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依舊有那麼一絲絲的寒冷,但現在一切都抵不過喬蕎內心的冰冷和疼痛。
喬蕎將自己整個人蜷在沙發上,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間,任憑眼淚肆意妄爲的流着,腦海裡全是陸奇祐的樣子,他說過的話,他曾經那麼信誓旦旦的說,不會騙自己,可如今他怎麼可以怎樣赤裸裸的傷害自己。
喬蕎只是一直流着淚,卻沒有哭出聲來,往往一個人傷心到了極點的時候,是不會嚎啕大哭的,喬蕎回想起了和陸奇祐在一起的一幕幕,他們在天台第一次相遇,那時陸奇祐的笑容就已經軟化了她那顆堅固無比的心。
因爲小時候的一句話,她拼命的掩藏自己的內心,可是陸奇祐一次次毫無徵兆的闖進她的心裡,讓她猝不及防,讓她內心的防線一點點瓦解,最後徹徹底底的崩塌了。
之前的無數次她都在心裡矛盾着,煎熬着,她一次次的告訴自己,等待一定會有回報,可是一次次的等待讓她精疲力盡,最後徹徹底底的輸了,不僅僅輸了對小時候男孩的愛,也輸了對陸奇祐全心全意的愛。
如果能夠讓喬蕎在選擇一次,她真的好想好想讓自己堅持最初的夢想,不要動搖,不要因爲陸奇祐而動搖。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看着喬蕎抽搐着的肩膀,任文瑀再也沉默不了了。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猶豫了許久,還是輕輕的拍着喬蕎的背,極其溫柔的說:“喬蕎,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裡,求求你了,哭出來,好不好?”任文瑀的語氣裡帶着強壓着的怒火,有無比的擔憂和心痛。
喬蕎沒有理會他,因爲現在她的腦海已經徹徹底底的停了在了她和陸奇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一起在廚房做飯,一起度過黑夜,一起策劃文案……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隨時間刻在了喬蕎的腦海裡,她想忘記忘不了,想逃避卻也無法逃避。
任文瑀看見她依舊埋着頭,不說話,任文瑀有些急了,硬生生的把她拽了起來,逼她擡起頭,看着自己,她的臉上全是眼淚流過的痕跡,她的眼睛已經微微有些紅了,可是她還是依舊在哭,眼神沒有一絲絲的神情,完全是放空狀態。
任文瑀再也忍不住了,把她輕輕的攬入懷裡,他的眼裡是無盡的憐惜,在任文瑀懷裡的喬蕎,沒有抗拒任文瑀現在給她的這個溫暖的懷抱,現在讓她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安全感。
輕輕的拍着喬蕎的問,任文瑀再一次說:“喬蕎,哭出來,好不好?”他的語氣裡帶着乞求的味道,喬蕎無力的倒在他的懷裡,他低頭就能清晰的聞見喬蕎頭上那惹人留戀的味道。
終於,喬蕎哭出來了,不知道是因爲任文瑀一次次帶着乞求的安慰,還是因爲她現在真的很想很想大哭一場,不管是因爲什麼?那個很少在別人面前哭泣的喬蕎,這一刻在這個男子面前放聲痛哭起來了。
喬蕎的哭聲幾乎傳遍了她租住的整個屋子,可她依舊不顧的放聲大哭着,任文瑀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裡,他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懷裡的喬蕎,聽着她那痛心疾首的哭聲,不知不覺任文瑀的眼淚竟然滴落了下來。
現在的任文瑀只想陪在喬蕎身邊,陪她一起經歷痛苦,一起歡笑,一起流淚,儘管自己現在沒有勇氣告訴她,自己回來了,回來履行當年的諾言了,可現在即使他們就像普通朋友一樣,他也願意一直陪在喬蕎身邊,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漆黑的夜裡,兩個人相依相偎在一起,流着那早已住進心裡的眼淚。
醫院裡,無比的安靜,陸奇祐已經睡了一天多了,可他還是沒有醒過來,呂嫺不離不棄的陪在他的身邊,雖然陸奇祐還沒有醒過來,但呂嫺卻一點也不擔心,臉上時不時的露出一抹笑容。
因爲她知道,陸奇祐只是發燒了,不久後就會醒來,現在她開心的是因爲喬蕎肯定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陸奇祐的世界裡,喬蕎不會再有任何資格和勇氣回來了。
而她,那個愛了陸奇祐整整二十年的她,終於在這一刻有機會了,有機會徹徹底底的霸佔陸奇祐了,想想他們曾經所經歷的一切,她竟覺得有些傷感,曾經,他們一起長大
,陸奇祐爲了她願意不顧一切;願意在她哭泣時,逗她開心;願意在她受傷時,做鬼臉讓她破涕爲笑。
小時候的陸奇祐願意爲她做的,長大後的呂嫺也一樣可以爲他付出,願意爲了陸奇祐陪他一起去異國他鄉學習;願意爲了他進入自己討厭的白領行業;也願意爲了他,不顧一切的讓喬蕎消失。
