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緊閉的窗戶被震碎成無數碎片,猶如煙花一般朝着四周飛射。
在雕花木牀破碎的間隙之中,能清楚看到原本站在窗邊的黑影朝遠處飛遁。
是誰?
怎麼會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夜色之中那一道身影正慌張地朝着遠處逃離,纖細的身影看起來像是一隻可憐又慌張的兔子,面對雄獅的追蹤只能選擇逃避。
鳳眸微眯,拓跋烈從窗洞之中一掠而出加速朝黑影追去,等追到離黑影只有幾米遠之外這才證實心裡的猜測。
“清清!”他出聲喊道。
前面的人並沒有減速,相反速度又加快了一些,有中慌不擇路的感覺。
“清清,停下來。”完全可以在瞬息之間追上去,將可惡的小東西拉入懷中,但是拓跋烈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帶着請求一般地說道,“清清,和我談一談好嗎?”
他的性格向來冷硬強勢,可面對某人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的軟化。
“我絕對不會再對你動手,我只想和你談一談,清清……”
再次開口,拓跋烈以爲依然會沒有結果,可前方的身影卻停了下來。
纖細的身影彷彿隨時都會融化在一片深深夜色之中,可在下一刻卻緩緩朝他轉過來。
“你想說什麼?”姬清抿了抿脣,心情複雜地看向拓跋烈。
剛纔,她的確偷聽了。
她確定他們瞞了她很多事情,這些事情還和她息息相關,可是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在商量什麼她聽不懂,他們在着急什麼她也不知道,可是有四句話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時間沒有到最後一刻,我絕對不會放棄!絕對不會妥協!”
“她是我的女人,便永遠都是我的女人,不需要另外一個男人來拯救!”
“只有我才能保護她,哪怕爲她丟了命!要我親手將她推去另外一個男人懷中,除非我死!”
“我希望你們能聽懂!”
……
這些話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她是他妻子的男人從口說出來的。
她現在耳邊還一直迴響着四句話,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說話時候那深深的無奈心痛,還有堅定不移、永不放棄的霸道。
可是……
“我也不知道。”拓跋烈深深看着姬清。
明明心裡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出來,明明她現在安靜地站在面前願意聽他說,可爲什麼千言萬語都彷彿哽咽在喉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求她愛上他?
他一開始的確有着極大的信心,可現在卻發現他自以爲的信心對她而言是逼迫。
將前因後果都告訴她?
不可能,他不想讓她知道絕情蠱的可怕,更不願意她揹負這些沉重的事情。如果重擔都需要女人承受,要男人作何用處?
是以,雖然他說想要談一談,可是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麼。
相對無言。
久久的沉默之後,姬清突地開口,“你剛纔說的話,都……都是真的嗎?”
“什麼話?”
“就是,你說……最後說的那些話……”
最後說的話?
拓跋烈一怔,很快便回想起來。
“是。”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清清,我知道也許我的強勢和霸道會讓你不喜我,對你而言甚至是困擾,但我不願意對你說謊。以前我不允許你去別人的身邊,現在也是這樣。”
夜色之中,姬清的臉有些發紅,而面前的男人卻還在毫不自知地用最堅定的口吻說着最熱烈的情話。
“你是我的女人,只有我能獨佔。當然,我也是你的,我這顆心這條命都屬於你。”
姬清,“……”
她突然有一些侷促不安。
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不喜歡他總是跟在她的身邊,不喜歡他強硬地親吻她,不喜歡他看她時候那深沉的、彷彿要將她吃下去的眼神,更不喜歡他罔顧她的心意總是要求她愛上他……
就算他們曾經相愛,可她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要在幾天的時間之內愛上一個人,很困難不是嗎?
從素不相識到深愛不移,幾天的時間根本不夠不是嗎?
可是……
姬清愣愣地擡手撫上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已經落淚。
雖然記憶依然很陌生,可身體中卻像是被猛然觸動了一個機關,讓她一瞬間便淚盈於睫,很想要做點什麼。
可做點什麼呢?
“清清,你哭了。”拓跋烈走上前一步,將姬清的身子抱入懷中,低聲問道,“爲什麼哭?我讓你覺得委屈了?”
