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秀慧繼續與他說話:“麒兒,你醒醒好不好?這、你這究竟是怎麼了?大喜之日你莫讓母后難過好不好?”
金御麒緩緩睜開雙眼,見只有母后在,說道:“我要見傾城!”
“傾城,傾城!你的眼裡只有傾城!母后就不明白了,她除了長得美之外,有什麼值得你寵愛她一人。詩羽身份高貴,又是我們恩人的女兒,有什麼配不上你的?”
“我說了,我只想見傾城!”金御麒又說了一次,然後無力得閉上眼睛。
納蘭秀慧說道:“今天的新娘是詩羽,母后不會讓你去見傾城的,就算是爲了母后,你也忍一忍吧。況且,你換皇后的事已是普天之下都知道的大喜事,不能讓傾城來攪擾好事。”
“母后,你是不是想讓喜事變成喪事你才高興?”金御麒威脅:“我根本就不想收納什麼慧聖公主,一直都是你在強迫我,你一直都知道傾城在我心裡意味着什麼,就算不當這個皇帝,我也只要有傾城陪伴即可。”
“現在不行,只有你身子康復了,母后纔會考慮讓你見她,在此之前,母后會讓詩羽來照顧你,你記住,她纔是你現任皇后!”納蘭秀慧看着他的樣子:“麒兒,你消瘦了許多,該好好補一補了。母后拿來的這些補品都是詩羽送來鳳儀宮的,母后吃不了這麼多,還是你吃有用。”
“她送的東西我一口都不想吃。”金御麒淡淡回絕:“還是您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御醫怎麼還不來,蘭心,去,你再去請。”納蘭秀慧對蘭心說。
蘭心下去了。
“麒兒,母后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有什麼怨氣就衝母后發,別拿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你不是母后一個人的,你是金鎏國全天下百姓的皇上。”
“你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就算吐血我也覺得舒服,比與西門詩羽成親舒服。”金御麒不善說。
“你這是病糊塗了,好了,別說話,母后不希望你有事。”
“我再說一次,我要見傾城!”金御麒忽然積蓄力量大吼着:“來人,將朕的皇后慕容傾城找來!”
衆宮女愣着沒動。
“去啊,快去啊!”金御麒氣得眼冒金星:“朕是皇上,若不停,統統拉出去就地陣法。”
這招很管用,所有宮女紛紛退出了御龍殿。玉明對流蘇說:“你的腳程快,還是你去吧,這裡由我看着。”
流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埋頭走路。
柳落英心事重重地待在寢宮內,見流蘇進來,就將清風明月遣了下去,問道:“你來做甚?”
“皇上剛纔吐血,嚷着要見他的皇后娘娘。”流蘇淡淡說道。
柳落英幽然說道:“他的皇后不是西門詩羽麼。”
“可他想見的卻是慕容傾城。”流蘇走近她身邊,說道:“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別錯過。奴婢告退。”
流蘇如來時一樣,輕手輕腳如一陣風似的走了,留下柳落英心中起伏難定。流蘇的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難道她真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下毒嗎?
猶豫之下,她還是空手去了御龍殿。
一進內殿,柳落英就看到皇太后鐵青着臉,坐在椅子上,牀榻邊御醫正在診治。她趕緊行禮問安。
“皇上生病,御醫正在診脈,你先過來,本宮有話要說。”
“請母后示下。”柳落英說得不輕不重。
“從今日開始,這金鎏國的皇后只有一個,那就是西門詩羽,她是本宮寵愛的媳婦。你呢,本宮也念着你的好,寶兒貝兒本宮也十分喜歡,只是有些時候,人是不能自己主宰命運的。本宮知道你與皇上的感情深厚,可該放下的東西就得放下,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
柳落英腦海裡一片空白。
“母后,你若再與傾城說這些話,御龍殿不歡迎你。”
“你瞧見了麼?這就是你的好夫君。自從你進門,他的性子全都變了,本宮圖什麼?本宮就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後宮凋零,好了,這裡交給你了。若今天皇上不願與慧聖公主成親,你就是罪魁禍首!本宮照樣可以將你關押起來,甚至動用大刑。”
柳落英冷眼看着皇太后,這個尊貴的女人原來也有可憎的面目,那些原該有的慈祥到哪兒去了?難道任何人都會變麼?也對,她也變了,原本應該害死金御麒的,卻屢屢不肯就範。
金御麒從牀上竄起來,卻被陳御醫按住:“皇上請息怒!”
