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
北堂越瀲灩的桃花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再看向博古架,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他以爲那個地方會像是以前他每次看過去一般,不會有任何的東西出現,那便說明不會有那個人的任何消息。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沒有消息也許是好消息,可是……原本沒有放着任何東西的角落,卻莫名其妙多了一尊玉雕!
他呼吸發緊,一顆原本平靜的心頓時緊張起來。
帶着極爲複雜的情緒,北堂越走向了黑漆紫檀木的博古架。
修長如玉的手拿起了白淨中帶着嫩綠色,水頭極好的翡翠白菜玉雕,北堂越順着暗記從玉雕深色的底座夾層之中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條。
書房裡點燃了好幾盞燈,藉着亮堂的燭光,他清楚的看到紙上寫着一行字,“小奶狗被刺,黑熊暴怒,藏在地下的蜂蜜被追蹤。”
這行字寫得沒頭沒尾,讓人有些看不懂,可是北堂越掃了一眼便懂得了紙條上的含義,只因爲上面這些暗語都是他親自定下來的。
思索着紙條上的內容,北堂越眼中的暗色愈加濃郁,就像是黑夜是墨色沁入了他的眼中一般。
姬清被傷了……
向來沉穩冷靜、穩重剋制的拓跋烈竟然會剋制不住情緒,甚至是勃然大怒?
他佈置在天帝城裡的暗樁竟然還有被拔起來的可能?
怎麼可能?
不,不一定是被拔起來,天帝城有可能還沒有察覺到究竟誰是他安插進去的暗樁,只是故意靠近他佈置下來的暗樁而已。不然他安插下來的暗樁應該會被除掉,而不是任由他們將消息傳到他的手中。
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他們要想辦法靠近他安插進去的暗樁呢?
難道是爲了傳遞消息?
“難道是她傷得很厲害?”喃喃低語了一句,北堂越手中的紙條越收越緊,最後皺成了一個小紙團被他捏在手心。
不期然的,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天帝城在拓跋烈的全權掌控之下,如果他靠近暗樁只是爲了傳遞消息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姬清被刺不一定是真的被刺,而是爲了其他的目的,比如……引出他。
據此推測,很有可能姬清的確是重傷了,但重傷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神魂不穩而引起的不好後果!
這一天,總算來了。
想到當初帶着少女去天帝城城主府的情形,北堂越眼中的掙扎極爲明顯,那雙瀲灩的桃花眸就算倒影着躍動的燭光,也依舊那麼的黑,彷彿黑得深不見底。
他答應了她,不會放棄她。
他想要徹底留下她,放她在身邊。
他……真的要將這最後一絲可能親手推出去嗎?他真的捨得嗎?
深深的閉上眼睛,北堂越斂住了眼中的傷痛神色。
就在他神色掙扎的時候,一道龐大而浩瀚的靈識陡然從天而降,將整個淩水國京都給瞬間籠罩在其中。北堂越神色警覺的擡眸朝着高空看去,手中揮出一道靈力飛快的在書房之中凝聚出一道光門。
走進光門之中,他再一次在三皇子府中失去了痕跡。
……
“越哥哥,你回來了!”
北堂越剛一推開門,便見到一道俏麗的身影朝着他飛撲而來,直直的衝入他的懷中。
少女一臉羞澀的紅暈,可是偏偏大膽的看着他,粉嫩白皙的臉頰猶如枝頭鮮嫩的水蜜桃泛着淡淡的紅暈,那雙清澈見底的黑眸彷彿能看入他的眼底一般,裡面閃爍着細碎的微芒,看得讓人一顆心都發軟起來。
鮮活的,靈動的……
乖乖巧巧會衝着他撒嬌的……
若是沒人提醒,誰能知道這只是一個傀儡?
手心還緊握着一個紙團,北堂越只覺得那柔軟的紙團上像是長出了無數的尖刺,刺破了手心,叫他疼得一顆心臟都抽搐起來。
調整了一下呼吸,他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問道,“今日可有乖乖的?”
“有!”少女用力點了點頭,藏在背後的右手拿出一隻靛藍色的荷包,送到了北堂越的面前,臉上帶着邀功的笑容得意問道,“越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清兒的女紅越來越好了?”
