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此事,姬清和拓跋烈商量了一下,也不打算和幾人分開了。
至少在登天梯的考驗結束之前,他們決定留下。
有時候尋找機遇很要緊,但是,有更多的時候,在意的人要比機遇更要緊。
甄文越還沒有完全恢復,而百里仙兒現在情緒並不穩定,大牆對她的輕薄對她打擊很大,不說是百里仙兒,哪怕任何一個少女都無法接受。
脆弱一些的,也許就尋死了,百里仙兒還能這麼堅強的挺下來,已經十分的不容易。
姬清放心不下她。
走到百里仙兒身邊,姬清伸手牽過百里仙兒的手,“仙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百里仙兒向來是喜歡哭,也喜歡笑的性格,但是自從被大牆輕薄了之後,她便一直呆呆的,不哭不鬧,就那麼沉默的抱膝坐在地上,誰和她說話也得不到她半句迴應。
她唯一的反應,也就是在聽到姬清說甄文越已經無事的時候,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過,能哭出來總是好的,總比對一切都變得麻木的好。
姬清握着百里仙兒的手,她並沒有將手抽回去,但是眼中的痛苦卻依舊濃郁。
“仙兒,你只是被壞人碰了兩下,那算什麼?你並沒有失去貞潔,不是嗎?”姬清說道。
翌陽郡主等人怕刺激到百里仙兒,根本不敢提到百里仙兒被大牆輕薄的事情,然而姬清卻覺得哪怕這件事是一根尖刺,也只有認真的面對,將之拔出來,傷口才能癒合。
不然,別人的刻意迴避,在百里仙兒面前那也是一種在意的表現。
受過傷的人,會變得比別人更加的敏感。也許百里仙兒會想,因爲他們都覺得這件事情不光彩,很難堪,所以纔不在她面前提及的。
有時候,反而坦坦蕩蕩將這件事說出來,表達出一種真的不在意的態度,這纔是正確的面對方式。
果然,百里仙兒聽到姬清這話之後,終於有了反應。
她怔怔的目光落在姬清的臉上,苦笑着搖頭,“不……不是,我已經髒了。我被那人輕薄了,還……”
就算沒有失去貞潔,可是她被那個該死的男人亂親亂摸,早就已經不乾淨了。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很髒,髒得已經沒有資格去笑,去哭,去鬧……
髒得沒有資格肆意。
髒得沒有資格去愛一個人,沒有資格因爲愛他而纏在他的身邊了。
髒得沒有資格去期待他的愛。
更何況,他還沒有愛上她,不是嗎?
……
“這怎麼能叫髒?”姬清卻搖了搖頭,“你是受害者,若是你用壞人的可惡行徑來懲罰自己,這不相當於站在壞人的立場上,給自己捅刀子嗎?”
百里仙兒沉默。
姬清想了想,又說道,“其實,我曾經也被人輕薄過。”
她這話一出口,不僅百里仙兒驚愕的看向她,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什麼?
姬清也曾經被人輕薄過?
這個消息,也未免太驚人了。
她真的不是因爲安慰百里仙兒,才故意這麼說的嗎?
一直以來,姬清在幾人的心中是極爲強大而神秘的。
她是蒼炎國唯一的蘊靈師,修爲也十分的不俗,並且她只是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子。她容貌生得又是絕美,姿態清冷,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媚之意,讓人不敢生出褻瀆之心。
他們都無法想象,像是姬清這樣的人,竟然也曾經被人輕薄過。
聽到姬清這一言,在場的人都五味雜陳,目光之中除了驚詫,也有敬佩,還有心疼。
驚訝,不用說,這件事的確讓大家都覺得很突然。
敬佩,是因爲她不僅能堅強的面對,甚至還能如此坦蕩的說出來,只爲了寬解百里仙兒,很值得人尊重。
心疼,他們都知道,任何一個女子在面對欺辱的時候,不可能做到雲淡風輕。他們心疼當時掙扎的姬清,也心疼現在這個敢於將傷口翻出來的姬清。
蕭瑾知將百里仙兒當成親妹妹看,十分關心她的狀況,見到姬清在安慰百里仙兒的時候,百里仙兒居然有反應,他心中又是安心,又是放心。
可當聽到姬清說道她曾經也被輕薄的時候,他卻感覺自己心臟驟然一疼,籠在衣袖之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蹲在地上的姬清容貌清麗,眼神關切。
一身天藍色的衣裙讓她看上去清麗淡然,腰間巴掌寬的月白色腰封將她的纖腰束緊,水藍色流蘇繫帶垂落在裙襬之上,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
只是,最吸引人的,卻是她那一雙乾淨清澈的杏眸。
是她從口中說出來的話。
“有一次,我被奸人所害,差一點就被五個流浪漢給玷污了。當時我也是又驚又怕,覺得若是被玷污的話,也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死。我是一個倔強的人,非黑即白,覺得並沒有什麼灰色地帶而言。然而在千鈞一髮之計,我被人給救了下來……我很幸運,所以,我就這麼活了下來。”
“不說這件事,就說我和二皇子相識的時候,他也佔了我的清白……”說道這裡,姬清脣角漾開一絲笑意,“不過呢,看在他比流浪漢還是要好上那麼一些份上,我也沒有和他計較,現在也還活得好好的呢。”
事實上,那時候她沒有想過死,是因爲有仇恨支撐着她活下去。
她不捨得將復仇的機會就那麼葬送,她想着,就算她要承受着屈辱,也要活到報仇雪恨的那一天,然後再自殺。
可是……誰又知道事情之後,會有那樣峰迴路轉的進展呢?
