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傾國的手垂立在身體的兩側,眼前那一道門就像是一睹厚重的牆壓在他的心上,他想要推開他卻害怕見到他不願意見到的畫面。
他以爲他已經失去了鳳皓軒,可他們說他活着,他還活着,他並沒有因爲自己死去,還沒來得及興奮,他們又告訴他,他或許只能再見他最後一面,而他在等他的時候,他卻去見了另一個人。
花傾國,他很痛苦,很自責,他愛鳳皓軒啊!可是爲什麼卻一次次讓鳳皓軒失望了,南宮宇的指責沒有說錯,他的確一次又一次的違背了誓言,每一次的不離不棄,背後總是他逃跑的回憶……
“怎麼沒有膽子去見他了嗎?真好啊!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嗎?”
“南宮公子!”小茜不忍自個兒的主子被別人這麼奚落,誠然南宮宇說得並沒有錯,可是她的主子哪裡就有那麼的不堪了,只不過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同一個問題而已,他有什麼錯,憑什麼要受指責。
“哼!”南宮宇鼻子哼了哼不理會花傾國以及小茜幾人,自顧坐在了一旁,他倒是想立刻破門而入,去看看鳳皓軒怎麼樣了,可是他太過清楚鳳皓軒等的不是他,而且……他的下半輩子也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那個煩人的影子浮現在他的腦袋裡面,揮之不去,這樣的感覺很煩很煩。
花傾國深深地吐了幾口氣,手握緊了鬆開,再握緊再鬆開,最後他快速地擡起手想要把門推開,而門卻突然從裡面打了開來,他一擡頭就看到了自己父親的面孔。
“爹!”這是花傾國第二次見到這個時代的他的爹,臉上多少還是帶着驚訝的。
“怎麼不進來,他的時間不多了!”
魅低沉的說着,果不其然花傾國一下子衝了進去,直奔向鳳皓軒躺着的牀邊,可是花傾國卻被眼前所見給嚇傻了,他的腳停了下來,再也邁不開步伐。
“爹,他是皓軒嗎?他是我的愛人嗎?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魅搖了搖頭,別開了臉去,站在牀邊的花妶紅了眼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花傾國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靠近了鳳皓軒,他想要去摸摸他,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該往哪裡放。
那焦黑的身體,那血肉模糊的臉龐真的是他的愛人嗎?真的是鳳皓軒嗎?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鳳皓軒身上穿的是那一件三年前在苗谷他穿線花傾國引針縫製而成的梧桐花衣,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了一縷縷破布碎片纏在鳳皓軒發黑的身體上面。
刀槍不能入,火燒不能斷的梧桐花衣究竟是遭受了什麼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爆炸。
沒錯是爆炸。
“傻瓜,傻瓜!”花傾國哭喊着衝過去,撕心裂肺的喊着傻瓜,站在門外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紅了眼睛,南宮宇緊緊地拽緊了拳頭。
房間裡面花妶牢牢地抱住了花傾國的身體:“傾國不要衝動,他現在很虛弱,皮膚尤爲的脆弱,你如果碰到他感染了怎麼辦!”
“可是?就讓我像這樣看着他不管嗎?他一定很痛,一定很痛對不對,我太蠢了,我太蠢了,在爆炸的時候我就聞到了皮肉烤焦的味道,在外面我也看到了被推開的炸藥,是皓軒,是皓軒救了我,皓軒皓軒,你爲什麼這麼傻,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你起來,你起來,,,!”
聲淚俱下,花傾國像是一匹暴走的烈馬,花妶制他不住,魅也加了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拽着發狂的花傾國,不讓他衝過去,鳳皓軒現在實在是太虛弱了。
“傾國,你冷靜點聽我說!”魅皺着眉頭低沉開口。
“冷靜,爹,你讓我現在如何冷靜,爹,你們鬆開我,讓我過去,讓我去抱抱他,他現在一定很痛,他那麼痛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扛着,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求你們放開我,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啪,,,!”
魅狠狠地耍了一巴掌,讓暴走的花傾國徑直摔倒在地上,花妶愣了片刻,連忙去將花傾國扶了起來:“天哥,你瘋啦!”
魅沒有理會花妶的心疼一把將花傾國扯了過去:“傾國你清醒一點,現在不是你發瘋的時候,他,你的愛人,他現在危在旦夕,他在等你救他,你如果還這麼不明白,那麼就是你親手將他送上了死路你明白嗎?傾國!”
“我親手將他送上死路,不,不,我要救他,我要救他,爹,娘告訴我,我應該要怎麼去救他,你們快告訴我,讓我去救他,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
“好了,傾國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好嗎?”
“好,好,爹你說你說,只要能夠救他怎麼樣都行!”