金御麒悲憤極了,他一把甩開陳御醫的手,激動說道:“母后,你出去!傾城別聽母后的,今生今世,我金御麒只在乎你一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柳落英感動到落淚了。這眼淚不是委屈的淚水,而是被金御麒與慕容傾城之間的深情所感動。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君王,他的心裡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她的父皇就有數百個後宮佳麗。
柳落英她不懂,也想不通。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勢必落入他的深情中無法自拔,哪怕他看到的不是她,而是慕容傾城的影子,她陷進去了,真的沒有辦法下手了。
納蘭秀慧臉色難看到極點,拂袖說道:“本宮言盡於此,走了,吉時就定在巳時,你們看着辦吧,別讓國人恥笑!”
“恭送皇太后!”宮女們異口同聲。
“嫣兒!”金御麒張開懷抱,等待她的飛撲而去。
柳落英緩緩走了過去,一門心思躲入他的懷抱。他的懷抱很溫暖,沒有想象中的寒冷:“你吐血了?”
“嗯,放心,會沒事的。”金御麒緊緊摟着她:“你爲何總是躲着我?我在熾焰潭一直等你,難道真是在怪我?”
柳落英渾身一僵,她不能告訴他,是因爲她進不去,只好說道:“如今,你的皇后已不是我,我好難過,還有何臉面來見你?”
金御麒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眸:“嫣兒,你、你好像變得不再是從前的你,你讓我陌生。”
柳落英低頭,躲避他的目光,敷衍道:“離開這半年,我獨自待
在皇陵,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有些時候就如母后所說,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此一時彼一時。你是皇上,就更應明白這個道理。”
“嫣兒,你真這麼說?”金御麒不可置信得看着她:“你真的不在乎我有其他女人嗎?”爲何他的心又痛了?
柳落英目光落在別處,背對着金御麒,說道:“誰讓我們都生在這花花世界,什麼仇恨、什麼名利,都互相糾纏、彼此牽連,牽一髮而動全身,身爲後宮中人,我懂得隱忍二字的不易。若有人比我更愛你,我寧願笑着祝福。”
金御麒流下淚來:“不,嫣兒,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一定不是真心話,我不信!”眼淚洶涌:“你是騙人的,你轉過身來,你看着我!”
柳落英轉過身,眼中含着熱淚:“皇上,爲了我,也爲了整個皇室,這個皇后你還是娶了吧。”心痛,心真的好痛。無論他怎麼娶,都永遠不會是她柳落英。他們註定只是仇人關係。
“慕容傾城!”金御麒不敢置信得看着她,好像看着陌生人:“你走,你走!你不是我的嫣兒,你變了,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陳御醫眼見皇上如此激動,勸道:“皇上,您的寒病本就未痊癒,再加上剛纔急火攻心吐了一次,可別再激動了,如此下去,病體又怎會康復呢。”
“死了纔好呢!”金御麒心裡越發冷然:“慕容傾城,回你的添福殿去吧,朕想通了,朕會按你說的做。來人,送皇后、不,送貴妃娘娘回宮!”
“謝皇上!”柳落英悄悄抹淚,抽泣着離開御龍殿,滿眼的雜亂告訴她,這個皇上對這場婚姻有多麼排斥。
陳御醫爲皇上開了藥方子,吩咐玉明着手去辦。玉明未敢有怠慢,流蘇自願幫忙。一同去了御藥房取藥。
路上,流蘇探聽:“玉明姐姐,這皇上怎會與皇后爭執呢,他們不是感情深厚麼。”
“娘娘這是有苦衷的,皇太后那麼堅決,她能如何呢?說穿了她也只是後宮之一,如今又失去了皇后身份,這以後會更難熬的。”
“難道皇上就真的不管她了?”流蘇問。
“你剛來不久,自然不清楚,皇上與娘娘好着呢,說的也是氣壞,回頭我去勸勸娘娘,就說皇上想通了想見她,只要她一服軟,皇上就會高興的,這病也就好得快了。”玉明想得簡單。
“但願吧。”流蘇不陰不陽來了一句。
兩人剛到御藥房,卻看見如今的貴妃娘娘也在,很意外。
玉明行禮後說道:“娘娘,您怎麼在這兒,皇上讓您回添福殿的。”
“皇上病着,我怎麼能獨自回寢宮。”柳落英對玉明說:“想着他在生氣,怕對身體不好。御醫應該會開方子,我想親手爲他煎藥,就走到這裡來了。”
“娘娘真是有心了。”流蘇意有所指。
玉明將陳御醫開的方子遞給了御藥房的小廝,小廝謹慎接過,也沒多問,專注配置藥方,待上頭有人認真驗看檢查後,這才交給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