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華麗的房間,大紅的喜字,明豔的紅燭,那麼幸福的景象裡沒有軟香溫玉,沒有繾綣纏綿。
有的是鳳皓軒的鮮血,花傾國的背影,還有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他愛的是我不是你,他靠近你只爲了取你的性命!’
‘鳳皓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等你做了鬼,可別忘了今天不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今天是你的祭日!’
‘傾國,跟我走吧。’
“不要,不要!傾國別走,傾國,傾國!”
鳳皓軒大喊着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想着那個夢,心有餘悸。
這裡還是那個山洞,那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夢。
花傾國不在山洞裡,鳳皓軒想見他,想知道他沒有離開,他不會離開。
從草鋪上爬起來,傷口裂開了,他已經顧不上。
站在山洞出口他在四周尋找着花傾國,沒有人,他不在。
“傾國!花傾國!你在哪兒?”
一路叫着花傾國的名字,鳳皓軒扶着石壁沿着那不成路的峭壁石臺上走着,好幾次石頭滑落差點一腳踩空。離那個山洞越來越遠,仍然不見花傾國的蹤影。
難道昨天,只是一個夢嗎?
“傾國!”
他用力大喊出聲,驚起了在一旁樹上小憩的鳥兒還有山下水裡的游魚。
“皓軒,你怎麼出來了。”
花傾國的聲音從山腳下傳來,層層疊疊的樹葉掩蓋住了花傾國,他還是看不見他。
順着聲音的方向,鳳皓軒跑了下去,樹枝刮到了傷口,又是一片鮮血淋漓。
“傾國!”
他一把把花傾國拉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見,害怕他就像那個夢裡面一樣,不管他再怎麼挽留,再怎麼呼喚,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
不能,不能讓他離開,不能沒有他。
“皓軒你怎麼了?”
“傾國不要消失不見,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顫抖着,泄露着心裡的柔軟與恐慌。
“傻瓜,我不會離開的。我等了你兩年多,你覺得我捨得離開嗎?你知道這兩年多來我有多期待這一刻嗎?我怎麼會在離開,我巴不得天天纏着你!”
“好,就要你天天纏着我,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纔好!”
“呵呵,那我豈不是你的影子。”
“如果你不離開,我寧願做你的影子。”
“笨蛋,如果你成了我的影子,皓軒,那我就不能像這樣擁抱着你了。”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離開。”
“這一輩子,我都不會離開的。”
他不知道爲什麼鳳皓軒看起來這麼的害怕,不知道爲什麼鳳皓軒這麼恐慌。但是他會更多更多的給他溫暖,這一輩子除了生與死,沒有什麼可以把他從鳳皓軒的身邊帶走。
“皓軒你到底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離開了。”在親手殺了他之後,離開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只是一個夢,作不得數的。要知道現在就是你趕我走,我也是不會走的。”
“那就好。”
總算是放下心來。不禁覺得自個兒好笑,竟然被一個夢嚇成這樣。
“皓軒。“
“嗯。“
“你抱得太緊了,我呼吸不過來了。”
“啊,抱歉!”鳳皓軒連忙鬆開花傾國。“怎麼樣,有沒有——咕咚”
“咕咚,是什麼意思?”
花傾國好笑地看着鳳皓軒,覺得他現在的模樣好傻。
鳳皓軒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這個他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他的秀眉,他明媚的眼睛透着春風般的溫暖,秀挺精緻的鼻子,紅脣水嫩桃花似得誘人,那一滴淚痣更是分外的迷人,長髮鬆散的系在腦後柔軟服帖,隱在頭髮與衣襟下的脖頸和鎖骨修長白皙有着柔和的線條。
“曾經,我就是被這絕塵的容貌所騙了啊。”
“誰騙你了,我似乎從沒有說過我是一個女人吧。”
“傾國,你自己說說你的容姿,身段,莫說男人,就是女人在這普天之下可還找得出第二人?我誤認爲你是女人這也不能怪我啊。”
容貌他就不說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紀他也時常被人認作女人。可是什麼身段?他身段怎麼了?他有女人的胸部嗎?沒有吧。那他哪裡來的女人都比不上的身段!
“傾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雖然說你的確沒有女人的胸部,但是誰讓你的腰這麼細呢,這比例就是這麼好,很好的掩飾了這一點。這個不讓人誤會也難啊!”
“這是你傻!”
“是,是我傻。要不說傻人有傻福呢!”
