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別生氣了……”見聶子木咳成這樣,聶無雙一時間也有些不忍了,她甩開陳諾的手,扶住了聶子木,伸手在他背上輕拍着。
聶子木低嘆一聲,直起腰來,默默地按動了樓層按鍵。
在沉默中,電梯降到了三樓,聶子木率先走了出去,三人穿過一段過道,來到了一間十分豪華的套房內。
“陳諾,我和無雙要談點事,你先在這裡看會電視。”聶子木說完這句話,也不等陳諾回答,就拉着聶無雙離開了客廳,進了一間套間,把門關上了。
陳諾答應了一聲之後,便坐在了寬大而舒適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無聊地等待着。
套房很大,套間裡還有另一間小套間,聶子木帶着聶無雙進了小套間,把第二扇門關上,然後打開了一臺電視,用遙控器調了一會,電視畫面上便出現了套房客廳的畫面。
聶子木又按了幾下遙控器,把畫面定在了陳諾的身上。陳諾在沙發上看着一部肥皂劇,正呵呵地傻笑着。
“你就這麼怕他偷聽?”聶無雙忍不住說道,“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的,而且隔了兩層房門。”
“我只是觀察一下他的反應,連站在房門旁邊偷聽都不會,還真不是一般的傻!”聶子木看着畫面,不屑地說道。
“這隻能說明他尊重我們……現在他是我男朋友了,你不能這麼說他。”聶無雙爲陳諾辯護了一句。
“先不說他了。”聶子木深吸一口氣,轉頭看着女兒,淡淡地說道,“聶無雙,你和李義振演的一場好戲!”
“老爸,你什麼意思?”聶無雙聽了這句話,臉上忽然掠過了一絲慌亂。
“哼,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
“你難道不覺得,你和義振今晚的表現,都很反常嗎?”聶子木冷笑一聲,說道,“你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居然連我都算計進來了!”
“什麼反常不反常?”
“義振的性格,我難道不清楚?別人都以爲象他這樣的富家公子,是個很高傲、很怪異的人,卻不知道低調是李氏家族的法寶之一,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們從來不會不正常!何況我是他的長輩,五年前他因爲家族糾紛避難時,還在我們家秘密地住過一年多,我怎麼說也是對他有恩。他今晚這麼趾高氣揚,我就一直覺得奇怪,後來我纔看明白,原來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問題就出在你身上!”
“跟我有什麼關?”聶無雙昂頭說道,臉上一副倔強的表情。
“你彆嘴硬了。”聶子木看着女兒,嘆了口氣,說道,“自從我要給你介紹李義振的表哥,你就一直有些古怪。你一定很擔心,我會強行把你許配給他,對嗎?所以你就和李義振暗地裡商量好了,鬧上這麼一出,讓我和李氏家族形成矛盾,造成裂縫,讓我們兩家再也不能提這事!”
“那怎麼可能?”聶無雙忽然笑了,“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能替我作主嗎?切,還許配呢,你以爲你是皇帝?”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知道我能做到的。”聶子木淡淡地說道。
“是啊,你當然能做到,就象我媽和你那樣,可恥的家族式聯姻,可最後呢?我媽怎麼死的,你忘了嗎?”聶無雙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悲憤起來,眼睛也紅了。
“你媽……她只是個意外……”一提到死去的妻子,聶子木的表情也沉重起來。
“意外?天知道!”聶無雙冷笑一聲。
聶子木不吭聲了。
一時間,父女倆相對無言。
“老爸,你就不能民主點嗎?那些花花公子,那些自以爲是的大少爺們,我真的看不上,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有自己隨心所欲的愛情……”聶無雙用哀求的語氣說道,“我媽和你結婚十多年,你們有過幾天開心的日子?你們的悲劇,非要在我身上重演嗎?”
