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淩水國庫裡的東西。”柳老猛然被打斷,怔了一下子之後回答,“淩水國的國庫裡有不少東西和石壁一樣,都指向同一個秘密,只是因爲時間太久,這些東西都不被人重視了。君子冷當初之所以要從你們手中奪得女屍傀儡,其實爲的不過是北堂軒的殘魂,想讓我煉製出一具和北堂軒樣貌一般無二的傀儡‘復活’他,然後扶持他登上皇位,從而拿到那些東西。”
“爲什麼一定要北堂軒的殘魂?難道你不能控制着傀儡潛伏在淩水國?”拓跋烈皺眉問。
柳老既然能煉製出和真人一模一樣的傀儡,甚至能做到自如的控制,那麼他便能控制着和北堂軒類似的傀儡爭奪淩水國的皇位,照樣能拿到國庫之中的東西,這樣更爲容易簡單。
“不能。”柳老搖頭,“淩水國有兩個國庫,一個是明面上的,另外一個暗中的國庫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大部分最爲珍貴的東西都存在那裡,必須通過陣法檢測,確定是北堂皇室嫡系血脈才能進入其中。”
“通過魂體檢測?”
“沒錯。”柳老點頭。
如果是血脈檢測的話,只需要弄到一些鮮血便能打開暗中的國庫,安全性太低了。那個暗中國庫的存在十分重要,所以開啓陣法也十分的複雜和高級,不僅需要檢測血液,還要檢測靈識等。
“既然如此,你們是如何知道這個暗中國庫的存在的?”
“是因爲君子冷。”柳老知無不言,“君子冷能感覺到石壁上有一股極爲特殊的氣息,而那個暗中的國庫裡也有和這股特殊氣息類似的氣息,因爲他斷定那裡面肯定有和石壁有關的東西。”
“那北堂軒的殘魂呢,還在女屍傀儡的身體之中?”
“不……我已經將北堂軒的殘魂從女屍傀儡中取了出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怎麼能被別人佔了身子,甚至還是一個男人?”
“你竟然弄死了北堂軒?”君子冷不敢置信的瞪着柳老,“你居然對我陽奉陰違,你不是說北堂軒能復活嗎?”
柳老搖頭,“我沒有弄死北堂軒,只是將他的殘魂用另外的方法保存了下來。我隨着帶着一枚玉珠,北堂軒的殘魂便被我所在玉珠之中,需要用到的時候拿出來便可。”
“玉珠在哪裡?”拓跋烈問。
“他的話你也能相信?”見到拓跋烈有要將玉珠拿走的意思,君子冷高聲吼起來,“我的話你不信,難道你就信了他的話?拓跋烈我告訴你,這老東西也不是什麼好人,他現在說出什麼國庫之內的話,其實是想讓你去自投羅網!他在那所謂的暗中的國庫中設下了陷阱,就是想要你死!”
“所以……你爲什麼會這麼好心提醒我?”拓跋烈冷然看向君子冷,再懶得忍受他的聒噪,所幸從手中揮出一道靈力,將君子冷的猙獰面貌和聲音隔絕開來。
聽不到君子冷的聲音,整個密室都安靜下來。
按照柳老的說明,拓跋烈從他身上搜出了一枚有着隱晦靈識波動的玉珠,如果不是他靈識強大也許還感覺不出來。他檢查一番,便知道柳老所言非虛。
這枚玉珠,很有可能真能發揮出極大的作用。
收好玉珠,拓跋烈再度看向柳老,“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
“沒有了。”柳老搖頭。
“你知不知道夜皇殿的來歷?知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
“夜皇殿還有來歷?”柳老眼中的困惑不似作僞,不過他也沒有指望拓跋烈能回答他,轉而回答起拓跋烈另外兩個問題來,“我不是很清楚他們究竟在尋找什麼東西,但是我知道他們的目的。”
“什麼目的?”
柳老眼中浮上一抹冷嘲,疲憊而蒼涼的吐出兩個字,“永生。”
“永生?”很明顯,拓跋烈也有些吃驚。
然後他便回想起來,剛纔柳老說過的一句。
他說他當年沉迷傀儡煉製,便是以爲能在傀儡之道上得到永生,爲了這個目的他犧牲了很多,還認了君子冷爲主,結果還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
從這一點看來,柳老應該沒有說謊。
“是,簡單來說就是長生不老。”柳老點頭,“我當初修煉傀儡之術的目的便是爲了永生,你知道的,年紀越大便越怕死,更何況當年我只剩最後一步就要突破到破虛境,怎麼甘心被卡在那個瓶頸上到死?所以,我纔會被他說動。”
“君子冷說能給你永生?”拓跋烈皺眉問道。
永生,長生不死,這是一個對人而言極大的誘惑。
可是……真的存在嗎?
