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想低頭看看脖子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在死之前知道割破自己喉嚨的兇器,也算是了了心願。
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腦袋好像僵硬了一般,即使再用力,可還是低不下頭。
鋒利的兇器已經割破了皮膚,一股涼感瞬間傳遍全身。
他閉上了眼睛,等待的是死亡。
“畜生!不知好歹!”
巡捕耳邊響起了老道的喊聲,緊接着一陣風襲來,猛然亮起一道火光。
巡捕睜開眼睛,他看見老道嚴峻的臉,而老道的一隻手已經伸到了自己身後,火光是從身後亮起的。
巡捕感覺身後有一個形狀詭異的影子,他發現自己能動了,趕忙踉蹌的往前跑了兩步,回頭就看到除了老道之外,火光照耀裡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這孩子滿臉獰笑,手裡握着一根灰白色的骨頭,骨頭一端被磨得極薄,鋒利的反着火光。
孩子渾身沒有一件衣服,光溜溜的白的嚇人,而他站在地上的雙腿,左腿明顯比右腿斷了一截。
“哼!”老道看着那孩子冷哼了一聲:“怪不得找不到兇器,竟然把自己的腿骨磨成了這般樣子。”
巡捕知道眼前的這孩子應該就是老道之前說的小鬼,他好像聽不懂老道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
看他沒反應,老道再不說話,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桃木劍,作勢就要往小鬼身上刺去。
那小鬼也不知道跟着宅子主人多久了,看上去道行不弱,劍到的同時,他就往後退去,輕鬆躲過了老道的一劍。
老道看上去已經不再有放他歸陰間的想法,口裡念着咒語,劍上卻猛下狠手。
巡捕站在一邊看着老道與小鬼過招,看上去小鬼並不是老道的對手,被滅殺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房子本就不大,之前老道遣走其他人之後,這房子就剩下老道和巡捕還有小鬼,兩人一鬼。
這情況本來無可厚非,可巡捕站着站着卻突然有一種感覺,身後好像有人,這感覺突如其來,弄得巡捕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這感覺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自己本來就多心了,他沒敢回頭去看,從兜裡卻取出了一方小鏡子。
這鏡子本來是他買回家用的,此時卻提前派上了用場,他動作不敢太大,鏡子拿出來,只微微的調整了角度,本來一掃之下身後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可他剛要把鏡子收回兜裡,卻在鏡子一角無意中看到了一隻鞋。
那鞋紅的好像在滴血,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鞋。
巡捕身體一哆嗦。這鞋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幾個人進來時,地上可是什麼都沒有,而且他們都是男人,也絕對不會留下一隻女人的鞋。
他大着膽子再去照身後的情況,順着紅鞋往上移,突然就猛吸了一口涼氣,頭皮一陣發麻。
他看到鏡子之中,一個披頭散髮沒有眼仁的女子臉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想叫卻又不敢,不知道老道發沒發現那女人的存在 。
巡捕大着膽子往前邁了一步,鏡子卻不敢動的照着身後。
“老……老道。”巡捕輕聲叫了一聲,可是老道卻好像沒有聽到。
當他再往前邁步時,腳底下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一拌,他來不及反應,已經整個身體摔在了地面上,就連小方鏡也同時摔了出去。
這一響動,老道也終於看向了他這邊,可是老道臉上卻只有疑惑,好像看不到巡捕身後的女人似的。
巡捕本想站起來解釋,可當他去撿那方鏡子的時候,卻看到鏡子裡自己的頭頂上正頭下腳上的吊着個人,好像吊死鬼似的。
“嗷!”的一聲,巡捕緊繃的神經終於撐不住了,連滾帶爬的跑到老道身後,連鏡子都不要了,顫顫巍巍的說道:“有……有鬼!鏡子裡有鬼!”
他這句話說完,就好像下了一道命令,忽然老道的身體出現了一種極其不尋常的扭曲,好像被誰掰着他的腰。
老道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他的雙手被束縛住之前,他猛然的扔出了一道符紙,這符紙好像沾了燈油的草紙,瞬間燃起一米多高的火焰。
火光之中,房子裡除了那小鬼之外,突然擠滿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每一個人都是冷然的表情,好像死人。
這些人確實是死人,巡捕瞬間就猜到了他們是誰,正是被活埋的那些宅子裡的人。
巡捕看到,此時的老道已經被三個冤魂抱住了動彈不得,而剩下的那些冤魂有一半突然轉向了巡捕,平舉起雙手衝着他而來。
聽到這裡其實我知道,既然那巡捕能記錄下這些,證明之後的他還是得救了,但雖然知道這些,我還是被這精彩的劇情完全吸引住了,手心裡冒着汗。
我之所以聽個故事都緊張成這樣,因爲我知道這原本比聽上去的要兇險的多,雖然我不知道如何養小鬼,也對小鬼的厲害知之甚少,但我卻知道能控制住這麼多陰魂,不管是人是鬼,那可都不是好對付的。
後面的經過,不知道爲什麼好像突然變簡單了,本來正到了精彩的地方,卻戛然而止,好像正激烈的呼吸卻忽然被人捂住了嘴一般難受。
父親說他們得到的巡捕的案卷其實少了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他們只知道最後那老道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但總之是把所有陰魂和小鬼都送回了陰間,他們破了案,也除了一大禍害,只不過因爲這案情太過讓人不敢相信,所以巡捕房的案宗裡並沒有正式記錄。
我聽完之後思考了很久,因爲我的特殊經歷讓我覺得這並不像是假的,我相信父親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拿來作爲招聘的試題考我們,只不過這次面試之後,這起案件一定會流傳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有人聽了這答案會失望,而有人會更加感興趣,這完全取決於人們自己的理性和感性的認知結果。
面試結束之後,並沒有當時宣佈錄取情況,只是讓我回家去等,其實這次的招聘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評判尺度,很難說誰就一定符合標準,誰又一定不符合,能否被選擇完全要看這些面試考官的意思,還有他們招聘的目的。
我在離開之前最後問了一個問題:巡捕這些記錄的東西,市局是如何得到的?
副局長還是依然笑着告訴我:“如果你能成功通過面試,成爲一名公安,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