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如果梅麗珊神智正常,肯定會暫時避開克雷德,不會和莎婕娜手下的魔將硬拼。但她已經變成了殘忍瘋狂的怪物,又怎麼聽得進他的話。

巴賽林的喊聲如石沉大海,沒收到半點反應。梅麗珊依然在戰鬥,在殺戮,想要殺死儘可能多的人。穢污之胎和惡魔差不多,本身就是邪惡的具現化。她爲了避開蘇眉攻擊,不停往人多的地方移動。只要有人靠近她,就難逃毒手。

蘇眉忽然發覺,事情的關鍵在於梅麗珊,而非巴賽林。梅麗珊防禦力奇高,有時她一個閃電砸下去,只能灼傷她的皮膚,準確地說,維恩的皮膚。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才能把她徹底摧毀。

博爾娜持續追砍那個可以自由伸長的腦袋,儘可能阻止她,讓她沒辦法傷害別人。她在旁邊,導致蘇眉不敢隨意施放威力較大的範圍法術。可若她不在旁邊,梅麗珊受到的壓制便沒這麼嚴重,說不定可以模仿巴賽林的戰鬥方式,瞬間脫離法術範圍,成功衝進人羣。

在戰鬥方面,她和巫妖時常不謀而合,如今和克雷德也有了相同的感覺。克雷德並未向任何人求援,更沒開口指示她該怎麼做。然而,蘇眉突然掉轉攻擊方向,向巴賽林扔了一個律令震懾,然後又接了一個心靈震盪。克雷德當即明白她的意思,一聲也不吭,輕鬆收住對巴賽林的追殺,轉身撲向梅麗珊。

蘇眉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神罰之前的實力,無法使用某些需要吟唱的強力法術。但這並非壞事,因爲正面對着巴賽林時,還想慢悠悠地吟唱咒文,不如直接自行了斷。

她利用黃眼修復靈魂創傷,同時每天都小心練習低級法術,把握符文的流動趨勢,以此推斷神罰隔斷了她和魔網的哪部分連接,又如何通過重創靈魂,來阻礙法師施法。她不僅比過去更精打細算,不再仗着黃眼的容錯能力,用些無意義的法術作爲緩衝,還對每種類型法術的成形有了更深的瞭解。

巫妖經常唸叨法師的強大能力,偶爾唸叨如果它有了神眼,能做到什麼地步。在它的終極構想裡,神眼可以幫它發展到一個恐怖階段,那就是瞬發所有法術,並按照自己心意,隨意控制排列符文,組合出已經失傳了的,甚至從沒出現的法術。

簡單地說,它可以狂暴,用暴風雪、烈焰風暴等法術轟炸敵人,也可以細膩至不可思議,利用魔網製作一盤魚香肉絲。

蘇眉之前還興致勃勃地參與討論,現在乾脆把它當成祥林巫妖,無論它說什麼,都漫不經心地敷衍。不過,她的確發現,自己的施法速度稍有提升,而能夠無念施法的法術等級也在上升。當然,所有法師經過練習,都能瞬發某些法術,但她需要的練習時間都比別人更少。

因此她站在巴賽林面前時,明知這是個強大的施法者敵人,卻沒有任何恐懼感,反而主動發起攻擊,順帶以火焰法術灼燒附近的蟲羣。

巴賽林咆哮道:“你的卷軸呢!”

蘇眉百忙中笑道:“如果必要,我自然會拿出來用!”

