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上午主要和約瑟夫·施拉普重新擬定了關於聯邦傳媒整合禁令的遊說方案。
法國維旺迪集團突然向迪斯尼公司發起收購,爲了避免更多好萊塢大電影公司落入外國人之手,現在重新推動國會解除傳媒整合禁令,趕在維旺迪與迪斯尼達成收購協議之前通過並不成問題。
西蒙卻不打算這麼做。
站在維斯特洛體系的立場上,西蒙更希望維旺迪收購迪斯尼能夠成功,當又一家大電影公司落入外國人之手,迫於輿論壓力,將來傳媒整合禁令解除,丹妮莉絲娛樂啓動收購電視網時的政治阻礙會小很多。
而且,如果傳媒整合禁令提前解除,出手與維旺迪競爭的很可能就是老牌三大電視網,甚至,如果恰好是西蒙屬意的大都會ABC集團,那就更加麻煩。
哪怕不是ABC,迪斯尼與NBC或者CBS強強聯合成爲又一家綜合性娛樂傳媒巨頭,肯定會成爲丹妮莉絲娛樂在好萊塢的強力競爭者。
西蒙並不害怕競爭,還希望恰當時機能有一家實力足夠強大的競爭對手與丹妮莉絲娛樂針鋒相對。
卻不是現在。
相比起來,放任迪斯尼被維旺迪收購,這家最近幾年發展勢頭本就因爲西蒙這隻大蝴蝶的影響而不盡人意的好萊塢大製片廠,只會繼續疲弱下去。
無論是好萊塢土著,還是美國政府,都不會讓試圖闖入美國娛樂產業的外來者太好過。
這一點很多從前今後的事例都已經證明。
迪斯尼如果與本土電視網合併,丹妮莉絲娛樂出手打壓,肯定會引起廣泛的輿論關注,聯邦政府也不會坐視不理。相反,如果迪斯尼成爲法國企業的子公司,哪怕把這家擁有大半個世紀歷史的好萊塢大製片廠整到破產,很多人都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想要公平競爭?
不存在的。
說到底,這就是保護主義。
因爲明白這一點,維斯特洛體系的海外擴張,西蒙基本上都會與當地勢力建立緊密的利益關聯。
比如當初梅麗珊卓公司明明有機會全資收購古馳等公司,西蒙卻主動放棄。諾基亞剛剛發展起來,西蒙也主動讓這家公司在歐洲上市,以便分享利益。俄羅斯那邊,維斯特洛體系幾乎提供了全部的運作資金,卻只要求一半的利益份額,堪稱吐血大放送。
還有澳洲。
如果不是約翰斯頓家族在澳洲根深蒂固,西蒙根本不會涉足關係到澳大利亞經濟命脈的礦業資源,也不會大舉投資澳洲的移動通信和互聯網產業。因爲很清楚,無根無底的情況下冒然跑去佔地盤,只會碰一鼻子灰。
於是,很多維斯特洛體系的海外合作者都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不遺餘力地利用自身在各自國家的資源人脈協助維斯特洛體系的擴張,西蒙因此收穫更多。
再看好萊塢的一干外來者。
無論是日本的索尼還是加拿大的西格拉姆,仗着財大氣粗,都選擇全盤吃下它們在好萊塢的目標,現在的維旺迪也是如此打算。
既然這些企業都成了你們外國人的全資子公司,聯邦政府的立場自然轉變。
彼得·古柏和強·彼得斯將哥倫比亞影業搞得元氣大傷,甚至給索尼造成了二十多億美元的鉅額減記虧損,如果索尼是美國公司,彼得·古柏和強·彼得斯兩人必然因爲涉嫌嚴重的經濟犯罪遭遇調查和指控。
結果卻是,兩人給索尼留下一個爛攤子,自己毫髮無傷地拿着幾年下來積攢的數千萬美元薪酬福利享受退休生活去了。
西蒙中午在索菲亞家吃過午餐,不待午後索菲亞父母帶着兩個孩子避開,兩人就一起離開了格林尼治,乘坐直升機來到紐約東北距離250公里左右的著名旅遊勝地馬薩葡萄園島。
索菲亞昨天就已經提前讓人收拾好了西蒙在這邊的一處物業。
馬薩葡萄園島是東海岸歷史悠久的旅遊勝地之一,不僅大量富豪、政客和名流喜歡在這邊置業,很多美國總統都將這裡當做定點度假場所,圍繞這一著名島嶼還有不少著名的新聞事件。
比如,斯皮爾伯格的成名作《大白鯊》,當初就是在馬薩葡萄園島拍攝。
再比如,揹負了肯尼迪家族復興重任的小約翰·肯尼迪就是在參加過馬薩葡萄園島一個婚禮後返程途中飛機墜海身亡。當然,這件事發生在西蒙記憶中的1999年,現在的小約翰·肯尼迪還活着。
兩架黑鷹直升機陸續降落在馬薩葡萄園島北部橡樹鎮一處有着私人沙灘的豪宅草坪上,不同於格林尼治佔地30英畝的莊園,這處海灘豪宅面積只有6英畝左右。
當然,即使如此也不是一般富人能夠擁有的,普通人更是可望不可即。
西蒙和索菲亞下了直升機,從另外一架直升機上下來的兩組保鏢在尼爾·班尼特帶領下拎着各種儀器率先進入別墅,例行的防竊聽檢查,以及隨後安裝激活莊園四周的監控警戒系統。
如此忙碌了半個多小時,保鏢們撤去附樓,三層的度假風格主別墅內就只剩下西蒙和索菲亞兩人。
二人世界。
索菲亞不再矜持,西蒙在經歷昨晚後也依舊精力充沛。
荒唐了一下午,再次在別墅主臥大牀上醒來時,透過臥室玻璃窗,可以看到戶外的滿天繁星,只可惜這棟別墅沒有露臺,西蒙兩人更是沒有到戶外的意思,雖然馬薩葡萄園島景色氣候皆是宜人,但在夏日裡,卻也不缺少蚊蟲肆虐。
大牀上的視野很小,索菲亞乾脆拉着西蒙起身,來到窗邊,把這裡原本的一套沙發茶几挪開,鋪上毯子,重新躺下。
貼在西蒙胸口,映着滿天星光,聽小男人講起各種來自東西方的關於星空的古怪故事,然後歡好,然後睡下,直到第二天清晨。