姬清雙手垂落身側,緊緊握在一起,可是卻沒有反抗,只是點了點頭。
縱橫沙場多年,拓跋烈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鳴金收兵,也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要趁勝追擊。可是現在他腦海裡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只有心意的最直接指示。
猶豫了一下,拓跋烈低頭吻去姬清眼中滾落的淚水,像是信徒在膜拜着自己的信仰一般。
虔誠,又小心翼翼。
“你不覺得委屈嗎?”姬清輕聲開口問道,“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可我現在卻不記得你了……”
“不委屈。”
“爲什麼?”
“因爲你會重新愛上我。”
“你這麼自信?”姬清擡眸看向拓跋烈,四目相對,她像是看入一片無垠的夜空之中被他眼中閃爍着的細碎星光所震動。
“不,這不是自信。”拓跋烈勾脣一笑,“是我信你。”
“信我什麼?”
“信你每一次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選擇我。”
姬清,“……”
“這幾天你打了我多少次?”拓跋烈突地出聲問道。
姬清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怎麼,你現在想跟我算賬嗎?想打就打好了,反正我也逃不掉。”
沒有理會她的氣話,拓跋烈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厚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問道,“第一次你氣得渾身發抖,用了最大的力氣打我。後來你還是對我動手,爲什麼卻越來越捨不得用力?”
姬清,“……”
“晚上你睡不着的時候,都在偷偷看我,不是嗎?”
姬清,“……”
“前天晚上,你看了我半個時辰。”
姬清,“……”
“昨天晚上……”
“別說了!”
“昨天晚上你走到我的身邊,摸了我的臉。”拓跋烈低笑出聲,聲音愉悅的問道,“怎麼,害羞了?清清,你已經重新愛上我了,只是你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我對你有信心,可這些信心也是你給我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請你強吻我?”自以爲藏得很好的秘密被掀開,姬清的俏臉紅得發燙,一雙清澈黑亮的杏眸幾乎冒火,賭咒發誓一般地說道,“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非常非常的不喜歡!”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現在抱着你,爲什麼你不掙開?被我抱着是不是覺得很有安全感,是不是也不想放開我?”
姬清,“……”
什麼不想?
她是忘記了!
她想要掙扎,可是卻在她有行動下一刻便被更緊地束縛住,只能被困在男人的懷中。
“口是心非。”拓跋烈勾脣淺笑,猶如蠱惑一般的問道,“剛纔你說我強吻你,可這三天我都沒有吻過你,你是不是記得太深刻了?”
誰記得深刻?
姬清想要反駁,可是男人已經俯身下來,精準地吻住了她的雙脣。
不同於第一次的熱烈強勢,不同於之後的吻痛心中帶着愧疚,這一次他的吻可以說得上的溫柔繾綣,像是將她當成了世間稀少的珍寶捧在手心,輕輕地吻着。
三天。
是的,已經有三天他都沒有吻過她了。
爲什麼她記得那麼清楚呢?
這個男人倨傲又沉默,總是猶如一尊雕塑般跟在她的身後,就連說情話也像是下軍令一般。
“我希望你能儘快愛上我,請你配合。”看這是說的什麼話,她在心裡嘲笑了無數次,可爲什麼每次卻從他笨拙的表達中感覺到他的熱情和堅定?
他強勢冷硬又不解風情,將她的小心思都說出來讓她無比羞惱,可是……爲什麼聽到他猶如困獸一般低吼着他愛她的時候,在他說他的心和命都屬於她的時候,她卻會忍不住落淚?
他將她抱入懷中,他小心翼翼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他……
淚水更加洶涌的落下。
姬清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終於帶着幾分猶豫放在了拓跋烈的腰間,輕輕地扯住了他的衣裳。
口是心非?
也許吧。
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和抗拒,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破冰而出,漸漸地充斥了姬清的整個身體。情不自禁的……
“清清。”拓跋烈低聲呢喃。
感覺到懷中的女人從一隻帶刺的小刺蝟變成了乖順的兔子,他的心中狂喜。
擁吻變得更加的熱烈,璀璨得像是在空中炸開的煙花。
雲層被風吹散,只剩下漫天星光。
姬清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體之中離開,離她而去,卻進入了拓跋烈的身體裡。
“那是什麼?”
“你愛我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