後世的唐興,也就是浦城,逢年過節或者辦紅白喜事或者請客宴朋,肉燕這一道菜是必不可少的,沒有肉燕的唐興宴席就如同沒有沒有辣椒的川菜一樣,算不得真正的唐興地道宴席。
王況只是因爲自己阿哥是福州人,也因爲自己早先把本來應該是福州發源的魚丸在建安做了出來,就有了點想把肉燕在福州做出來的私心,以此來做爲補償,卻不料繞來繞去,依舊和唐興脫不開干連,或者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富來分號的招貼一出去,食客們這下就呆了,嗯?怎麼兩家說的都是差不多?都是要從明天開始供應?那麼說來,這就只有一種可能,這種叫肉燕的小食是以前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出現過的,就現在的富來分號和那林家小鋪也都纔是剛學會。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林家小飯鋪一下就火了起來,甚至開始有人懷疑起這個林掌櫃和建安侯的岳丈家林家是不是有關係的,不然的話怎麼會跟富來同一天推出新小食呢?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都姓林。
李大膽已經可以扶着牆下地走兩步了,但身體終究還是虛弱,應老頭子因爲李世民來了東治了,也不好一下就走開回到建安去,他再是無羈,但尊卑還是知道的,再者,他的無羈也只是在病人面前而已,平時裡,就是一個老好人,因此這幾天裡,這老頭哪也沒去,自己一個人躲在房裡試着那剛熬好的魚膏,雖然這不是他的職責,但他師兄如今可是掌着太醫署,師兄太平,他也纔能有安逸的日子不是麼?要是這魚膏沒試出個子醜寅卯來,能跟什麼搭,不能跟什麼搭,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之類的,他心下也會覺得不安。
王況也就由着他,李世民當然更是歡迎,這可是入他老婆女兒口的東西,就是再小心一萬倍,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過的。
不知道是李世民的運氣好呢,還是說長孫皇后的運氣好,今天竟然又被人捕了一尾比上一尾更大的金錢魚上來,而且其顏色比上一尾更加的黃。因爲有了上一次一尾不到三百斤的金錢魚賣了三貫錢,這一尾最少也有三百三四,怎麼地三貫五總該是有的吧?
不料王況卻是讓徐國緒給了那人六貫,並且放出話去,金錢魚越大越值錢,本來前些時間大家都不大信的,現在一看,纔多了不到百斤,價錢就翻了一番上去,那要是捕到四百來斤的,豈不是可以賣到十貫?由是就徹底的相信了王況說的,小金錢魚並不值錢的話來。
小金錢魚幾乎是每天都有人捕到的,這兩天也有人送了幾尾到水軍大營裡去,因爲王霖泊走得匆忙,沒交代清楚,留守將士們也就都收了下來,送到了驛站裡去,錢自然還是按一斤十文的給,反正內府出錢呢,怕什麼,再說了,一尾也不過幾斤,就是幾十文的錢,不要說內府,就是這些將士們隨便牙縫裡摳摳隨便都能拿得出來。
李世民自然是帶了李治小子去看那神奇的金錢魚到底長的什麼樣子去了,王況也沒陪着他,李世民不讓,還是那句話,人多了,目標太大,搞個不好他微服的計劃不知不覺中就要落空了,不讓王況再跟着,反正東治港就這麼小,出什麼事情,碼頭一起鬨,西邊的營盤口的守兵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王況也看得出來,李世民在這個東治港呆上癮了,不大想走了,本來王況自己的計劃是過一兩天就要回轉建安去的,東平的成功,讓王況有了去走一遭的想法,許多東西,你不實地去考察,永遠也不可能找到更適合的發展方式,可李世民要留,他也只好留在東治。
李世民在東治足足呆了十天之久,這十天裡,李世民的足跡是遍佈整個東治港的每一個角落,包括水軍大營和船廠,中間也跟許老春老他們詢問過幾次大孔明燈的製作思路和可行性,幾次都得到許老頭拍胸脯的保證說一定能成後,這才徹底的放心下來,不過許老春老他們可不知道這個對大孔明燈極感興趣的人是當今皇帝,只以爲他不過也是朝中的許多大佬之一而已,在他們的印象中,建安侯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還從來沒有瞞過朝廷的,那麼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也纔會對李世民的詢問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正是在跟春老他們的交流過程中,李世民才知道,爲什麼王況敢說三五十年內或許可以做到從長安到東治幾日可到的話來,許老春老他們幾個可不笨,當初王況明知道人力不可能踩蹋讓大飛車上天卻還要用大飛車來試給他們看?這說明,如果能有一種機栝做到代替人力踩蹋的話,那麼大飛車是絕對有可能做出來的。而李世民聯繫到王況一直再默默的推廣應用的風車來,就有了一點明悟。