她這才發現,那頂華麗的禮帽其實是件魔法物品,似乎粘在巴賽林頭上,任它隨便移動,仍然穩如泰山。也不知邪獸鬼的審美爲何如此奇葩,居然特意選擇了騷包的寶藍色。

她和克雷德交換對手後,戰鬥局面終於得到扭轉。

巴賽林深知克雷德的實力,急於援助梅麗珊,無心與蘇眉糾纏。它再好奇蘇眉對卷軸的偏愛,也不會把心思放在這種事上。但蘇眉不求傷害它,只求阻攔,並非它輕易能繞開的對手。

須臾間,巴賽林附近地面砰砰作響,不同能量構成的牆壁、牢籠紛紛升起。地面在下陷,且佈滿了隱形元素陷阱,將這隻邪獸鬼困在裡面。就算它無視這些專門用來防禦、攔截的法術,蘇眉還漂浮在天上,不要錢般往下砸着法印和律令,希望讓它疲於應對。

若說這樣就能困死它,未免太過小看亞休摩爾的統領。巴賽林心情焦躁,卻還保持着沉着狡詐的戰鬥心態,依次破開能量牆,解除元素陷阱。蘇眉這套攔截砸下去,可以摧毀一支小型軍隊,卻只在它防禦失誤時,燒焦了它一挫毛皮。

德魯伊和法師能力各有千秋,纏鬥下去,誰勝誰敗還很難說,可惜蘇眉沒必要纏鬥。在她攔住巴賽林的同時,克雷德早已衝到梅麗珊身邊,運劍橫砍向她腰部。

他的移動方式和博爾娜有着相似之處,都能用“衝鋒”來形容。他們依靠快速移動,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手中的武器上,衝撞向敵人。武器和敵人一接觸,立刻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克雷德其實不需要這麼做,但他戰鬥風格極爲狂暴,並不介意用氣勢壓倒對手。

博爾娜實力或者還跟不上,眼光卻勝過場中的所有騎士和武士。克雷德衝鋒瞬間,她立即明白他要做什麼,當場退向後方,任憑克雷德單手握劍,在梅麗珊身畔旋起劍刃風暴。劍鋒帶出灼熱狂風,連空氣都撕成了一片一片的。風暴中心,不但有劍刃千百次衝擊的攻擊力,空間也被劍風急劇壓縮。

克雷德失去雙翼,不能將劍刃風暴繼續擴大,只好集中精神控制劍鋒,加強每一擊的力量。博爾娜已經退開幾十米遠,依然覺得陣陣窒息,彷彿無法承受那股烈風。

梅麗珊被蘇眉連續攻擊,又遭到神術灼燒,以及博爾娜的長劍刺擊,比戰鬥開始時脆弱了不少。事實上,蘇眉誤認爲她的防禦力始終如一,纔不願拖延時間,要克雷德對付她。但是,如果蘇眉堅持戰鬥下去,便會發覺法術傷害效果不停增強,敵人也不停變弱。無需太多時間,她就能在博爾娜和主教的協助下,消滅這隻無比邪惡的生物。

劍鋒指向處,忽地又爆發出一聲長長的,悽慘尖銳的嘯叫。梅麗珊寄宿在凡人身軀上,只是爲了更好的報復父母,對自身實力並無幫助。區區凡人,根本不可能抵擋巨劍的力量。她無奈之下,只好拋棄這具身體,任它被巨劍撕碎。

她本人離體而出,現出屬於穢污之胎的真實面目。由於她成長了不少,可能叫穢污之第二階段更加準確。她的頭部保持原樣,身體卻變成了一大堆蠕動的血肉,呈現出斑駁污濁的顏色,並不停散發出瘟疫毒霧。

蘇眉本來以爲,雙頭怪物已經足夠噁心,看到她才知道什麼叫噁心。她一愣之下,張口就問:“說真的,你愛上了這種東西?你眼睛是不是瞎掉了?”