真好,這個妙人兒是他的,真好,他不會離開。
“鬆開我吧,事情還沒做完,誰跟你大早上就拉拉扯扯、膩膩歪歪的。”
“你在做什麼?”鳳皓軒依言鬆開了花傾國,湊過去看他在做什麼。
“喏,這個是給你包紮傷口的布條,這裡沒有多餘的,只能重複使用了,總要洗一洗才行。”
應該是昨天晚上拆換下來的,上面還染着鮮紅的血跡,原來他一大早竟然是來清洗這些布條了。
“我幫你。”
“別,你給我老實呆着。看看你的身上又多了這麼多的小傷小口的,真是不讓人省心。”
鳳皓軒看了看自個兒剛纔被樹枝新造成的傷口,果真是,這下又要讓花傾國重新包紮了。不過,他怎麼就覺得分外的開心呢。
“那我就在這兒看着你。”
“嗯。”
這樣的情形就像是回到了兩年前一樣,他進入苗谷時那一身帶血的衣衫也是花傾國細心地清洗乾淨,再仔細的縫補好。
如果以後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噗通!’
一大塊石頭掉進河裡,水花四濺。就在河邊的花傾國‘不幸遇難’,臉上全是水珠,衣服也溼了一大片。
花傾國氣悶地回頭看着大小的鳳皓軒:“你這是做什麼?”
“我無聊嘛,你都不跟我說話,也不理我。”
“鳳皓軒!有一句話我昨天就想問了,你究竟幾歲啊!”
“忘記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皇帝啊,這麼幼稚!”
“忘記了!”
“那你記不記得你是一個男人,別這麼無賴!”
“也忘記了!”
“那你還記得什麼?”
“就記得你了。”
“你!”
面對一個人如此幼稚、無賴、噁心的時候,說什麼都覺得自個兒也是白癡。
不過,心裡很甜蜜,倒是不錯的。
曾經這些話鳳皓軒是不是也曾對那玥兒說過呢?
不該去想,卻又偏生想到了,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只是愛人心中的唯一。
“怎麼了?”
“沒,沒什麼?”
罷了,既是難得重逢,又何必想那些徒增煩惱呢。那個玥兒,鳳皓軒總有一天會告訴他,他與她的故事吧。
這一天就在這些小打小鬧,小捉弄,小玩樂中度過,久別重逢自然是分外的甜蜜,似乎要把那錯失的兩年時光一起補足。
這裡只有鳳皓軒與花傾國,他們可以盡情地享受着平靜、安逸,快樂的幾天。
然而,好不常時,樂時不得不思憂,更何況這只是危險與未知未來面前偷得的歡樂。
夜色來臨時,兩個人也累了,愛人就躺在自己的臂彎裡面,不能做,就只能說了。
好好地說一說他們的未來。
“皓軒,以後我們該怎麼辦?我是一個男人,太后會怎麼看你,你的臣民會怎麼看你?”
“他們定然會覺得我不足以爲君爲帝,母后更是會痛心疾首了。”
“我的出現,果真是會害了你。”
“傻瓜,他們怎麼想於你我何干。你放心,爲了你,窮極一生我也要讓我的子民接受你。母后那麼喜歡舞一夜,如果知道你就是舞一夜,我想她是會接受的。”
話雖如此,然而畢竟舞一夜是‘女’,花傾國是男,太后又怎能接受呢。
“傾國,三百年前太興皇帝與子衿的事情不會在我們身上重演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娶你,讓你成爲我的國夫。”
“何爲國夫?”
“帝王之女妻既爲皇后,帝王之男妻便該是國夫了,傾國這個稱號你可滿意?”
“皓軒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只要能陪着你哪怕要我一輩子以女人的身份活着,我也甘願。”
“不會的,相信我。我一定會給我們,給我們的感情掙得一個光明正大,我一定會娶你,讓你成爲我的國夫!”
“我也希望,會有那麼一天。”
太興皇帝與子衿嗎?
他們的故事他好想知道。
他也不會讓自個兒與鳳皓軒步他們的後塵。
“對了傾國,那個人你可認識?”
“誰?”
“竹林別苑那個人,他引我前去的目的便是要找你。”
“我不認識,可是他似乎認識我,聽他之語,好像我也應該認識他,是在進入苗谷前見過他。可是我六歲以前許多事都不記得了,所以實在想不起來。”
“罷了,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傷害你,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
“嗯。只是,那個人我們實在不能掉以輕心,我懷疑他就是相府內的那個黃公子。”
“傾國所想也是我所認爲的,他那一雙丹鳳眼實在叫人難以忘記,我們去救南宮宇那一晚,這雙眼睛我曾見過,便是那扶着南宮宇出現得家丁。”
“這麼說那就不是懷疑,的確是他了。南宮宇他……”
“沒有消息。”
“是嗎?”但願他的猜想是錯的。
“皓軒你覺得黃公子的真正身份是什麼?”
“傾國認爲呢?”
“星宇國太子,皇甫霖!”
“星宇國太子,皇甫霖!”
兩個人同時說出他們心裡所想到的一個人。
皇甫霖,生性殘酷而冷漠,邪肆而喜怒無常,與星宇國皇帝皇甫淵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皇甫淵曾經爲了抓住一個逃跑的刺客,屠了一座千人之城!
皇甫霖,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場血雨風腥。
而花傾國,他的奶奶不讓他與兩國皇室有所糾纏,然他偏偏踏了進去。
誰讓這一切,早已命中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