李世民是等李大膽能夠真正的下地自由行走的第二天才走的,他並不去建州,用李世民的話來說就是,建州現下里肯定有什麼政策是他所看不慣但又是切實可行的,所以,乾脆,我眼不見爲淨,我不去了,建州這一畝三分地就丟給王二郎你去折騰了,只要你王二郎能讓建州百姓安居樂業,不管是文也好,農也罷,只要是在朝前邁着步子的,那就儘管折騰,大不了,如果建州給你折騰爛了,我把建州人全遷到其他地方去就是。
相對於王況對大唐的貢獻來說,一個建州,算不得什麼。
讓王況無可奈何的是,李世民離開東治港並不是去別州也不是回長安,他竟然搭乘了樓船往建東去了,說是要見識見識一下自己治下最遠的縣是個什麼樣子,王況攔不住也不想攔,徐國緒是想攔不敢攔,而微服出來的李世民,又沒了那麼大佬的羈絆,自然是更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沒什麼顧忌的。可能有人要說了,難道皇帝不用上朝的麼?唐時代的朝廷可不像後來的朝廷,天天上朝,不管有事沒事一呆就要半天的。在這個時候,皇帝的權力其實是大多都放到了各部及各相公身上去了,皇帝有一票否決權,很有點像是二元君主制,君是一個大頭,各部相公也是一個大頭,兩個頭有一個頭能發揮作用就可以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但同時,皇帝可以任免臣子,臣子卻沒有選擇皇帝的權力。
王況不想攔也是基於他的觀念所致,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一個皇帝,如果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呆在宮裡,呆在長安那麼窄的範圍內,一切的信息都是靠臣子那邊傳遞過來,時間長了,就真的要脫離了整個王朝的發展實際了,也有可能被臣子操縱於股掌之間,成爲一個被人利用的傀儡皇帝,爲什麼明朝的時候,皇帝要出巡,反對的都是那些手握重權的文臣?那就是因爲如果皇帝總這麼出去習慣了,他們就不能一手遮天了,所以文臣們也怕,總是以種種藉口來反對,什麼勞民傷財了,什麼荒廢朝政了等等,但根本的目的就是希望皇帝繼續呆在龍椅上,任由着他們擺佈。
而同樣的,即使你出巡了,大家都知道皇帝來了,那麼出巡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大家都知道上頭來人了,都早早做了準備,該遮掩的早就遮掩了,該擦屁股的早早就擦了個乾淨,所以皇帝下來看到的自然是底下一派昇平,百姓生活和美的“大好時局”。這就和王況以前上學的時候,要檢查衛生了,要檢查什麼了,總是會提前一兩天得到通知,大家該打掃的打掃,該收拾的收拾,等上面來人了,看到的就絕對是一個井井有條的景象,曾經有某要人要去某菜市,結果被菜市場知道了,當天,菜市場上的所有菜價齊刷刷的降了至少一半下來,那個要人見了很是歡喜:好嘛,物價很穩定嘛。而事實上呢?等他前腳離開,後腳菜販們就把價格牌全換了。
眼下李世民難得一次真正的微服出巡,王況當然不會去攔他,相對於建州來說,建東的政令更爲中規中矩,畢竟林荃淼受他的影響再多,也還是個受正統教育長大的士子出身,他的性格,在遇到王況之前就已經大致定型了的,受王況的影響遠不如王冼那從小就耳濡目染的程度大。
李世民要去建東,說到底王況還是有點不放心,最後還是將黃大和熟悉水性的苗九給安排着隨李世民去了,還有跟着圖虎來的那兩個圖家子弟也讓他們一起跟着過去,有他們倆在,哪怕真發生了萬一,樓船遇到了巨颱風而散了架,至少也能保證李世民不愁吃喝,而黃大的腳上功夫高,要是陸地上碰到什麼危險,最起碼,他可以背起李世民就跑,至於李治,真要到那個時候,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同樣的,苗九水下功夫好,他一個人就可以保證李世民在海中不會有什麼危險。
玄奘也動身往長安去了,身上帶着李世民和王況的親筆信,有這兩封信在,他並不用發愁到了長安之後的出路,一切,朝廷都會幫他安排妥當。
至於吳秀才,也等到了甘家人,在跟甘家人說明原委之後,已經天天的泡在了船廠裡,跟在許老和春老他們後邊熟悉樓船各部分的結構,大孔明燈還沒那麼早做,現在許老他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多的造出大樓船來,建安侯說了,這是聖人的意思,能造多少就造多少,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