“丫頭,這世界上有多少真正的愛情?那都是幻覺!就算有,象我們這種家庭,也註定遇不到。”聶子木沉默了一會,語重心長地說道,“別人看上你,多半是因爲我們的家庭背景,看上我們家的錢。當你看破這層迷霧,會發現他們的眼中只有利益。”
“所以我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想在大學裡談一次真正的戀愛,可你呢?你一直在破壞我,干涉我!”聶無雙的語聲開始高亢起來。
“你那叫戀愛嗎?東抓一個敗家子,西找一個二愣子,現在又找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保安回來氣我!如果我讓你們發展下去,讓他們進我的家門,不出幾年,我辛苦創下的基業就會全毀光!”聶子木冷笑一聲,說道。
“什麼敗家子、二愣子,不都是你自己的判斷?你問過我的感受嗎?再說了,我們家這麼多產業,就算是守成,也能守個幾百年的,你爲什麼非要我找門當戶對的?”
“我們家的產業發展到現在,樹下了多少仇敵,暗中有多少對手準備蠶食我們,你知道嗎?”聶子木放緩了語氣,說道,“在如今這個時代,守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甚至退都無路可退,要翻船落水!你想太太平平地過一輩子,就一定要找一個能守住我們基業的人,陪你度過一生。”
“誰生下來就註定能當一輩子富翁?這都是要靠培養的。就象陳諾,難道他沒能力,難道就不值得培養?”
“他?”聶子木看了一眼監控器上的畫面,冷笑道,“弄死幾條狗就算能力了?就算有能力,也只是在打打殺殺上。如果做生意,他永遠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性格已經形成,無論如何也培養不出來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聶無雙有些不服氣地問道。
“很簡單,他沒有心機,又愛出風頭,這種人死得最快。”
“切……”聶無雙只答了一個字。
“你不信嗎?就拿今晚的比賽來說,他殺了幾條狗也就罷了,還非得趕盡殺絕,引起大家的反感,這不是出風頭嗎?他暴露了自己的全部實力,還對其他選手半點不提防,輕易地被人暗算得手。要不是對手太弱,他早就死了!”聶子木冷冷地說道。
“那是因爲他善良……“
“善良有用嗎?能保命嗎?”聶子木冷笑道,“在這之後,他還不能吸取教訓,輕易地答應了你的要求,中了你的圈套,惹火了李義振,也惹下了殺身之禍!這樣的人,隨時隨地都可能沒命,你說你跟着他,我能放心嗎?”
“你監聽了我和陳諾的談話?”聶無雙的眼神瞬間冰冷起來。
“用得着監聽嗎?你丟開客人不管,跑去賽場找他說話。你是我女兒,我能不瞭解你?你們之間說了什麼,難道我還猜不出來?”聶子木長嘆一聲,“丫頭,我不是看不起出身低的人,但這個陳諾,絕對不應該是你的選擇,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以爲他很強。實際上,他除了力氣大之外,一無是處,就是個二愣子。這樣的人,如果進入咱們聶家,沒有狠勁,沒有心計,不但守不住這份基業,還會分分鐘玩完!你還是早點和他斷絕來往吧。”
“說來說去,你還是讓我和他絕交……他剛在衆目睽睽下抱過我,你就讓我和他絕交?”聶無雙忽然微微一笑。
“什麼抱不抱的?你們那只是在演戲!”聶子木皺緊了眉頭,有些煩燥地說道,“丫頭,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今晚是想一箭雙鵰,先把李義振的表哥給推掉,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和陳諾好上,打破我苦心塑造的玉女形象,讓我以後管不了你。現在你的把戲既然被我拆穿了,你也就不用再演戲了,隨便找個理由和他分手就行了,否則後患無窮!你記住,當斷則斷,否則必受其亂!”
“如果我不是演戲,而是真心喜歡他呢?”聶無雙收起了笑容。
“那我會相當失望。”聶子木盯着女兒的眼睛,一字字地說道。
“父親陛下,如果我們不絕交,你會讓他‘被車禍’嗎?”聶無雙靜靜地凝望着父親,緩緩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