在呂嫺的心裡,如果沒有喬蕎的出現,他們或許早就在一起了,可現在她還需要用自己那卑劣的手段,守住自己對陸奇祐的愛,呂嫺坐在陸奇祐的病牀邊,輕輕的摸着他的臉,陸奇祐忽然動了一下,呂嫺瞬間就呆住了,可是陸奇祐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呂嫺長呼了一口氣。
她輕輕的傾身吻上了陸奇祐的脣,她閉着眼睛,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在那個綠茵草地上,和陸奇祐一起無憂無慮的奔跑着。
陸奇祐睜開眼睛,驚慌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她吻得那麼小心翼翼,陸奇祐一直以爲那是喬蕎,可又想想,不可能,她還在生病,於是陸奇祐輕輕的推開了正在吻着自己的女孩。
就在那一刻陸奇祐徹底驚慌失措了,他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的呂嫺,皺着眉頭說:“怎麼會是你?我不是讓你不是離開了嗎?”
呂嫺先有些尷尬,可又笑笑,說:“離開了難道不可以回來嗎?再說你都生病了。”呂嫺有些撒着嬌說着。
“對啊,生病了,喬蕎生病了……”說着陸奇祐就掀開被子,準備去找喬蕎,可卻被呂嫺攔住了。“你還在生病呢!不要去……”
陸奇祐不顧呂嫺的阻攔,硬是忍着頭痛,去找喬蕎,可是每個病房都看了一遍,都沒有喬蕎的影子,看着陸奇祐發瘋似的找着,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呂嫺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跑上前去拉住他,可是陸奇祐怎麼可能讓她拽着呢,甩開她的手繼續發瘋似的尋找着。
跟在陸奇祐的身後一路小跑着,呂嫺氣喘吁吁的說:“不要再找了,她不在這裡……”
聽着呂嫺的話,陸奇祐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走到她的面前,吼道:“她到底在哪裡?”
呂嫺已經有些被他嚇到了,一時沒有說話,陸奇祐急了,又吼到:“說啊,她到底在哪裡?”陸奇祐的眼裡是藏不住的怒火,這讓呂嫺有些畏懼。
呂嫺結結巴巴的說:“她,她已經和一個男的離開了……”
說完陸奇祐不顧呂嫺的阻攔就發瘋似的跑了出去,夜依舊漆黑,沒有星星指路,陸奇祐的心也彷彿迷路了。
不知過了多久,喬蕎纔在任文瑀的懷裡,開口說:“陪我去個地方吧!”喬蕎的聲音沙啞無比,眼睛也十分紅腫。
任文瑀看着她,心疼極了,輕聲的問:“你想去哪裡?”
喬蕎沒有回答任文瑀,而是起身向門口走去,任文瑀想叫住她,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而是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風從喬蕎的臉龐呼嘯而過,可她卻感覺不到冷,因爲現在她的心更冷。
五月的風很冷很冷,任文瑀急忙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急步上前走到喬蕎身後,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後,任文瑀就這樣一直默默地在喬蕎身後守護着她,任文瑀知道,現在一切的話語都比不過默默地陪伴。
就這樣,喬蕎披着任文瑀的外套,任文瑀默默地跟在喬蕎身後,一步步走到了任文瑀開的無名酒吧,就在喬蕎準備進去的時候,任文瑀卻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神色凝重的說:“喬蕎,你要幹什麼?不要進去。”
喬蕎沒有說話,而是看着任文瑀,現在她的眼淚,心裡,全部都是淚水,她現在很心痛,她只想醉,醉的一塌糊塗,醉的不省人事,這樣她會覺得好一點。
看着喬蕎的臉,任文瑀輕輕的鬆開了緊握着她的手,看着喬蕎一步步的進了自己的酒吧,任文瑀很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爲什麼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任文瑀的酒吧裡,很嘈雜,因爲之前任文瑀自己在這裡買醉,所以有幾天沒有開張,可現在看來,這裡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喬蕎一進酒吧就坐在了吧檯前,要了一杯烈酒,喝了起來,
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喬蕎身上,擾人的音樂刺激着這裡的每一個人,任文瑀坐在喬蕎身邊,看看那些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任文瑀很無奈,只好讓服務員請走了酒吧裡的所有人。
可是有些喝醉酒的人開始不滿了,“你開酒吧不就是讓我們喝酒的嗎?現在憑什麼又讓我們走啊?”