巴賽林始終無法擺脫她的糾纏,愈發心急,根本無意和她說話。但蘇眉似乎有着嘲笑梅麗珊的意思。它冷笑一聲,回答道:“凡人就是凡人,只能看到眼前。她又不會永遠這樣,穢污之胎成長到最後,能夠恢復生前模樣,變成極爲強大的存在。”

“即使如此,我也佩服你偉大的愛情。”蘇眉由衷地說。

克雷德沒她這麼大驚小怪,對那怪異形象無動於衷,疾步衝上,當頭又是一劍。他的劍技沒有特別之處,但速度奇快,力量奇大,能夠輕易封住對手所有逃生可能。對手通常還沒想好怎麼應對,腦袋便離開了身體。

巨劍深深埋入血肉之中,無視它的緩衝效果,一揮而下,竟將那團部位斬了下來。一道白色霧氣當空而落,覆在梅麗珊身上,凍成一片白色的冰霜,正是蘇眉抽空打出寒冰氣息,試圖凍結毒霧。

克雷德始終單手用劍,彷彿不知道巨劍多麼沉重。雖說他過去從未見過穢污之胎,但依常理而論,長着腦袋的生物,腦袋必然是要害之一。

他已逼她顯露真身,便不再猶豫。巨劍再度幻化成寒光,劍劍擊向梅麗珊的頭顱和脖子,擊打時,竟然發出篤篤的聲音,根本不像斬在血肉上。數十劍過後,尖叫聲又起,還伴隨着巴賽林的一聲怒吼。

它不惜拼命,不再浪費時間破解法術,用身體硬扛下蘇眉的攻擊,同時爆開四個圖騰。圖騰爆開時,蘇眉驟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向自己逼近,當即發動短程傳送,移動到相反的方向。她一動,本來連綿不絕的法術套路立刻中斷了,給了巴賽林離去的機會。

邪獸鬼連續撞破火牆和閃電牢籠,看上去已經相當狼狽,然後徑直撲向了克雷德,並揮舞手中木杖,向他作出攻擊。這個法術名爲“召雷術”,施展時,自然之力呼應德魯伊的呼喚,在空中形成雷鳴閃電,然後直降而下,攻擊德魯伊的敵人。

它敢仗着優秀的魔法抗力,冒着身受重傷的風險,硬行擋下法師法術。克雷德實力不比它差,自然也敢這麼做。他聽當空霹靂一聲,知道那是德魯伊在召雷,竟將巨劍向空中一指,把它當引雷針使用。雷電受到吸引,恰好擊在劍尖上。

克雷德重重搖晃了一下,巨劍卻已搭在了梅麗珊身上,將雷電的力量導入她體-內。梅麗珊終於不能承受這最後一擊,頭顱猛地伸長,像條飛行的長蛇,最終脫離身體,想要獨自逃開。

就在此時,博爾娜手中長劍光芒閃動,竟附上了一層柔和的白光。白光如同流水,帶來很舒服的視覺效果。但她握緊劍柄,這光芒又變成了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她一直緊盯着克雷德和梅麗珊的交手,見她要逃,直接迎了上去,精準地攔在她的必經之路上。梅麗珊速度快,她卻也不慢,眨眼功夫,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很近。

梅麗珊臉上出現愕然的表情,似乎微微一愣,瞳孔中映出揚起的長劍。那柄劍高高擡起,又凌厲地落了下來,恰好斬在梅麗珊額頭正中。白色火焰點燃了她的肌膚和頭髮,迅速裹住整個頭顱,將頭顱變成一團燃燒着的火團。

這種火焰只對不死生物有效,若砍到正常人身上,就絲毫沒有加強效果。這一劍之後,博爾娜也愣住了,忘記需要及時躲避,呆呆地站在那裡,像是無法相信自己當真這麼做了。

索烏蘭都能在瀕死時進行反擊,何況這麼強大凶暴的怪物。但梅麗珊什麼都沒做,只安靜地漂浮着,在火焰中不斷收縮焦化,越縮越小。臨死之前,她始終十分茫然,直到徹底被聖焰吞噬,也還保持着這種神情。

巴賽林的怒吼變成哀嚎,從克雷德身邊掠過,抱住了這個仍在燃燒的腦袋。它剛接觸到它時,聖焰便熄滅了,並沒傷害到它。可它的表情簡直不忍卒睹,如同失去了整個世界。

亞休摩爾曾經教導它的部下,說愛情就像敵人的偷襲,來的毫無預兆,如果可以,就盡力反抗,以免被它擊敗,如果反抗不了,就認命躺平吧。巴賽林覺得沒必要反抗,於是快樂地躺平了。在它能預想到的未來裡,梅麗珊會順利復仇,順利升到穢污之胎的完全體,和它一起生活戰鬥。

