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姐頓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王……八蛋……”
我下意識的笑了,王八蛋,還真是附和丁嘉一貫的作風。大大咧咧,坦誠直率,敢愛敢恨,只是笑了那麼一會。我的臉色逐漸僵硬下來,笑容也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憂愁和感傷。
她明天就要訂婚了,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當初離開她,完全是迫於無奈,後來我想過要去找她,只是這一年半我過的頹廢不堪,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她,又該怎麼去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我無能爲力,只能像一直膽小的小老鼠一樣躲着。
寒姐見我一直不說話,急忙補充了一句,說:“小皓,你也別太在意,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不過……”
“什麼?”
寒姐沉默了一會,說:“人生可以有後悔,但是不要有遺憾。”
人生可以有後悔,但是不要有遺憾,寒姐的這句話一直在我耳邊迴旋着,掛斷電話後,我站在角落裡想了很久,丁嘉對我情真意切,我不能就這麼辜負她,所以我暗自下定決定,必須要回去一趟,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回去。
只是現在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訂婚典禮就在明天,我必須立刻動身返回國內,可是小姨現在還在手術室,手術的時間很長,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在這裡等她出來的,如果我現在就這麼一走了之,等她出來以後見不到我,一定會很難受吧。
我左思右想,左右爲難,我去找了小婉,讓她幫我估算一下行程,順便查詢下回國的機票,小碗的動作非常迅速,訂婚典禮在明天中午,小婉說如果想及時趕回去,今天晚上之前就必須動身,如果是晚上動身的話,應該還能等到小姨從手術室出來。
只是小碗後來又給我說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她說今晚的航班已經沒有機票了,只有下午四點鐘的一班航班還有兩張機票,問我要不要訂購,如果遲了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被人搶空了。
我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一邊是小姨,一邊是丁嘉,不管是選誰,我都將會傷害一個人,小姨現在身體病危,離開她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丁嘉對我情深意切,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歡謝楠,如果要她嫁個謝楠,等於是害了她一生,同樣的,我也會揹負上一生的罪責,我答應過她的,會和她在一起的。
我很苦惱,暗自握緊着拳頭,時間真的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存在,小婉催促了我幾次,說機票只剩下一張了,問我要不要買,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讓她把機票訂下來了。
機票訂好以後,小婉和我說最好現在就趕往機場,否則晚點可能會來不及,萬一錯過了航班,就得等到明天了。
我想回去,可是我放心不下小姨,我呆呆的站在手術室外面看着,我答應過小姨要在這裡等她出來的,我還答應過她,等她病好了,帶她出去度假,我不想騙她,我這麼騙她,她一定會很痛苦。
可是我放不下丁嘉,我愛她,就算我以後不能和她在一起,但我也絕對不能讓她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小姨也是一個女人,她當初會離婚,也是因爲不喜歡,不合適,所以我想她應該能理解我的苦衷。
我走了,走的俏無生息,連喬晗也沒有告訴,因爲我知道,一旦把這事告訴她,她這醋罈子又該打翻了,而且我答應過她以後不會再離開她的,但是這次回去猶如羊入虎口,九死一生,所以我不能帶着她跟我一起冒險。
人生自古兩難全,珍重!
坐在車上,我給大飛哥打了電話,叫他幫我照顧好喬晗她們,尤其是小姨,大飛哥當時一口就回絕了我,說他這次不會幫我,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喬家已經完了,現在市裡謝家一家獨大,除了謝家以外,還有一個林毅,而我呢,什麼都沒有,回去等於是白白送死,更何況我還是去大鬧謝家大少的訂婚典禮,更是兇險萬分,但是我也有我必須要回去的理由,就算是爲了這“愚昧”的愛情吧。
我踏上了回國的飛機,這一夜我一宿沒睡,回到國內後,剛下飛機,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全是未接電話短信提醒,我猶豫了一會,給喬晗回了一個電話,接通電話的時候,喬晗哭了,罵我大騙子,又把她一個人丟下了。
我沉默着,沒說話,靜靜的聆聽着,她哭的很厲害,說她恨我,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的疼痛,沉默了好久,纔開口艱難的說:“喬晗,對不起,別恨我,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喬晗回的很決絕,說:“我不能理解,一點都不能理解,我只知道你答應過我,說以後都不會再離開我的,你個大騙子,騙子……”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向我咆哮。
我的身體站在風中搖曳着,故作鎮定的問:“小姨怎麼樣了?”
