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當時就想好了,她也要在古代。辦一場時裝展,當然她所展示的衣服,僅僅是她自己設計的那些。
因爲找不到太多又漂亮又肯幫她的女子,她只好朝媚娘借了風雪樓裡的姑娘。
不過,這些姑娘平日裡看起來只覺得妖豔,可此刻重新換了妝容,又換上了正經人家穿的衣服,她們個個看起來倒也像那麼一回事。
“姑娘們,今日我這成衣坊是否開業大吉,就全靠你們了,小月在此多謝姑娘們相助。”
她盈盈一拜,對着這羣姑娘說了幾句感謝地話後,回身就將等在門口的新夥計叫了進來。
“去吧,將姑娘們按照順序領到小廂房侯着,待會上臺,你且叮囑焦掌櫃好生盯着,切記不要讓臺下的客人傷着姑娘們。”
“是,東家。”
這夥計是她特意囑託陳掌櫃找來的,就連今日主持服裝展的掌櫃,也並非是陳掌櫃,而是新來的焦掌櫃。
畢竟歲清坊和成衣坊是兩間涉及範疇完全不相同的鋪子,她只得一間鋪子安排一個掌櫃,以免日後客多事雜,陳掌櫃一人難以招架。
那些姑娘們很快就被夥計領到了前面小廂房,而她原本是不打算過去的,可看着那些姑娘,她擔心自己不在,這些姑娘萬一出於習慣,做出什麼勾搭客人的舉動,怕是會砸了沐風成衣坊的招牌。
況且,就算這些姑娘們沒做出什麼,她可保不齊臺下的男客會做出什麼。
稍作躊躇,她只好暫時放下前去藥香製衣鋪的事,親自陪着那些姑娘,一道在小廂房內等着。
“各位走過路過的姑娘、小姐們,今日沐風成衣坊開業,請各位走過路過的留個步,一道看看我們這沐風成衣坊的衣服,好還是不好?”
“好……”
正門之外,人聲鼎沸,來往的客人不論男女,原本就打着捧個熱鬧的、以及那些走過路過的,聽到這麼一聲高喊,紛紛止不住的道了一聲好。
葉晗月站在小窗前,將正門口的喧鬧場景一一納入了眼底,看着將高臺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羣,她止不住的將脣角勾出了半分弧度。
“東家,該讓姑娘們上去了。”
“嗯。”葉晗月輕應了一身,轉身看向身後或站或坐的姑娘們,此時她心裡其實是有一些緊張的,可這份緊張她只敢也只能壓在心底,因爲她知道眼前的這些姑娘們,遠要比她緊張的多。
雖然她們巧笑嫣然,但她們不時探頭朝窗外瞭望的神情,她還是捕捉到了一些。
微微擡高了音量,她對着這羣姑娘說道:“大家就當平日一樣就好,只要在臺上走一圈,儘量將自己平日裡最美的樣子拿出來,加油。”
葉晗月給姑娘們鼓了鼓勁,然後拍了一下其中一位姑娘的胳膊,柔聲道:“去吧。”
那姑娘點了下頭,便走出了小廂。她這一出去,那些沒上臺的姑娘以及葉晗月本人,都趴在了小廂連接高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窗外彩旗烈烈,鋪了大紅色布匹的高臺,一直從沐風成衣坊的正門口連接到了大街上,依着葉晗月的意思,這高臺被擺成了類似於現代T臺一樣的T形。
剛纔從小廂房出去的姑娘,此時已經走上了高臺,她單手插腰,臉上的表情平淡接近於無,一路扭着腰肢,走到了高臺盡頭,然後旋轉裙襬,又朝着正門走去。
整個過程都是葉晗月提前一天按照現代服裝展的形式,規劃到紙上,然後將其中尤爲要注意的幾點,勾畫出來,做完這些,她提前一天半的時間,親自去風雪樓培訓了這些姑娘一日半。
同樣,她全程依舊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現在看着這些姑娘們一個一個從T臺上走過,葉晗月的眸子裡,驀然升出幾分欣慰來。
爲了這些淪落紅塵的女子,也爲了她自己。
想想若是她還在現代,哪裡有那份膽量做出這些。
想想若是沒有這次服裝展,這臺下的百姓,又怎麼會看到這些青樓女子如此令人驚豔的一幕。
一個時辰之後,葉晗月才吩咐人,將這些同樣高興不已的姑娘們送回了風雪樓,而她自己則是去了一趟藥香製衣鋪,同老闆娘談了一下大批量定做成衣的價格。
老闆娘爲人何其精明,自當從葉晗月的臉色中,看的出今日成衣坊開業得了個滿堂彩,當下就恭賀了一番。
與此同時,葉晗月就着今日銷量大增的事,同老闆娘重新簽訂了一個長期合作的文書,藥香製衣鋪只負責生產,而沐風成衣坊負責設計和銷售。