然而,它的所有構想都化成了泡影。它說什麼都沒想到,活火熔獄的成員會現身凡世,還特意來管這種閒事。

克雷德本來能給它一劍,但略一猶豫,沒有動手。蘇眉也可以遠程攻擊它,卻也猶豫一下,轉身飛向還在廣場上折騰的深淵生物,開始對騎士進行支援。

霍里主教和卡妮亞依然安全,站在稍遠的地方,不知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克雷德和蘇眉既然不想對邪獸鬼動手,他們也沒動手,在跑向其他敵人途中,還不停扭頭向後看。

巴賽林和博爾娜面面相覷,表情各異,一個是梅麗珊的追求者,一個是殺死梅麗珊的人,卻都直挺挺站着。博爾娜已經哭了出來,邊哭邊搖頭。她說:“我很抱歉,但我沒有別的辦法。梅麗珊終於可以安息了……”

“但她根本就不想安息。”邪獸鬼冷酷地說。

在這個時候,它依然展現出聰明冷漠的特質,並未出手攻擊博爾娜。克雷德就在附近站着,默然看着他們。它若輕舉妄動,他絕對不會坐視。

“我發誓,我會殺了你們,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們,”它抱着那個只有平常一半大小的腦袋,陰沉地說出詛咒,“下一次,我會做的比這次更隱蔽,更小心。你們永遠也無法發現我,永遠不能繼續庇護害死親生女兒的兇手。”

說完這句話,它也不再做無益之事,身影閃了一閃,便消失了。克雷德最後看了一眼博爾娜,仍不發一言,走向正在作戰的區域。

這場戰鬥極爲激烈殘酷,實際並未持續多久。梅麗珊死後,蘇眉等人趕來幫忙,局面便往人類這一方傾斜。再怎麼說,亞休摩爾不會允許巴賽林盡出精銳,幫忙完成微不足道的復仇。因此,巴賽林只帶來一批擅長隱匿偷襲,但實力不怎麼樣的下屬。

蘇眉沒打算讓它們逃走,但混戰之中,仍失去了幾隻生物的蹤跡。也許在不久的將來,納布爾附近又會出現麻煩,但那已經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城堡外形大致完好,只有維恩居住的翼樓塌了下去。而且,沒有人在意城堡本身如何,因爲拉法爾馮特家族的三位主人都已死去。弗蘭尼侯爵死於梅麗珊的嚎叫,還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勢,臉上滿是驚恐。以他犯下的罪行,這種結局其實已經便宜了他。

霍里主教覺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還必須打起精神,用聖焰焚燒穢污之胎。直到那一大團骯髒血肉化爲飛灰,他緊皺的眉頭才慢慢鬆開。

拉法爾馮特家族人口不多,且王后陛下還活着,所以侯爵死後,所有的地產和財產都歸王后所有。侍從騎士也因主人之死,解除向侯爵效忠的誓約,可以繼續侍奉王后,也可以各奔東西。但蘇眉非常懷疑,聽到了梅麗珊的控訴後,還有幾個人樂意效忠王后。

收尾工作極爲繁瑣麻煩。莎婕娜可以把魔將們罵一頓,然後親自指定哈根達斯爲新領主。在凡世的人類王國中,事情可沒這麼簡單。何況堪萊亞王對王后的態度,以及王后對這件事的態度,都會耐人尋味。

在此期間,領地失去主人,由事務官、騎士首領和各城市的城主共同處理。

蘇眉出於好奇,問過霍里主教誰會繼承這片領地,但主教也不知道。他只苦笑着說:“這件事肯定無法隱瞞,而且將要震動整個國家。過不了幾天,陛下的使者就會過來……還是得看陛下的意思,誰知道他想怎麼對待王后呢。現在沒有證據證明王后知情,也許陛下不會收回他的寵愛和信任。”

