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這就是圈套
月兒的死訊,臨竹很快就報給了崔禮禮。
這事本就在她意料之中。知道之後也只是笑笑。
謝敬才這樣的人會被豁免,王文升也會被帶進宮內。只有月兒這種無關痛癢的人,死了是再正常不過。
她又問了一句是誰帶走的,是怎麼死的。
臨竹道:“是刑部侍郎親自審的。奴和培安都不便阻攔。很快就出來是說撞死了。”
看來刑部也有燕王的人,難怪聖人會啓用何景槐這樣的角色。
風有些刺骨,謝敬才捏着袖子,擋住迎面刮來的北風,終於走到了車前。
她挑開車簾下了令:“拾葉,去桃花渡。”
崔禮禮一拍腦袋,又喜笑顏開起來:“我怎麼沒想到。”
車裡竟坐着兩名裹着墨狐大氅的絕色女子。
“陸錚幫了我很多。”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了最大的誠意:“我幫你。”
父親被毒害身亡的事,像一座大山般壓在肩頭。
“大人,”那女子見他無動於衷,雙手攀上了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嬌喘着:“我家主人說,多謝大人這些年的照拂,特地在柳雲巷爲大人置了宅子,也備了酒宴,只等着大人移步一敘。”
據他的眼線說,聖人一進顏貴妃宮,就往榻上去,三人玩樂一整日,直到入睡時,纔去魏妃宮裡歇息。
“什麼?”崔禮禮頭靠在車壁上,注視着他。許是多年不曾開懷,他眉間皺出了深深的紋路。但他這樣冷峻的臉,似乎也只適合皺着眉。
半夢半醒之間,她喃喃地問了春華一句:“今日是何日?”
燕王能拿出六十萬兩白銀來,月兒的口供又算得了什麼。何景槐去燕王府,也不過是去探探燕王手中究竟有他什麼把柄。
又想着韋不琛還在車上,便下了逐客令:“韋大人,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送你了。”
這定是有人下的圈套!
謝敬才很清醒。
崔禮禮笑道:“我找藍巧兒。”
——
謝敬才覺得今天冷颼颼的。
做繡使多年,封人口舌的事沒少做。自然明白坊間流傳最快的,只有緋聞。越匪夷所思,傳得越快。
“昨日燕王的人在,不便跟你多說。”他解釋了一句。
但凡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吧。
原來顏貴妃宮裡多了一個小細腰小宮女,甚是會伺候人。顏貴妃也是有手段的,每日都帶着那小宮女一同伺候聖人。
明日三十,後日二月初一。
一打車簾。
謝敬才還特地去找熟悉的內官打聽了一下。
她眼含春水地看着他:“大人,奴家姐妹三人住在柳雲巷。天寒地凍,可否送奴家一程?”
他坐得筆直,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你爲何要替他做這麼多事。”甚至幫自己驅逐月兒,她都能利用起來,反咬燕王一口。
一個絕色,一個細腰,還可以三人同樂。
做人要有良心。
這兩日他總反反覆覆地想起那日說的螻蟻。原來最大的不同,是取捨。
她覺得眼皮沉得要命,始終睜不開眼,腦子卻又不肯睡去。
“元月二十八。”是韋不琛的聲音。
要最快地將謝敬才販賣底耶散的事公諸於衆,事情纔會有轉機。只是她一直沒有想出一個好法子。
“如何讓一個不能被發現的事,儘快被天下人知曉?”她說得語焉不詳。
他擡眼看看宮門前那些握着刀槍劍戟的禁衛,難道沒人管管嗎?
春華攙扶着她上了車。
“男女之事。”韋不琛很快就給了答案。
以爲自己眼花了。
離出征只剩四日了。
出征下雪,寸步難行。
不對,不對,不對。
一見他進來,兩人嬌聲叫道:“大人——”
聽說近日聖人雖然晚上都宿在魏妃處,白日裡一下朝,就往顏貴妃的宮裡跑。
不太好。
這事繡使早得了消息。韋不琛沉默了一瞬:“我想不明白。”
跨出宮門,門口的禁衛軍小將上前來跟他寒暄了幾句。 謝敬才抱怨起來:“眼看着就要龍擡頭了,怎麼還這麼冷?”
馬車搖搖晃晃地緩緩行駛着。
自從燕王舍了那六十萬兩銀子,軍餉、糧草都解決了。聖心鬆快了不少,說話的時候,也沒那麼大火氣。
謝敬才任駕部司郎中多年,一應採買都是他籤的字。聖人給了他權柄,不用是傻子。
崔禮禮搖搖頭:“我要做的事,韋大人幫不上忙。”
韋不琛不知何時坐在馬車裡,春華被他趕到了車外坐着,拾葉竟也沒有阻攔。
魏妃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聖人收她進宮,只是爲的穩定軍心。
謝敬才心生警惕。
他一邊走一邊回想今日面聖時的情形和對話。
那小將看看陰沉沉的天:“看這樣子,是要下雪了。明日,最遲後日。”
這事很顯然就是個圈套!
自從賞花宴舒欒被帶走,崔禮禮兩夜一日未曾閤眼,頭昏昏沉沉,一上車,就靠在車壁上閉眼休憩。
這麼堂而皇之地勾引朝廷命官,背後的人得多蠢?
想來這三名絕色女子,是哪個合作多年的“老朋友”要給自己的謝禮。
近日言官們似乎也聽到這風聲,上了不少摺子,話裡話都是講的要潔身自好,端正國風。
她瞭然地點了點頭,又道:“月兒死了。”
“說說看。”
顏貴妃那裡是什麼?誘惑!
做了多年吸食人血的螻蟻,這一次,他也想跟她和陸錚一樣,去搬一搬大蟲的屍體,去搖一搖那參天大樹。
馬車車伕也不知去了哪裡。他撐着踏腳的板子,爬上了車。
謝她什麼呢?是謝她解決月兒吧?
到了桃花渡,鴇母迎出來道:“陸二公子他不在此處。”
謝敬才縮了縮脖子,手揣進袖子裡。看着候在遠處的謝家馬車,一動不動,他有些來氣。這麼冷,竟還要自己走過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韋不琛不信這麼簡單,但他沒有多糾纏這背後的緣由。
從七夕那夜開始,不對,似乎更早一些,遇劫案寫卷宗時,他將“保護皇親”改做了“維護天威”。從那時起,陸錚就一直在幫她,在救她。
謝敬才最看不起這些言官,平日裡端着一副義正言辭的虛僞模樣。
他正要後退着下馬車,身後怯生生地站着一個女子,也攏着拖地的墨狐大氅。不施脂粉,不着釵環。漆黑的大氅襯得她的面孔瓷白又精緻。
這時候下雪可不是好事。
原來是感謝自己的。
崔禮禮一下子就醒了。
崔禮禮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韋不琛握緊了拳又鬆開,站起來挑開簾子,臨下車,他的步子又一頓,轉過頭來對她說了一句:“多謝。”
他放下簾子退了出來,四處看看,沒有別人。他又看看車上的標記,沒錯,的確是謝家的標記。
只是自從上次在家中被黑衣人擄走,關進地牢之後,他變得極其謹慎。再喜好女色,也不能在女色上送命。
他決定先去柳雲巷一探究竟,摸清來路再把玩也不遲。
“既如此,你就上車吧。”他掀開簾子,讓那女子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