早上醒來,西蒙就打定主意禁慾一週。
不過,想想上午還要返回洛杉磯,於是決定禁慾的事情從下週一再開始。
索菲亞清晨時分卻是榮光煥發,白皙的肌膚裡透着紅潤,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那種。
吃過早餐,終於想起還有一些正事要談。
梅麗珊卓公司過去幾年幾乎以每年收購一家公司的速度擴張,最初的古馳之後,1990年收購拉圖酒莊,1991年買下梵克雅寶,1992年兼併CK,1993年拿下佳士得拍賣行。
如果不是西蒙干涉,去年梅麗珊卓公司還會開辦一家時尚電視臺。
今年的擴張腳步自然不會停止。
實際上,從上半年開始,索菲亞就在物色各種目標,只是一些交易因爲各種原因都沒有成功。
最近幾年,即使投入了大批資金用於擴張,但因爲奢侈品行業本身利潤率非常豐厚,哪怕在對其他股東進行分紅後,梅麗珊卓依舊在不知不覺中積累了超過3億美元現金結餘。
這個年代,哪怕很多世界五百強公司,都不一定能隨隨便便掏出3美元出來。
曾經的LVMH老闆伯納德·阿爾諾緊隨傑夫·貝佐斯之後成爲全球第二位千億美元富豪,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暫時缺少吞併目標,索菲亞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按照西蒙的建議將這筆錢全部投入到美國股市,買進了大批持續受到追捧的科技股。
目前3億美元的本金已經增值超過50%,而且隨時能夠套現用於收購擴張。
這一次,索菲亞一次性帶來了三家公司的資料。
全部大名鼎鼎。
寶格麗、範思哲、江詩丹頓。
瑪莎葡萄園島豪宅的私人沙灘上,西蒙靠在遮陽傘下的躺椅裡翻看着三家公司的資料,身上似乎只套了一件男士襯衫的索菲亞端着冷飲走過來,把托盤放在旁邊茶几上,自己卻是沒有去旁邊躺椅,而是直接坐在西蒙懷裡,問道:“怎麼樣?”
西蒙放下手中的資料,示意女人給自己遞一杯果汁,說道:“都很不錯,也都有問題。”
三家公司,不同於當初抄底撿漏的古馳或CK,至少表面上的經營狀況都非常不錯。
不過,內裡卻是問題不少。
寶格麗是一家意大利的珠寶腕錶公司,目前依舊由寶格麗家族控制。
相比梅麗珊卓旗下的梵克雅寶,這家公司的規模要大很多,1993年度的營業額摺合達到5.3億美元,淨利潤1.1億美元,而且近期已經開始尋求在米蘭證券交易所上市,預計IPO估值在10億到15億美元之間。
梅麗珊卓公司已經與寶格麗家族進行過接觸。
對於上市,寶格麗家族內部的態度不一,企業上市當然好處多多,不過,也肯定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束縛,有利有弊。
這也是梅麗珊卓的機會。
不過,雖然寶格麗家族有人傾向於和梅麗珊卓公司合作,但根據此前幾次的商談結果,梅麗珊卓公司最多能夠拿到寶格麗30%的股份。
這並不符合索菲亞的預期。
因爲梅麗珊卓旗下已經擁有一家同類型子公司梵克雅寶,最近幾年發展勢頭非常不錯,1993年的營業額達到3.5億美元,相比收購之前的1990年,營業額整體增加了105%,規模並不比寶格麗差多少。
最重要一點,梅麗珊卓公司對梵克雅寶的持股比例爲60%。
因此,如果只能收購寶格麗30%的股份,這就必然要面臨一個資源平衡的問題。
同樣的資源,持股60%的子公司和持股30%的子公司,經營者會偏向於哪一邊不言而喻。
這並不是索菲亞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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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奢侈品巨頭爲了避免競爭者出現,往往會通過提前收購的方式消滅潛在威脅。
西蒙記憶中的LVMH就不止一次做過這種事情。
不過,正處在快速上升階段的梅麗珊卓公司,還沒有進入這一階段。
如果要收購寶格麗,索菲亞自然是希望這家底子本就比梵克雅寶好一些的珠寶腕錶公司能夠更進一步,而不是因爲資源分配不均形成不平等的內部競爭,甚至導致其中一家最終衰落。
因此,想要維持某種平衡,哪怕不說拿到寶格麗同樣60%的股份,根據梅麗珊卓收購團隊的評估,這一比例至少也要達到40%。
30%和40%的股權看似相差不多,對於股權已經分散在各個家族成員手中的寶格麗家族來說,卻意味着梅麗珊卓公司是否將成爲第一大股東的問題。
寶格麗家族願意接納外部投資者,卻並不想因此導致家族企業控制權旁落。
如果這樣,還不如進行IPO。
隨後的範思哲,問題更加有趣。
作爲最近幾年風頭最盛的奢侈品牌之一,範思哲1993年的營業額達到6.5億美元,營收規模甚至超過了寶格麗。
對於奢侈品企業來說,這其實是非常驚人的。
要知道,寶格麗成立於1884年,已經擁有110年的歷史,而範思哲1978年才成立,即使詹尼·範思哲再才華橫溢,奢侈品牌的成長也避不開足夠的積累。
那麼,問題出在哪裡?
