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姬清從歸元界之中出來之後,神清氣爽的伸了一個懶腰。
她瞅着早就下牀,似乎在翻看衣裳的男人,好奇問道,“你在做什麼?”
拓跋烈正面對着房中的矮榻,看着矮榻上的衣裳,眼中露出極爲得意的神色。
冷不丁聽到姬清的聲音,他轉頭朝着她的方向看來,倨傲冷然說道,“我在用心給你配衣服。”
“還給我配衣服?”姬清笑着起身,穿着鞋子朝着拓跋烈走去,“什麼時候,你開始跟春曉搶活計了?”
“她早就比不上我了。”拓跋烈得意的勾脣,“你不得不承認,你喜歡我爲你擦頭髮,不喜歡用她。”
姬清,“……”
大將軍似乎弄錯了一點,分明是他只允許春曉呆在南山院,不讓她跟到恆天院伺候,現在卻說是她更喜歡他來爲她擦拭頭髮。
明明是他沒有給她選擇!
可見到他一副以此爲榮的樣子,姬清也懶得說他。
心中只覺得甜甜的。
不過,當她看到矮榻之上的兩套衣裳的時候,她只想扶額嘆氣,“拓跋烈,你什麼時候又命人做了兩套黑裳?”
也不知道是見她上次穿了黑裳,對黑裳並不抗拒還是如何,他在那之後斷斷續續給她添置了許多套黑裳,佔用了她逐鳳戒不少的空間。
“你不喜歡?”男人黑沉的眸子看來,眼中似乎有些失望。
姬清,“……”
終於還是敗下陣來,她點頭說道,“我喜歡。”
不過就是一件衣服而已,更何況自從穿過一次黑裳只後,她也慢慢的愛上了黑裳的沉穩大氣,還有那種凌冽到極致的霸氣。
再說,她知道,他是喜歡的。
這個男人之所以對讓她穿上黑裳十分的熱衷,不過是希望他們的身上能在多一個共同點,更加徹底的告訴世人,她是他的女人罷了。
算了,隨了他的心意吧。
順了拓跋烈的心意,姬清俯身拿起了矮榻上的黑裳,沒有見到拓跋烈眼中的得意。
哪裡還有剛纔的失望?
不過,姬清拿起衣服之後,眼中卻變得驚歎起來。
這一套黑裳不知道是用什麼面料做成的,極致純淨的黑色摸上去十分的潤滑,彷彿嬰兒的肌膚一般的細嫩,可是在冬日之中卻並不冰涼,反倒觸手溫潤。
如水一般的黑色外面,籠着幾層黑紗,飄飄渺渺的,給人一種雲山霧罩的感覺。
衣襟處和袖口處,都滾着枚紅到橘紅色漸變的顏色的邊,上面繡着銀色百合纏枝紋的花樣,這一抹亮色讓這一身黑裳添了幾分嫵媚,少了幾分冷冽。
特別是寬大的袖口處,那漸變的紅色寬邊,猶如天邊的一抹晚霞,像是日光徹底收攏,夜幕四垂之前的最後一絲絢爛。
姬清將這一套黑裳穿在身上,素手擡起整理衣襟口中的時候,無意之中朝着銅鏡看了一眼,只一瞬間,她便被銅鏡之中,那衣袂翩飛間猶如流雲一般的感覺驚倒。
這一套黑裳放在榻上的時候不覺得如何華麗,可若是穿在身上了,行動之間,那驚人的美麗令人有種不敢逼視的感覺。
“這衣服料子是什麼,我怎麼沒有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拓跋烈鳳眸含笑,“做這一套黑裳的布料可是用天蠶絲織成的,並且還是難得一見的墨蠶。這一套衣服冬暖夏涼,冬日穿得再單薄也不會冷。”
那日帶她去看梅花的時候,她冷得鼻尖通紅的模樣,他都看在眼中。
想到自己的翔龍戒之中還有一匹難得的天蠶絲布,並且是墨蠶絲織成的,便讓人快馬加鞭趕去了上京城,請了最好的繡娘連夜縫製,爲的就是今日。
這墨蠶緞極爲難得,冬暖夏涼,穿着極爲舒服,也是因爲他自己素來喜歡黑色,便特意留着的。現在給了姬清,他沒有一點不捨,甚至更加開心。
“你是特意給我做的?”姬清粉脣微翹,她黑亮的杏眸看向拓跋烈,“如何?我穿這套衣服好看嗎?”
分明是得意的,想要得到讚揚的。
美人如玉,他怎麼也看不夠。
當然。
拓跋烈很肯定的點頭,“好看!”