葉晗月實行的這一場走秀,使得沐風成衣坊的名號,就如同當日歲清坊初建時那樣,突然間就火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如此一來,她倒是更加沒有時間親自搭理鋪子,只能暫時將歲清坊和成衣坊,分別交給了陳掌櫃和焦掌櫃全權打理。
而她自己則是一連兩日,都待在景幽別院設計起新的服裝款式來,以及多畫了兩三府新的畫作,準備掛到歲清坊去。
歲清坊的帳面上如今可是一點可以用來週轉的銀兩都沒有,多半都被她用來付成衣坊鋪面的租金,還有製衣鋪製作衣服的定金。
所以,她這幾日要是不抓緊多畫一些畫出來,恐怕歲清坊就要跟不上成衣坊的發展。
起早貪黑了兩日,她總算頂着發烏的一雙眼睛,將趕製出來的設計稿和畫,一併派人送到了兩位掌櫃手裡,至於送去之後的事,這兩位掌櫃自然會看着辦。
好歹是辛苦了兩日,葉晗月交完手裡的東西,當即眯蒙着雙眼,摸索着重新回了房間。
她決定今天誰來叫她,她也照睡不開門。
被窩裡微微有些涼,但葉晗月將整個身子縮在裡面,睡的嘴角都帶上了笑意。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好似響了許久,可是已然睡丟了魂的葉晗月,直到許久之後,才聽出耳邊一直響着的是敲門聲。
她微閉着眼睛,略顯煩躁的隨手抓了抓頭髮,然後才起身開了房門。
“嗯?陳掌櫃?”
葉晗月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是陳掌櫃,腦海裡餘下的那點睡意立馬消散,心裡暗暗想着,這陳掌櫃這種時候來找她,該不會是歲清坊出了什麼事吧?
眉眼微皺,她當即就問了一句,道:“陳掌櫃,可是歲清坊出了事情。”
“回東家,的確是畫坊出了些變故。”陳掌櫃恭敬行禮,隨後起身接着說道:“東家,今日有許多客人跑歲清坊問話,說是您送來的哪裡幾幅畫中的人物穿着,和成衣坊所售的衣服成品,風格十分相似。
因此那些客人今日一早,就紛紛跑到歲清坊問話,多半都是在問,宴寒的畫和成衣坊的衣服,是不是都出自一人之手。”
陳掌櫃說到這裡,便停下口中的話,擡頭看了葉晗月一眼。
“東家,這件事依着您的意思,可否告知那些客人。”
葉晗月凝眸看着自己的正前方,目光恍惚,這幾日她忙着開城成衣坊,趕畫稿的事,一時她倒是忘了還有這件事。
風格相似?這原本就是她一個人畫出來的,但凡眼尖一些的客人,恐怕都會看出這點貓膩出來。
之前她還存了些僥倖心理,想着興許沒幾個人會將這兩樣想到一起去,如今想想,倒是她嘀咕了些這古代人的思想。
“陳掌櫃,那些前來問話的客人,你可打發了?”
這件事既然有人察覺,自然有個解決之法纔是,葉晗月快速尋思了一下,覺得大不了就直接承認了這件事。
這樣一來,但凡衝着成衣坊去的客人,多半也會因爲好奇之心,會到歲清坊看看畫相反,前來看了畫的人,興許也會是去看看衣服。
兩間鋪子同步銷售,倒也不失爲一種營銷手段。
“回東家,那些客人之前來的急,小的來不及請示東家,只好自己做主、給了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好在,這些客人多半是衝着宴寒這個名號來的,也沒再多加追問。不過小的聽他們討論,說是隨後要再一同去成衣坊看看去。”
葉晗月一聽陳掌櫃的話,便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既然陳掌櫃已經丟出了一個答案,她也就不必再多此一舉,妄加解釋。
不過……
既然這件事陳掌櫃自己已然處理妥當,現在特意來找她,難不成是歲清坊還出了別的事不成。
心裡正狐疑着,那陳掌櫃就先一步說道:“東家,小的匆忙來找您,是因爲您今日派人送去的幾幅畫,剛到歲清坊就被等候在鋪子裡的客人一搶而空,現在還有好幾個客人爭吵着在歲清坊等着,說是非要買到您的畫不可,不然……就要見真人。”
“呵!我的畫如今有那麼吃香嗎?”
葉晗月不由笑了起來,她的畫賣的好她承認,但也不至於像陳掌櫃說的那麼誇張。
“東家這兩日想必沒有出門吧。”陳掌櫃陪着笑臉,擡眼一看,便知自家東家還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他只好俯身垂首,兀自開口將這兩日發生的一件大事同葉晗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