一提到小姨,喬晗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我呆住了,身體彷彿石化了一般,眼眶也溼潤了,我好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不能再多陪她一會,我答應過她的,要等她出來的,我哭了,心裡面有着說不出的心酸。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再一次問喬晗小姨到底怎麼樣了,她委屈的說:“你兇什麼兇啊,嗚嗚,你除了會騙我,你就知道兇我……是小姨不讓說。”
“……”
我有些啼笑皆非,說:“你說是小姨不讓說,這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小姨現在已經平安無事了。”
喬晗聽我這麼一說,當時就急了,說:“沒有,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說的……你壞死了,你就知道欺負我,嗚嗚,以後我都不理你了。”
我揉了揉眼睛,苦澀的笑了,說:“那小姨現在還好嗎?能讓我和她說會話嗎?”
喬晗直接回了我一句,說不行,接着突然給我說了一句,小姨傻了,一聽這話,我呆住了,着急的問喬晗這話什麼意思,小姨好生生的,怎麼會突然傻了,喬晗哽咽了一會,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姨從出來後就一直不對勁,茶不思飯不咽,魂不守舍的,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嗚嗚,都怪你,一定是你給小姨氣的。”
這回算是被她說中了吧,我也承認確實是我的錯,我就知道我這麼突然不告而別,小姨知道後一定會很難受,她是爲了我,才鼓足勇氣去做的手術,生死一念之間,如果沒有頑強的信念,有的時候就算醫學再發達,一個人都未必能撐的過去。
而我先是給了她這個信念,然後又突然離她而去,是我,我也接受不了。
我停頓了一會,看着東方黎明的曙光,靜思了一會後,說:“喬晗,你幫我轉句話給小姨,就說我答應過她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呸,你個大騙子,說話就跟放屁一樣,誰信你的啊,反正我以後都不會再信你了。”喬晗反應很激烈的說。
這我就尷尬了,無奈地說:“總之你要是想小姨趕快好起來,就這麼幫我跟她說,還有你在那邊乖一點,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過去接你,知道嗎?”
喬晗嗯了一聲,可憐巴巴的說:“那你快點,我等你,你可別再騙我了,你要是再騙我,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笑了笑,掛斷了電話,深深的喘了口氣,獨自一人往出站口走,出了車站,我還得趕路,因爲機場在省會,離我們那還挺遠的,坐動車需要一個多小時,我直接打的車,省的麻煩了。
在車上我給寒姐打了電話,說我已經回來了,但是現在距離訂婚典禮不足六個小時,而我目前還什麼準備都沒有,如果直接回去的話,真的是羊入虎口,能不能把丁嘉帶出來,先不說,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旦進去了,就未必一定能活着出來。
寒姐當時給了我一個建議,說要不要找然姐幫忙,這點我也有想過,但是說實話,我一直覺得然姐那邊的情況不太好,我總感覺李家和陳家之間存在某種隔閡,或者說是間隙,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團結,所以現在把然姐拉扯進來,真的好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沒得選擇了,我就這麼一個人過去,肯定是沒辦法把丁嘉帶出來的,而且單單只是把丁嘉帶出來,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因爲丁叔還有把柄落在謝楠他爸手中。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副市長的兒子會跟謝佬姓,謝佬不是謝楠的外公嗎,這其中是不是暗藏着什麼利益關係,要不然副市長能這麼屈就?整得跟上門女婿一樣。
我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找出瞭然姐曾經留給我的便籤,便籤我一直帶在身上,現在已經皺巴巴的了,不過上面的號碼依舊清晰可見。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一咬牙,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