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鬧鬧在寒姐家住了一小段日子,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帶着鬧鬧出去玩,卻無意中在街上碰見了齊靈靈。當時她很吃驚,盯着鬧鬧看了好半天,然後才把目光轉向我,問這個是我的孩子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鬧鬧。他緊握着我的食指,也在擡頭看着我,我愛憐的笑了笑,說是。並且告訴齊靈靈他的小名叫鬧鬧,然後彎下腰,指着齊靈靈,讓鬧鬧叫阿姨,鬧鬧嘴可甜了,讓叫就叫,一點都不認生。
齊靈靈笑了笑,擺着手和鬧鬧打招呼,鬧鬧看着她猶豫了一會,有些膽怯的往前摞了一步,後來又退了回來,緊抱着我的腿,這樣反覆幾次後,他還是跑了過去。
齊靈靈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他媽媽是誰,當時鬧鬧就呆住了,回過頭無助的看着我,我心中苦澀,走過去說:“要不,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
齊靈靈點了點頭,要去抱鬧鬧,但是鬧鬧猶豫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我,在徵求我的意見,我微微笑着點了點頭,他這才肯讓齊靈靈抱她,齊靈靈把他抱了起來,齊靈靈以前練過跆拳道,抱鬧鬧,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們去了附近的咖啡店,坐下來後,叫了兩份咖啡,和一杯熱牛奶,點完喝的以後,氣氛有那麼一會是沉寂的,略顯尷尬。
沒過一會,服務員過來了,放下了咖啡和牛奶,我把吸管放入牛奶杯中,讓鬧鬧自己喝,他自小就聰明,比尋常家的孩子要成熟的多,坐在我旁邊有模有樣的,特別可愛,就連服務員都誇他可愛。
“鬧鬧的媽媽過世了。”我低頭攪拌着杯子裡面咖啡,很小聲的說。
齊靈靈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連忙和我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向鬧鬧投去憐憫的目光:“也就是說現在是你一個人在帶鬧鬧是嗎?”
我點了點頭,面容有些苦澀,接着擡起頭看向窗外,說:“鬧鬧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別看他平時一副單純的孩童模樣,其實他什麼都明白,他經常晚上會哭着鬧着要媽媽,可是我卻給不了他。”
“爸爸,鬧鬧燙。”
鬧鬧突然說了一聲,我連忙回過頭,摸了下牛奶的溫度,溫度正常,並不高,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鬧鬧,他面色有些悲傷,酸溜溜的咧着小嘴,肥嘟嘟小手緊抓着我的衣角,兩眼失落的看着我,像是要哭的樣子。
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一定是我提到他媽媽,又讓他傷心了。
當我安撫好鬧鬧,再次去看齊靈靈的時候,她的眼眶已經溼潤了,我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她和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跑進洗手間裡面去了。
等她回來以後,溼潤的眼眶已經變得清澈,她坐了下來,微微笑了一下,問我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她哦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問:“今後,我可以常常過去陪鬧鬧玩嗎?”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轉過頭問鬧鬧可以嗎?鬧鬧盯着我看了一會,又盯着齊靈靈看了一會,反覆思考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個“好”字。
之後的幾天,齊靈靈會經常過來陪鬧鬧玩,還會給鬧鬧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沒事的時候,還總喜歡帶着鬧鬧出去玩。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齊靈靈和鬧鬧的感情也深厚了不少,後來有一天,齊靈靈突然問我鬧鬧的媽媽是誰,我沉默了一會,說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她哦了一聲,說她還以爲會是丁嘉或者喬晗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聽到丁嘉這兩個字,我的情緒立刻低落下來,齊靈靈見我模樣十分奇怪,問我怎麼了嗎?我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很快,半年的時間過去了,鬧鬧又長大了不少,他一天天的長大,可是我卻在一天天的變老。
12月24日,平安夜,這天又下雪了,鬧鬧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跟個小雪球一樣,我帶着他,還有齊靈靈一起出去放煙花。
我們準備了很多,我抱着鬧鬧站的很遠,齊靈靈就站在我旁邊,寒姐也在,還有大飛哥和雄哥,大飛哥在前面放煙花,下雪的天看煙花,真的很美。