“這一套,和你送我的第一套比,哪個更好看?”姬清又問道。
拓跋烈送她的第一套黑裳,也就是她穿着參加靈師大比的那一套,雖然並不是墨蠶這種稀少難得的面料,但是因爲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衣裳,她也十分的喜歡。
那一套顯得十分尊貴,有氣勢,這一套有種行雲流水的嫵媚感,更有女人味,她有點選擇不定。
拓跋烈,“……”
選衣服,從來不是男人擅長的事情。
哪裡有那麼多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計較?
不過既然姬清問他,他當然要給出自己的意見。
想了想,他很認真的說道,“我覺得,你現在身上這套就很好。”
主要是,再換下來也麻煩。
頓了頓,他又極爲自然的補充說道,“當然,不穿衣服的時候最好看。”
姬清,“……”
呵呵。
這個該死的男人!
收拾好了之後,士兵們紛紛拔寨起營,將東西都收拾了起來。
拓跋烈也衣袖一揮,將帳篷之中的東西都收入翔龍戒之中,等着沈曦過來將帳篷給拆了。
雖然離上京城並不算遠,但是當姬清他們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要半上午了。
遠遠的,姬清便聽到城牆之上有人在高呼。
“來了,來了!”
“對啊,那是將軍!”
“跟在將軍身側的,一定是姬靈師!”
“快去通知……”
城牆之上,一片兵荒馬亂,可是人人臉上卻都帶着十分滿足而興奮的笑容,彷彿很是激動。
“這是怎麼回事?”姬清看向身邊的男人。
今日因爲要進城,在她的要求之下,拓跋烈答應了她單獨騎馬的主意,並沒有將她抱在懷中。
姬清騎在馬上,一身黑裳,外面披着一件紅狐毛領的玄黑披風,極爲的清媚豔麗,令人忍不住要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拓跋烈看向姬清,眼中隱有笑意,不過卻賣了一個關子,“進城之後,你便知道了。”
昨夜他先遣了一名士兵進上京城報信,想必,裡面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姬清狐疑的收回了目光。
既然拓跋烈一副冷靜的樣子,肯定沒有什麼大事。
再說,有事也可以讓他頂着,他自己說要讓她學會依靠他,不要那麼倔強的強撐的。
姬清輕輕夾了夾馬腹,策馬向前,不徐不疾的朝城門口走去。
她和拓跋烈並肩而行,走在兩百赤焰軍士兵的前方。
兩人皆是黑裳,卻偏偏都如玉如仙一般的存在。
男人英武霸氣、冷峻硬朗,女人清媚動人、清冽美麗。兩人策馬並肩走進城門之中,猶如一道極爲動人的風景線,令人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射過來。
“姬清靈師!”
不知道是誰陡然大喊了一聲,姬清還來不及將目光看過去,卻發現這一聲引動了浪潮,無數的歡呼聲猶如雷動,陣陣響起。
她這才發現,一條紅毯從城門口,一直朝着遠處延伸,一眼看不到盡頭。而在城門口的街道兩側則站滿了人,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帶着極爲亮眼的神采,興奮又期待的看着她。
不止是街道,甚至城門口兩側的店鋪之中,酒樓的窗口之中,都探出了不少的人。
他們皆放聲大喊,喊着她的名字,喊着蒼炎的名字。
“姬清!”
“姬清!”
“蒼炎!”
“蒼炎!”
……
歡呼聲如潮,卻讓姬清的表情倏地變得呆滯起來。
她微微張開了雙脣,清澈的杏眸,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這……這是在歡迎她的嗎?
她求證般的看向拓跋烈,卻見他鳳眸之中帶着淺淡笑意,淡淡點頭。
“是的。”他說道,“他們以你爲榮!”
以她爲榮,引以爲傲。
因爲她是蒼炎國唯一的一位靈師!因爲她是一位蘊靈師!因爲她在最艱難的一場戰役之中大獲全勝!因爲她讓蒼炎國人揚眉吐氣!
因爲……她是蒼炎國人!
有了她的存在,蒼炎國人不再因爲沒有靈師而自卑,而覺得擡不起頭來!
因爲她的存在,她可以獨自撐起蒼炎國的靈師之塔,讓希望之耀永遠閃動在上京城的夜色之中!
因爲有她,纔有這歡聲雷動,纔有這熱火如潮!
“姬清!姬清!”
“靈師大人,我尚未婚配,我要娶你爲妻!”有青年男子甚至狂熱的喊道,“我願意將我這條命獻給你!”
“你也敢奢望靈師大人?”有人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彷彿極爲鄙夷,不過他自己卻轉瞬之間又喊起來,“靈師大人,還是選我吧!我願意爲你出生入死!”
“靈師大人!看這裡,看這裡!”這是女子在揮動手帕。
“好可惜,要是靈師大人是男子就好了,我就算做妾也要進她的家門!”
“就是,就是,好可惜!”
……
漸漸的,歡呼聲變了味道,可卻都是那麼的熱切,帶着善意的調侃。
拓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