許多客人都開始附和到,可是任文瑀沒有退步,他還是毅然決然的讓服務生給他們免單,請他們離開。任文瑀冒着酒吧以後不會再有人來的風險,趕走了裡面的所有人,最後連服務生都離開了。
嘈雜的音樂終於停止了,五顏六色的燈光也沒有了,只剩下一盞孤燈,照耀在喬蕎的臉上,喬蕎又爲自己倒了一杯酒,她有些醉了,臉頰微微泛着紅暈,正準備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的時候,任文瑀再也忍不住了,躲過了她手裡的酒,自己喝了。
喬蕎冷笑一聲,乾脆拿着酒瓶喝了起來。
陸奇祐發了瘋似的跑到喬蕎家,可是沒有人,他拼命的拍着門,呼喊着喬蕎的名字,可是始終沒有人迴應,他現在很着急,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喬蕎爲什麼要離開,更不知道和她一起離開的男人到底是誰?帶着種種疑問,陸奇祐發瘋似的叫着喬蕎,可是迴應他的只是樓道的孤燈。
酒吧裡任文瑀看着喬蕎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他再也忍不住了,拿起酒杯就砸在了地上,喬蕎有些被嚇到了,不過一會兒她又笑笑,彷彿在嘲笑自己,又像在嘲笑任文瑀。
看着喬蕎那無所謂的樣子,任文瑀真的生氣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呢?值得嗎?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會擔心的。”任文瑀知道他現在不該說這些,可是看見喬蕎這樣,他真的忍不住了。
喬蕎沒有在意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他曾經說過,不會騙我的,你知道嗎?”喬蕎側頭看着任文瑀,她的眼裡是淚花。
任文瑀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阻止喬蕎了,即使阻止了她,又怎能阻止她的心呢?任文瑀真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在陸奇祐告白的時候,阻止他,或許這樣,現在的喬蕎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任文瑀越想越氣,拿起酒自己就喝了起來,雖然他只知道喬蕎這麼難過是因爲看見了陸奇祐和別的女人接吻,並不知道陸奇祐是個騙子,他硬生生的捏造了另一個人,讓喬蕎愛得那麼的掏心掏肺,但是他恨陸奇祐,一種發自內心的恨。
喬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趴在吧檯上睡着了,時不時的說一句,騙子,任文瑀也趴在吧檯上看着喬蕎,她好美,沒得讓人沉醉。
天已經漸漸亮了,漆黑的夜已經過了,黎明已經來臨了,可是喬蕎的心卻還是漆黑的,任文瑀抱着喬蕎,離開了自己的酒吧,一步步慢慢的抱着她回到了她家,就在喬蕎的家門口,陸奇祐蹲在那裡,他整整一夜沒有閤眼。
看着任文瑀抱着喬蕎走到了面前,陸奇祐站了起來,看着任文瑀,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手裡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看着任文瑀懷裡的喬蕎,睡得很沉,陸奇祐正想說什麼,卻被任文瑀打斷了,“我們聊聊吧!”
陸奇祐不屑的說:“好啊!”
任文瑀開門,輕輕的把喬蕎放進了臥室,輕輕的合上門,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陸奇祐,心裡的怒火又一次燃燒了。
可是任文瑀害怕吵醒了喬蕎,於是強壓着自己的怒火,慢慢的說:“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能告訴我嗎?”
陸奇祐有些錯愕,看着任文瑀停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說:“有些事情,我只會和喬蕎單獨談,這些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任文瑀當時很想告訴陸奇祐,自己不是什麼外人,自己是喬蕎等了15年,愛了15年的人,可現在任文瑀覺得自己告訴陸奇祐也沒有什麼願意了。
於是兩個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他們都帶着自己內心的秘密,等待着,等待着喬蕎醒來,可屋裡的喬蕎並沒有睡,但現在她不想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應該這樣面對這樣的場景,所以,她只能選擇無聲的待在房間裡。
當喬蕎理清了自己的心時,她就可以坦然面對這一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