“好像有。”北堂越笑着點頭。
他拿起靛藍色的荷包,只見靛藍色的荷包上繡着一從綠色的蘭草,蘭草用金線稍微勾勒了一下邊便變得十分的顯眼,和同樣神色的靛藍色底色區別開,又顯得十分的別緻。更難得的是,蘭草從裡趴着一直憨態可掬的小狗,墨黑色的眼睛圓溜溜的,還頑皮的吐出了粉色的小舌頭,看上去非常的可愛又聰穎。
就像是……他懷中這個可愛小姑娘。
對上少女求表揚的神情,北堂越眼中的笑意加深,又誇獎了一句,“清兒真的做得很不錯,我簡直都不敢相信你會有如此大的進步。”
雖然這個荷包討巧了一些,那隻可愛的小狗是用一些碎布頭剪裁好形狀,然後拼出來的樣子繡在荷包上,但是整體卻十分的新穎別緻,又精美非常。
這東西是她做的,這裡只有他和她兩人,除了她自己一個人做女紅,根本沒有人能幫助她。她能爲了給他繡出一個荷包而想到這種新奇的繡法,他只覺得開心又驕傲。
“那當然,清兒可是差點將手指頭戳成了篩子呢。”
“真的?”北堂越皺眉。
他是喜歡她一心想着他,可若是爲他做荷包而傷了自己,他又得心疼了。
“假的!”少女嘻嘻一笑,眉眼靈動之中笑意滿滿,“越哥哥真笨,清兒稍微騙一騙便騙到你了!”
北堂越,“……”
不知道爲何,只覺得心臟又猛地一疼。
他的小姑娘一點也不像一個傀儡,她都會騙他了,怎麼會是一個傀儡呢?北堂軒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竟然能做出一個如此逼真的傀儡?
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他自己卻沒有能活下來?
他難道不爲自己留下一條退路嗎?
想一想,便越發的不敢想下去。
怕再繼續想下去,他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念頭又會動搖。
深深呼吸一口,北堂越調整好內心的情緒正要開口,卻又聽得少女嬌俏的聲音細細弱弱的響起,“那……既然越哥哥覺得清兒做得很好的話,清兒可以要一個獎勵嗎?”
她說話的時機剛剛好,剛好阻住了他要說出口的話。
“獎勵?”北堂越驚訝,很快又笑出來,拍了拍少女的小腦袋柔聲問道,“清兒想要什麼獎勵?”
“我想要……”少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忽的一下拉低了北堂越的衣襟,而她自己則踮起了雙腳,兩人的臉龐飛快靠近,她將雙脣貼在他的脣上。
北堂越一瞬間僵住了。
“清兒!”他失聲喊出口,幾乎是下意識的猛地推開了少女,將她推得朝後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上。
少女愣愣的看着北堂越,見到他那一臉震驚模樣,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受傷的痛色。
“我……我……”她開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支吾了兩聲之後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臉上綻開一個勉強的笑容,失落的說道,“我要入睡了,越哥哥也回房吧。”
說着,她便轉身朝着牀榻走去,最後幾步幾乎是小跑。
脫了鞋上牀,她將被子拉過頭頂,側身朝着裡面躺着。
北堂越,“……”
他還是呆滯的站在原地,直到少女轉身的剎那才從極度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她,竟然親吻了他。
主動的,親吻了他!
……
他腦袋之中有很多念頭,可最強烈的想法卻莫過於少女的主動,還有她那極爲大膽的動作……她親吻了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懂得了男女之情,甚至心悅他?
北堂越不敢想。
可是不等他想出一個究竟,他的身子卻已經自發自動的朝着少女牀邊走去,在牀沿坐了下來。
“清兒……”他喊着少女,聲音有些發澀。
少女沒有迴應他。
“清兒。”他又喊道,“你……睡着了嗎?”
這問話像是沒話找話,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又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正常人都知道少女現在不可能睡得着……只是,他除了這麼問,不知道要再問一些什麼。
少女還是沒有迴應。
北堂越等了等,見到少女還是一副不想理會他的模樣,便伸手去拉蓋在少女頭上的薄被。原以爲少女會緊緊扯住被子不讓他動,卻沒有想到他一拉便將被子給拉了下來,甚至因爲用力過猛而將被子扯了大半在手中。
“清兒。”看着少女纖細清瘦的背影,北堂越心中那一塊柔軟的地方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讓他覺得難受極了。
他雙手用了力氣,將倔強賭氣的少女從牀上抱起,原本只是想讓她面對着他,卻不期然看到她哭得一臉都是淚、可憐兮兮的紅了鼻子的模樣,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一般。
“你怎麼不扯緊被子,不怕我看到你掉金豆豆笑話你嗎?”有很多話想說不能說,北堂越最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不會。”少女擡起淚眸,“清兒不怕越哥哥笑話,清兒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越哥哥甚至都不會扯開被子,不會過來哄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