索菲亞在資料中並沒有賣關子。
意大利黑手黨。
根據索菲亞的調查,正如西蒙記憶中傳聞那樣,範思哲品牌確實被實力強大的意大利黑手黨作爲洗錢工具。
普通人對於洗錢總是雲山霧繞,總覺得很神秘很高端,實際的操作流程非常簡單。
就拿奢侈品洗錢來說。
黑幫先與奢侈品公司簽署借貸合約,憑空借給對方一大筆錢。
這筆錢肯定是不存在的。
然後,黑幫動用自己的勢力從奢侈品公司旗下門店裡大量購買商品,爲奢侈品牌貢獻營收,品牌再以還債的方式將這筆營收返還給對方,原本的黑錢頓時就成了合法收入。
爲了節省成本,被購買來的奢侈品甚至可以循環利用。
不過,總體而言,洗錢的成本卻往往非常高。
如果某人能夠創造一套成本低於30%的洗錢模式,絕對會被全球黑幫奉爲上賓。實際卻是,黑錢變爲合法收入,只是稅費恐怕都不低於30%,全部的洗錢成本往往在50%以上。
西方很多國家政府之所以對黑幫保持着不同程度的容忍,關鍵就在於,這些黑幫其實也在爲各國政府貢獻着大筆大筆的稅款。
曾經的詹尼·範思哲被槍殺後,傳出黑手黨試圖偷竊範思哲的骨灰向範思哲家族逼債,這一細節就可見一斑。
範思哲公司的經營狀況那麼出色,每年利潤豐厚,哪怕一時資金週轉出現了問題,也完全可以通過正規渠道輕鬆獲得融資,怎麼還可能向黑手黨借債?
而且,原時空中,1996年巔峰時期,範思哲的營收一度達到11億美元。
這就更加不同尋常。
奢侈品企業的利潤率非常高,營收規模限於市場容量卻很難做大。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10億美元級別營收,在奢侈品行業絕對是巨無霸級別。難道一個意大利鄉間小裁縫出身的設計師真得有那麼大的魅力創造這一切?
要知道,詹尼·範思哲被槍殺後,哪怕又過了20年,範思哲品牌重新復甦,營業額都沒有再超過10億美元。2017年範思哲被另外一家綜合性奢侈品巨頭收購時,全年營收只有6.6億歐元,摺合7.5億美元。
而且,範思哲去世後,範思哲公司迅速走向衰落,營收和利潤雙雙暴跌,一度徘徊在連走秀模特都請不起的破產邊緣。
問題又出在哪裡?
創立短短二十年不到就已經實現突破10億美元營收的奢侈品牌巨頭,哪怕創始人去世,哪怕繼承人再不成器,本身也應該擁有足夠的抗風險能力。
既然如此,範思哲的迅速衰落,營收和利潤急速下降,其中原因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能想明白。
因爲原本的某些額外收入消失了。
不僅如此,
偷骨灰逼債這件事,肯定也不是無的放矢。
不過,黑手黨當然不會傻到‘綁架’範思哲的骨灰逼債,這明顯只是一種警告。
警告什麼?
很簡單,脅迫死人,哪有脅迫活人有效。
以黑手黨在意大利的恐怖影響力,西蒙相信,即使範思哲死亡,範思哲家族也逃不掉欠下的某些‘債務’。
於是,爲了還‘債’,範思哲公司肯定要從公司抽取大筆資金,這很可能導致企業資金鍊枯竭甚至斷裂,再加上原本黑錢支撐起的那部分營收隨着範思哲死亡而消失,各種雪上加霜,範思哲公司的衰落也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