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衆多馬匹靜靜吃着草,馬蹄上裹着厚厚的布,能讓馬蹄聲減小,有人爬在樹頂上,看着外面情況。
契丹鞍是天下最好的,能幫助遼國勇士更好的操控馬匹,所以只要上了馬,遼國勇士就能一往無前。
耶律大石靜靜等候着在樹下,他身後的樹上爬着斥候,不斷向他彙報着遠處的情況。
“大王,他們還沒進去,景軍沒有開門。”樹上的斥候小聲道。
耶律大石點點頭:“景國主帥很謹慎,繼續盯着。”
他之所以不殺這些景國潰兵,而是將他們趕着往南逃,自己帶領的三千精銳騎兵始終跟隨在大約一兩裡地外,爲的就是現在這一刻,好不容易到如今,遼國生死存亡繫於一戰,他決不能出差錯。
“我還是不解,明明贏了,爲什麼要來找景國人拼命?看他們的大營,至少有五萬以上的人馬。”他身邊的蕭幹道,不願意歸不願意,可蕭幹還是跟着來了。
耶律大石回頭,認真的向自己的老朋友,沉重搖頭說:“沒贏,因爲景國有數倍於我們的大軍。
奇襲南京不過是其中一種手段,失敗就失敗了,等到後續大軍到達,依舊可以把我們圍死在南京城,如果中路軍不夠,還有西路軍,東路軍!”
說着他拍拍蕭乾的肩膀:“蕭大人,你們都是在設想和景國公平的對決,我們贏就是贏了,就像以前一樣,如往日大遼。
可現在沒有什麼公平的對決!他們只要贏一次就算贏,哪怕輸一次也不用怕,可我們只要輸了就會一輸到底!
我們必須看清,大遼已風光不再,沒有當年的機會了蕭大人。
我們固守,景國圍攻,本來就是景國能贏的另外一種方式!他們還有更多能贏的方式,可我們只有一種!”
他拔出腰間長刀指向南方:“跟他們拼命!景軍如果害怕,如果退卻,就是我們贏。”
身邊的衆多將士聽完他的話,也隨他緩緩拔出彎刀,蕭幹看他一眼,沒有反駁,而是拔出腰間的配劍。
一時間,整個樹林裡殺氣騰騰,所有人都準備好與景軍拼命!
上方斥候這時急忙道:“將軍,景軍開營門了,開營門了!”
旁邊將士就要按捺不住縱馬馳殺,被耶律大石伸手攔住,他擡頭問斥候:“逃兵開始進門沒有?”
“還沒有,正在說話。”
“再等等。”耶律大石果斷道,他無法看到樹林外的情景,只能腦子高速運轉,不斷根據斥候回報推斷情況。
“進門了嗎?”
“沒有,還在說!”
“再等!”他高舉着手,一直沒放下。
“現在呢!”
“進了進了!”斥候也緊張萬分,着急的道。
“進去多少?”
“兩個......不是三個,打頭,打頭騎馬那三個進去了.....”斥候說話開始結巴。
“將軍!”
“不急,再等!”耶律大石高舉的左手依舊沒有放下,右手緊緊握着刀。
“進去了,將軍開始進去了,進去十幾個了!”
“有沒有騎馬?”
“馬?”
“進去的人有沒有騎馬!”他大聲問。
“騎,騎馬,都騎着馬的.....”斥候語氣有些慌亂。
“等騎馬的人進去完,走路的人開始進,你再告訴我。”耶律大石冷靜的下令。
“是!”樹上的斥候點頭。
不只是他,衆多將士也緊張不已,可耶律大石高舉的手一直沒有放下......
等待是煎熬,連聰明的馬兒察覺了緊張的氣憤,也輕聲打起響鼻,用前蹄刨土,樹林裡一片寂靜,他們這些人如一張拉到滿月的長弓,緊繃到極致。
......
“進了!不騎馬的人開始進了!”終於,樹上的斥候高聲喊道。
耶律大石大聲道:“大遼的兒郎們!隨我殺敵!”
他手臂一揮,打馬帶頭向樹林外衝去!
樹林裡地勢平坦,林木樹幹高大但不密集,身邊的樹幹不斷往身後飛馳,風聲在耳邊呼嘯,耶律大石緊握戰刀,即便裹了馬蹄,巨大的響聲還是伴隨身後,三千鐵騎衝鋒,大地都在顫抖!
頭頂陰影眨眼間散去,遠處就是景國人的大營!
耶律大石不斷加快馬速,耳邊風聲呼嘯,衆多將士紛紛跟上,齊頭並進衝向地平線上的景軍大營。
遠處正在進入大營的士兵發現了他們,景軍大營守軍也發現了他們,幾百逃兵不要命的往大營裡跑,可大營門寬有限,一下進不去,全堵在門口這又導致大營守軍無法放置拒馬,無法關上營門!
瞬間,景軍營門亂成一團,耶律大石心中大喜,他趕了這些殘兵幾天,爲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很快有人超過了他,怒吼着衝向景軍大營門口,一里地,對於人來說是很遠的距離,可對於高速衝鋒的戰馬,不過轉瞬之間,二十吸左右的時間而已!
眨眼間,塵土飛揚,大地震顫,飛馳而來的鋼鐵洪速狠狠撞上了門口的景軍,人仰馬翻,戰馬嘶鳴,慘叫不絕於耳......
只是瞬間,遼國的鐵騎直接衝入景國軍大營,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此時天才亮,景軍許多都還沒來得及穿戴甲具,一下被殺到門前,根本來不及反應,營中大亂。
衆多遼國鐵騎陸續衝入大營,如狼入羊羣,四處砍殺。
另外一邊遼國士兵用幾匹馬一起出力,拉倒北面一片大營柵欄,更多的大遼鐵騎如洪水般毫無阻礙的涌入。
耶律大石衝進大營之後一直盯着對方中軍大帳,直接帶人殺過去,追到半路時候,他隱約看見對方主帥已被十幾人護着匆匆後退。
他沒有在意,目的不是主帥,而是帥旗!
耶律大石帶領十幾親兵,沒有理會周圍亂戰,快速衝到中軍大帳前,命人用斧頭砍倒帥旗。
隨着兩丈多高的巨大帥旗在刺耳咯吱聲中重重倒下,所有景軍都失去戰鬥意志,只想着向大營後的山谷中逃跑。
混戰中,絕大多數士兵是看不到主帥的,對勝負大局也無法看清,他們能看的只有高高的帥旗,帥旗一倒,說明主帥戰死,己方戰敗......
耶律大石率領遼國鐵騎一路追殺進入狹窄的山谷道,山谷道路狹長,兩邊山坡陡峭,也有爬上山坡保命,結果把自己摔死。
狹長山谷中,接戰的永遠只是最前方和最後方的人,一下,景軍人多的優勢就發揮不出來了,遼國將士們士氣更加高漲,一路殺過去......
追了大約半個時辰後,景軍徹底放棄反抗,丟盔棄甲,只知道逃跑了。
耶律大石渾身血污,已累得氣喘吁吁,肺部火辣辣的疼,握刀手臂痠疼,可將士們依舊鬥志高昂,一路順着山谷向南追擊,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景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