花傾國抓住魅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使勁不放手,他要救鳳皓軒,這個念頭滿滿地佔據了他的心。
“傾國,鳳皓軒他早在幾個月前被你用淬了毒的匕首刺了一刀。雖然南宮宇及時將你鮮血製成的解藥帶了過去,只是中途發生意外,解藥灑了一本分,所以他的體內一直有餘毒,早在你來到星宇的時候他其實也已經來到了星宇的皇宮,還順利的找到了我,當時我跟你娘就發現了他中毒的事,只是他太固執,只說着要幫你,等將這一切都解決後再來解毒也不遲,當時我跟你娘想那些餘毒還不至於威脅到性命所以也就依了他。
只是沒想到那一天皇甫淵竟然瞞着思安多準備了近三倍的火藥,鳳皓軒這孩子爲了將那些火藥分開,一穿上這件衣服就衝進了火藥堆裡面,硬生生將那些火藥給撥開,好在他身手敏捷,又有這件衣服的保護,否則只怕現在他就不只是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早已被炸得粉碎。
那時候他已經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正碰上皇甫淵用劍向你刺過來,這孩子想也沒想又衝了出去,竟然想要幫你擋下那一劍,只是沒想到皇甫霖也是懷着這個心思,他推開了鳳皓軒用身體接住了那一劍,他只要求鳳皓軒把他帶走,不讓你看見。
那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甫淵引發了天譴之上,哪裡還有人注意到鳳皓軒帶走了皇甫霖。
要說傻,這孩子也的確是傻,也不知道皇甫霖究竟對他說了什麼?還是他自己琢磨了什麼?竟然不顧自己已經虛弱的身體強行用畢生的內力幫皇甫霖續命,讓你自己選擇是見皇甫霖還是見他,結果你去了皇甫霖那裡,這孩子只是笑了笑便終於倒了下去!”
花傾國笑着也哭着,他知道鳳皓軒爲什麼傻,或許當時爲了刺激皇甫淵他配合着皇甫霖說出的那番話,鳳皓軒也聽到了吧!他的皓軒是傻,傻得讓人心疼。
“爹,娘現在我該怎麼辦,我要救他,你們告訴我,我應該怎樣去救他好嗎?”
花傾國跪在了地上求着魅跟花妶,花妶心疼不已,她的孩子,她一個也沒能保護好,她心裡滿滿的糾結,那個辦法她真的不願意說出來,咬着下脣,手發着抖。
這兩個孩子,爲什麼要這麼命苦。
“爹,娘,求你們告訴我好不好!”
“傾國!”
“天哥!”花妶叫住了魅,她還沒有想好,她害怕,她不想失去好不容易纔見到的兒子。
“妶兒,他是我們的孩子,那是我們孩子的愛人,我們讓他自己選擇好嗎?”
“天哥……”花妶哭了出來,離開魅的懷抱衝過去抱住了花傾國。
“娘,你告訴我好不好,讓我救他好不好!”
“傾國,我的傾國!”花妶卻只能一遍一遍唸叨着花傾國的名字,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她實在是捨不得失去自己的孩子。
“哎,傾國,別逼你的孃親了,你娘他捨不得,但爹知道,你更捨不得失去他,所以爲父把辦法告訴你,你自己選擇吧!”
“謝謝爹!”花傾國更緊地回抱住花妶,她是他的孃親,她愛着他,所以不捨得。
“之前我們將鳳皓軒接回來時他全身被燒壞的皮肉已經發生了感染,加上耗費了全部的內力他已經命懸一線,你的孃親早已廢了苗谷的功夫,是以她無法用內力遊走救治他。雖然我們已經輸了許多的內力到他體內,卻也只能暫時護住他的心脈,他早晚是挺不住的!”
花傾國的手顫了顫,他害怕聽到鳳皓軒會離開的任何話語。
“但是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傾國你也知道你的體內有時空之匙的彩蓮,你的血液是不同的,你可以救他,你可以延續他的性命!”
“是的,是的,爹,我怎麼沒有想到,我的血,我可以救他,我馬上就放血!”
花妶不停地掉淚,拉住了激動地花傾國。
“傻孩子,你能有多少血,每天一碗血,你能堅持多少天呢?”
花妶的話無疑給了花傾國當頭一棒,是啊他能有多少血呢?早晚會有供應不上的一天,到時候他的皓軒豈不是一樣要死。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花傾國茫然地看着躺在牀上的鳳皓軒,焦黑的身體,血肉模糊的臉龐,他還活着,卻正在踏上黃泉之路。
怎麼可以。
“爹,娘,我要回苗谷!”
“孩子,我就知道你會想到的,你決定了嗎?”魅抱着哭泣的花妶,沉穩地看着花傾國,其實他的心又何嘗不在顫抖。
“爹,娘,我決定了,不管怎樣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即使以後再看不見了,但是我只要知道他還好好活着,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