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個月。水碧晴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頭像裂開般嗡嗡作響,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溫潤如玉,俊秀無雙的男子身影,仔細回想着曾經的記憶,似乎想起來了些什麼。
還記得自己摔下懸崖之後掉進了一條河裡,被河水淹沒而逐漸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看見一個個脫光衣服的男子身體,自己拼命抓住了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再也不肯鬆手。
看着眼前女子眼神中的異樣,安君諾的身體有幾分僵硬,爲了掩飾尷尬朝着眼前女子莞爾一笑:“你醒了。”
水碧晴點了點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這是哪裡,你是誰?”顯然水碧晴選擇了聰明地失憶。
見眼前的女子似乎不認識自己,安君諾那緊繃的身體才稍感輕鬆:“這是安國公府,在下安君諾,在回京途中見姑娘身受重傷便帶回安府醫治,不知是何人竟對姑娘下如此毒手?”
當然有些細節安君諾自動忽視,他沒有說的是姑娘你死死抓住我就再也不肯放手,你的腰都被你抓出血痕,那印記現在還沒消呢。
水碧晴突然眼眸暗沉,用手摸着那半毀的容顏傷感道:“我來京城尋親,半路遇到一夥劫匪欲侮辱於我,反抗之下容顏被毀,被那劫匪推下了懸崖,之後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說着起身就要行禮被安君諾上前強行制止,對於眼前的女子自己感到有着一種莫名的親切好像是久未見面的親人。
自水碧晴甦醒之後,兩個人有時候會閒來無事聊上一陣,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現了彼此之間有着共同的愛好,對事物有着相似的看法,那默契程度一度讓兩人錯愕不已。
翌日,受安君諾的邀請水碧晴來到後花園一起散心,還記得自己墜崖時候只是深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早春時節,安國公府後花園裡的百花早已蠢蠢欲動以極其迷惑之勢爭相鬥豔,到處一片奼紫嫣紅只可惜將情愛錯付了眼前這兩個不懂風月之人。
聽着安君諾講述着關於外交的見解,水碧晴的一顆赤子之心也被渲染,意見不同之處避免不了一陣脣槍舌戰,遠處傳來一聲嬌媚的女生婉轉而動聽。
回頭望去,只見那女子有着絕寰的面龐,紅豔的朱脣,靈動的雙眸,發如潑墨,眉如粉黛,一動一靜之間盡顯女子的溫婉嫵媚,水碧晴看得有些出神。
聽見她口中尊稱安君諾大哥,水碧晴知道了來人正是安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安如意,果真和傳言的一樣氣質卓絕,閉月羞花,她的出現將這花園中的百花都比了下去,有着這樣一朵美人花,難怪其他的花草只能孤芳自賞哀怨度日了。
安如意打量着心中猜想這位應該就是三個月前大哥帶回來身受重傷的女子,樸素的裝扮,唯一的頭飾就是那別在發間的玉簪,眉眼之間透視着清冷淡然之氣,舉止落落大方無可非議,只是那臉上遮掩的紫色面紗引起了安如意的好奇。
安如意疑惑道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你就是大哥的救命恩人,想必姑娘定有特別之處,不知如意可否有幸見識一二。”
聞言,水碧晴俱是一驚,疑惑的看向旁邊的安君諾,看着他朝自己淺笑地點點頭,水碧晴心領神會。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自己說點什麼好呢,這些時日從他口中聽聞了許多關於安國公府關於金陵王朝的事情,可是唯獨有一個最關鍵的事情他卻沒有說,原本還對安國公府這些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態度疑惑,現在都明白了。
水碧晴朝着安如意回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那眼神中的意思相信有感動有安慰,只是這樣的眼神交流在安如意眼中卻成了眉目傳情。
見眼前的女子對自己的百般刁難均是能夠巧妙化解,回答的滴水不漏,安如意不滿地蹙了蹙眉:“水姑娘聽說你即使毀了半邊臉依舊花容月貌,我能看看嘛?”
安君諾明眸幽暗:“如意不可無禮,水姑娘臉上有傷不能見風。”
看來自己這妹妹,表面上句句關心心裡恐怕是心生疑慮,看來都是被母親寵壞了。
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因爲自己而鬧起彆扭,看着安如意眼眸深處暗藏的敵意,水碧晴知道如果今天不讓她稱心如意,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寧。
安撫了安君諾幾句走上前毫不猶豫地撤掉了臉上的面紗,左臉頰塗抹着一層厚厚的膏藥,隱約可見那膏藥下的坑窪不平,雖然過了這麼久那傷口依舊觸目驚心。
安如意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的歡愉深藏眼底,說了幾句客套話味深長地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藉機離去,轉過身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臉上笑靨如花。
這笑容是如此明媚卻讓人感到透骨心寒,安君諾整個人徒增幾份陰沉,向水碧晴表達着自己的歉意。
反倒是水碧晴莞爾一笑安慰起了眼前的男子,那語氣平靜如水,好像在描述今天的天氣一樣毫無情緒。
看着眼前淡然自若的女子安君諾側身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面紗,輕輕地遮擋住那抹驚心,那動作輕柔而憐惜,明澈的眼神中跳躍着愛的火焰。
夜幕降臨,一個女子獨坐銅鏡之前,眼神死寂般盯着鏡中觸目的傷疤,這傷疤彷彿魔咒般在水碧晴的心底上了一把枷鎖。
那淚滴打在身前的木質桌上卻沒有驚起一絲波瀾,屋外一個身影藏在暗處注視着屋裡的一切將那無盡愛憐化爲黑夜的星辰陪她一起心傷,一起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