“啊,如果這樣的話,堪萊亞王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霍里主教始終苦笑着,卻承認的確如此。他極力挽留蘇眉,讓他們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將事情交接完畢再走。雖說博爾娜殺了梅麗珊,但所有人都知道,克雷德才是真正把梅麗珊逼上死路的人。若非他和蘇眉,城堡裡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有了這樣的前提,若他們徑直離開,那霍里主教和事務官都不好交待。蘇眉和巫妖商量過後,認爲反正沒有特別着急的事情,便承諾留在這裡,向國王特使解說情況。談話過程中,他們兩個人互相開了嘲諷,然後蘇眉指派奧斯出面,向大人物們索要更多報酬。

她覺得自己失去劣魔僞裝後,臉皮真是薄的嚇人。按理說,她奮力戰鬥,消弭了一場大災難,以較小的代價解決了這件事,理應得到豐厚獎勵。但一想“開口要錢”這事,她就覺得怪羞澀的,只好指派臉皮厚到堪稱沒有臉皮的狗頭去辦。

對此,巫妖無情地嘲諷道:“你還是變成劣魔模樣,繼續當哈根達斯算了。我看你那時候偶爾也會卑鄙無恥,很有我的風範。”

蘇眉說:“當年我的稱號是‘仁慈而卑劣的’,但我不喜歡它。”

巫妖冷哼一聲,吐槽道:“我倒是很喜歡,不過在傻大個看來,這個稱號會自動變成‘善良而機智的’吧,哈哈哈哈。”

迄今爲止,巫妖不肯在聖殿的人面前現身,始終以手機鏈的身份生存着。蘇眉考慮到常人對巫妖的偏見,又名正確看法,以及巫妖嘴賤欠抽的性格特質,也就隨它去了。

他們戰鬥成果赫然,又堅定站在人類一方,自始而終支持人類,完全打消了霍里主教的疑心。疑心一去,這位主教愈發通情達理,再也沒用言語敲打蘇眉,警告她不可仗着實力胡來。當時,有很多人聽到梅麗珊稱克雷德爲魔將,但一批人不知道活火熔獄和魔將是什麼,一批人感激他們的救命恩情,一批人不敢招惹他們,竟沒人糾結這個問題。

主教與他們商量後續事務時,也沒去追問他們的來歷,只隱晦地提醒蘇眉,最好把奧斯變形成真正的狗頭人,因爲他的戰鬥力和狗頭人也相去無幾,這支奇葩小隊並不會損失什麼。至於克雷德的角和尾巴,那時主教看了看他,又隱晦地表示,反正沒什麼人能砍的過他,不隱藏就不隱藏吧。

但蘇眉從他語氣中,再次聽出言外之意。他選擇信任克雷德,別人不一定;他能接受半魔大搖大擺參與重要事務,別人不一定;他性格比較溫和開明,對異族生物接受度良好,別人不一定。倘若蘇眉堅持以真面目生存,那麼必須做好遇上非難的準備,例如被守衛拒絕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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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堡中的人仍在奔走忙碌,並開始搜索逃跑的深淵生物。蘇眉和她的小夥伴閒着沒事,悠閒地坐在房間裡喝茶,商討要暫留納布爾,還是去其他大城市。

說是大家商討,其實只有巫妖在提建議,別人負責反駁和同意它的建議。蘇眉甚至要來了城堡裡收藏的地圖,準備學習一下這個大陸的地理知識。

結果沒過多久,巫妖就嫌他們太蠢,舞動着不肯說話了。蘇眉也不理它,隨手翻閱地圖,想看看哪些國家倒了大黴,和這個巫妖的法塔接壤,卻聽克雷德問道:“大人,這種時候應該算冒險結束了吧?”

她一愣,擡起頭來,吃驚地看着他。巫妖飛了過來,冷冷問道:“克雷德,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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