至於差點被流浪漢玷污的那一次,她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了拓跋烈,成爲了一個男人的女人,便真的無法忍受被其他的男人羞辱,那時候,她是真的想過死,所以,她很能理解百里仙兒的感受。
憤怒,絕望,驚懼。
不僅僅因爲自己的遭遇而傷痛恐懼,也因爲害怕自己有過這樣的遭遇之後,在意的人會遠離身邊,所以纔會變成這樣子。
她害怕自己被玷污之後,拓跋烈無法接受一個不乾淨的她,百里仙兒也是一樣,她也同樣會害怕別人異樣的目光,也會害怕甄文越會嫌棄她。
因爲深刻的瞭解到百里仙兒的心思,體會得到她的傷痛,所以她願意把自己的遭遇說出來,讓她釋懷。
一切,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不是嗎?
百里仙兒並沒有被奪走貞潔,而甄文越也不會是那種計較的性格,他性格溫潤寬厚,不僅不會嫌棄百里仙兒,還會心疼她。
這一點,姬清對甄文越很有信心。
“真的嗎?”百里仙兒怔怔的問道,看了看姬清之後,她又擡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拓跋烈。
其他人的目光,也隨着百里仙兒一起,好奇的看向拓跋烈。
拓跋烈,“……”
“哼!”威風凜凜的修羅戰神,外強中乾的冷哼了一聲,鎮定自若的朝着山洞口走去。可就算走得快,也不難發現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可疑的暗紅,甚至就連耳垂都沒能倖免。
“是真的。”姬清輕笑,“你看他那反應就知道了,不是嗎?”
“那流浪漢……”
“流浪漢並沒有傷到我,被碰了兩下就當被狗咬了,誰這輩子不碰到幾個噁心的人呢?若是每碰到一次都要死一次,就算跟貓一樣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對不對?”
百里仙兒沒有說話,可是卻哭了出來。
趴在姬清的懷中哭了很久,她這纔可憐兮兮的擡起頭,有些患得患失的問道,“清兒,你說,你大表哥會不會嫌棄我?”
她最最在意的,就是這個了。
“不會。”
“真的不會嗎?”百里仙兒又問。
“不會!”
一道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姬清和百里仙兒俱都回頭看去,卻見到甄文越強撐着還虛弱的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
“你……”百里仙兒愣住了。
什麼時候,他醒了,還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可是……他剛說的不會,是不會嫌棄她嗎?他不在意她被別的男人碰了,已經不乾淨了嗎?
想到這裡,百里仙兒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剛剛止住的淚水,怎麼止也止不住,哭得淚眼濛濛,快要看不清甄文越的身影了。
“不會。”甄文越再次肯定的說道。
雖然聲音虛弱,可是卻十分的堅定認真。
在蕭瑾知的攙扶之下,他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百里仙兒。
百里仙兒哪裡捨得他重傷未愈就這麼折騰自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幾步快走到甄文越的面前,只是……就差最後一步,她卻不敢再朝前了……
她怕。
她不敢確定。
她患得患失。
傻姑娘,平日那麼愛癡纏着她,可是現在卻不敢走到他的面前了……
男人本就應該主動,哪裡能總是讓女子主動呢?
看到百里仙兒眼中的不確定,甄文越清朗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很淺,卻很溫暖。
他掙開蕭瑾知攙扶的手,一步步走到百里仙兒面前,深深的目光凝視着她,將她抱入懷中,然後……吻上了她的雙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