鬧鬧一隻胳膊勾着我的脖子,一隻手指着天空絢爛的煙花,臉上洋溢着單純幸福的笑容。
年邊的時候,全家人也都在圍着鬧鬧一個人轉,我們儘量去給他最好的,但是我知道,他還是想要媽媽。
除夕那天,鬧鬧玩到了很晚,回來後一直纏着齊靈靈不願意放手,我只好讓齊靈靈鬨鬧鬧睡覺。
鬧鬧睡着後,齊靈靈突然問我就沒有打算再給鬧鬧找一個媽媽嗎?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其實如果鬧鬧真的喜歡她,讓她做鬧鬧的媽媽,也未嘗不可,但是我始終還是放不下,我不相信丁嘉真的死了。
我苦笑着搖頭,說沒有,齊靈靈似乎很失落的樣子,問我爲什麼,我給不出她理由,因爲我在等一個不可能的人,他們都說她已經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我要等她。
年後,又是一個春天,一年的時間過的還真快,鬧鬧已經三歲了。
三月份,朱君突然過來了,並且給我帶來一個消息,說是然姐要結婚了,問我要不要去。
我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決絕的說:“她結不結婚,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心中那個溫柔婉約的然姐已經死了,她是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認識。”
朱君站在我旁邊,點了點頭,說:“小皓,我知道有些事情對你來說確實很殘忍,但是既然事情已經過去,能忘,就忘掉吧,不要讓曾經的往事,擾亂了自己的一生,這是請柬,你拿着。”
朱君把一張紅色的請柬遞到了我手中,接着說:“去或是不去,你自己決定,我還有事,先回去了,等改天有空,再過來找你喝杯酒,敘敘舊。”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我叫住了他,問:“你去嗎?”
朱君搖了搖頭,否定說:“不去了,雖然我並不恨她,但是我恨她傷了我兄弟,走了。”
朱君上了車,揚長而去,他這一走,我的心突然空了不少,請柬被我緊緊的攥在手中,我打開看了一眼,上面寫着然姐和陳平的名字,婚期在一個月後。
終歸,她還是要成爲我的嫂子。
我冷笑了一聲,隨手把請柬扔進了水灣。
請柬落在水灣裡,並沒有下沉,而是浮在水面,我盯着請柬看了很久,腦海裡忽然回想起然姐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小皓,如果有一天我結婚了,你會來嗎?”
當初然姐和我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這話中包含着另外一層含義,她其實是想問我,如果有一天她結婚了,我會出現帶她走嗎?
如果現在的我們還是當初的我們,我想我會去,我也會把她帶走,畢竟她可是我的然姐,在我心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但是當初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的我們都已經變了,變得面目全非,她結婚,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也沒有在乎過我,她只是想利用我而已。
也許當初她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只是在拿我尋開心而已。
我轉身離開了,當我晚上再站在這裡的時候,請柬已經沉入了水底,該沉沒的,終歸還是會沉沒。
一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離然姐的婚期只有一天之隔了,可是這有與我何干,她在乎過我嗎?她沒有。
這天中午的時候,我正帶着鬧鬧在外面曬太陽,齊靈靈過來了,但是她今天的狀態不太對,行色匆匆的,走過來後,一臉凝重的表情,我疑惑的看着她,問她這是怎麼了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點了點頭,只見她手中拿着一份陳舊的文件袋,上面還蒙着一層細細的灰塵。
我不禁暗自皺起眉頭,叫了一聲寒姐,寒姐出來後,我讓她幫我照看一下鬧鬧,然後拉着齊靈靈回了客廳,坐下來後,她把文件袋遞給了我。
我接過文件袋,拆開仔細看了一眼,頓時腦袋炸開了,文件上面印着兩個人的照片,而這兩個人我都見過,不過他們已經不是活人了,而是死人,而且他們都是李家的人,並且在李家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其中一個年長的,是李家曾經的家主,李建國,也就是龍組上一任司令,而另外一個人則是李建國的兒子,也就是然姐的親生父親,李天清。
我隱約記得然姐說過,她爺爺和她父親是在一場災難中不幸離世的,而且當時然姐還很小,如果從時間上來看,和當初縣城發生血案的時間大致吻合,但是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這份文件是從哪裡來的。
我急忙問了齊靈靈一句,齊靈靈的回答幾乎和我心中所想的答案一致,她說這是她今天早上打掃房間的時候,無意中從他爸的房間裡面發現的,因爲覺得這份文件可能會比較重要,所以就想先拿過來讓我看看。
聽完齊靈靈說的以後,我苦澀的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錯了,全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