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沒攔住?”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身着石青色直裰的清瘦男子靠在椅背上,薄脣掛着冰冷的笑意,眼神更是涼颼颼的。
書桌上昏黃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分割成明暗的兩邊,看上去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他清俊的容顏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書卷氣,但是那雙清澈得像是在冷泉中洗過一般的眼眸,卻讓和他對視的人無端感覺到透心的寒。
縱然五官精緻俊朗,眉宇間卻彷彿縈繞着一股陰冷的鬱色,叫人無法生出親近之意。
這是一個極爲冷清的男人。
他的冷不是體現在面無表情的冷漠上,實際上,他一般都是脣角帶笑,給人一種極爲溫潤和煦的感覺。
他的冷,在心裡。
如果說拓跋烈的冷是冷硬的冷,猶如一柄出鞘的寶劍,令人心生畏懼。那麼,這個男子的冷便猶如天山上終年不化的一捧雪,雖然平日裡看似溫潤含笑,實則冷中帶着疏離。
若是氣極便是現在這樣了……能將人給凍死。
沈曦悄悄撫了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心裡簡直已經淚流滿面了。
“蘇軍師,你聽我解釋呀!”接着,便是沈曦苦大仇深的辯解,“我真的努力勸了將軍了,各種辦法都想了,可是將軍不聽我的,我也沒那個能力將他強留下來啊……”打也打不過,勸也勸不住,他縱然內心擔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將軍離開。
他知道,蘇軍師回來不會放過他!
在蘇綰出事之後,拓跋烈便將蘇言從別國召了回來。在他決定去神魔戰場之後,更是覺得這個決定很正確。有了蘇言坐鎮,就算他幾月不在,蘇言也能將事情處理穩妥。
可沈曦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先默默在心裡哭了一場。
“將軍走之前,可有留下什麼話?”蘇言問道。
“有,有有有!”沈曦連忙說道,“將軍有留下一封給軍師的信。”
他從胸前取出信,恭敬的遞給蘇言。
說是信,還不如說是紙條。
蘇言將紙條緩緩展開,墨筆銀鉤的字看着就有一股凌然氣勢撲面而來,是拓跋烈的筆跡。
然而,就八個字。
“坐陣府中,保護姬清。”
蘇言眉目一沉,眼神陰冷的將手中紙條給碾成了團,當着沈曦的面輕巧一扔,便將紙條丟入了書桌旁的紙簍子裡。
“你下去吧。”蘇言說道。
沈曦如蒙大赦的擦了擦汗。
他最怕兩個人,一個是將軍,一個就是軍師。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會折騰他,他簡直都快哭了!
不過在退下去之前,沈曦又大着膽子提醒了一句,“蘇綰小姐現在府中的清荷苑養傷,軍師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蘇綰小姐。她就您這一個哥哥,肯定很是想念。”
“嗯。”蘇言輕輕點頭。
沈曦臉上露出笑容,出門將書房門給蘇言帶上。
房中只剩下一人,靜寂無聲。
書桌上那燃了很久的蠟燭終於堅持到了盡頭,燈芯晃了晃便一頭栽倒在燭淚之中,燭光不在,房中的暖光頓時被黑暗所充斥。多雲無月,房間之中一片漆黑。
蘇言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脣角輕輕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
姬清?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