柳老點頭,回憶起過去,“其實一開始他並沒有找上我。是我自己怕死,我很想活下去,所以我開始瘋狂的研究傀儡之術,想要藉助傀儡延長壽命,直至獲得永生。只可惜,就算我做得再怎麼隱秘,還是讓人發現了蛛絲馬跡,有人開始抨擊我,甚至有一些衛道士想要除掉我,甚至想借由此事對付柳家。不得以,我只能對外宣佈死訊,然後將所有的研究都轉入暗中。”
“君子冷這時候出現了?”
“是,君子冷便是這時候出現的。他說他有辦法幫助我,甚至他還知道另外一個能永生的辦法,比我修煉的傀儡之術要更可靠安全。我看他言之鑿鑿的,那時候我也已經快要山窮水盡,這才認他爲主。”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
竹籃打水一場空。
也許是善惡終有報,當年他做出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上蒼又怎麼會讓他這麼一個人得到永生?
修煉者在突破一次次修煉瓶頸的時候,身體和靈魂都在不斷的突破界限,每一次修爲的突破都能讓修煉者的壽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他當年只差最後一步便能突破到破虛境,也許又能增加很多年的壽命,只是……他擔心上天不等他突破便收走了他的命,所以他才走上了歪門邪道。
現在想想,如果當初他能固守本心,一心一意閉關衝擊破虛境瓶頸,也許他現在不會成爲這副可憐又可悲的模樣。
常年煉製傀儡,他手上沾滿了鮮血不說,還因爲終年累月的和死人打交道,他的性格也變得極爲陰沉和乖僻……甚至,爲了研究傀儡之術,他還害死了最心愛的女人。
這麼多年了,他幾乎沒有真正開懷的時候。
這算不算報應?
只是,一切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這麼多年來,爲了控制傀儡也爲了研究所需,他將自己的靈識一絲絲分散出去,還在自己的身上做實驗。他的靈識越來越弱,身子也越來越虛,現在雖然明面上看起來仍舊是萬壽境巔峰的修爲,可是實際實力卻連真氣境的存在都不如。
“他所說的,能永生的辦法和你們之前做的事情有關?”
“這一點你應該更清楚,因爲他認定了他想要的東西在你身上。”
“你當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不知道。”
“如果我留你一條命,你也不知道?”拓跋烈眼眸微眯,利誘。
柳老一聲乾笑,原本陰沉猥瑣的老臉看起來也沒有那麼令人生厭了,他說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也只是想死得舒服一點,還有便是希望你能記得你剛纔答應我的事情,又何必對你耍心眼?至於這條命,呵……不要也罷。”
他一直偏執的想要永生,可當這偏執消失,他連命都懶得在意了。
心灰意冷。
“可以。”拓跋烈點頭,轉而看向站在一邊的蘇言,“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蘇言搖頭。
不再多言,拓跋烈伸手探進封鎖着君子冷的靈力罩之中,將君子冷系在腰間的玉帶扯下來。這根玉帶上嵌着數顆金珠,其中一顆金珠中便藏着一個空間,柳老說得沒錯,這果然是一件隱藏得極好的空間類法寶。
破虛境的修爲比萬壽境強大不少,拓跋烈輕而易舉便將君子冷的靈識烙印抹去,將這條玉帶變成了無主之物。
因爲靈識被抹殺,靈力罩之中的君子冷神魂一陣劇痛,滿臉慘白,冷汗直冒。只不過現在的他連喊聲都只能自己聽到,自己釀出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嘗。
靈識在玉帶空間中一掃,拓跋烈果然其中發現了女屍傀儡。
將女屍傀儡從玉帶空間之中取出,拓跋烈一揮手鬆開了對柳老的束縛,“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君子冷這麼些年還是收集了不少好東西,其他東西他當然會留下。
“多謝。”柳老顫巍巍的站穩。
也許是放下了心中執念的緣故,現在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陰狠之人,到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落魄老人。
走到女屍傀儡面前,柳老頓時忍不住熱淚雙流。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以爲自己不後悔,可是直到決心了結自己這條殘命的時候他才發現,他這一生過得最幸福的時光,似乎都和眼前這個女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