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窖之內,紀蘭煙看着這樣的蔣昕,眼中驚詫之意比起弦倚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這是……”紀蘭煙看着蔣昕,又看向了弦倚問道。
弦倚沉沉的吐了一口氣,看着紀蘭煙,眼中有着從未有過的凝重的懇求,而後垂下了眼簾,輕輕言道“如今只怕還得靠你了,是關於墨婉容的事情。”
紀蘭煙走近了幾步,輕輕扶住了蔣昕,眸中複雜一片,終還是看向了弦倚,言道“我會盡力的。”
弦倚深深的看了紀蘭煙一眼,隨即便牽着青偌離開了地窖。
紀蘭煙將蔣昕置於椅上,卻發現她怎麼也無法自己坐穩,正是輕蹙眉頭疑惑之際,蔣昕淡漠的言道“這雙腿暫時廢了,坐不住了。”
語氣淡漠平靜的好似是一個旁觀者在說着局外人。
紀蘭煙輕蹙的眉頭更加緊蹙幾分。
她將蔣昕靠於桌上,總歸是勉強的坐住了。
“很狼狽,是嗎?”蔣昕看向了她的眸子,只是那種死水的淡漠讓她比之上次更覺得不適,上次是不服氣不甘心,那麼這次呢?
紀蘭煙不明白。
但是她還是輕笑一聲,看着蔣昕,言道“狼狽的時候總是有,不顧好似你今年特別多。”紀蘭煙帶着幾分笑意的看向了蔣昕,卻只看到她的睫毛顫了顫,隨即便是垂下了眼簾。
紀蘭煙這才轉了話頭,語氣較之更加柔和些言道“不過確實,你身上那種光彩不見了,只是死氣沉沉的,我在你的眼中什麼也沒有看見,包括正坐在你面前的我。”
蔣昕置於膝上的雙手手指輕輕顫了顫,沉默半晌言道“原本有個念想,如今沒了,我亦沒有不死氣的理由了。”
紀蘭煙的眉頭再次輕蹙起來,看着蔣昕,抿了抿脣,言道“你的念想是墨婉容?”
“我原本欲她好好的活着,欲她幫我完成我未竟的事情,卻未曾想,她已經不可能好好活着了。”
此行,就算不死,也絕對不會好過了,此人能夠截下她們的信且在短時間內就僞造出如此相像的信,絕對不簡
單,而此人,也絕對不會容忍自己做的事情白白的做了,若是不讓柏清月付出沉痛的代價,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這代價,是什麼?
紀蘭煙似乎有些驚詫,又輕又快的問了一句“你的念想竟然是他人,你就從未想過要爲自己爭取?”
而她只是眼微微眯起。
“以前想過,但是後來沒有想的理由了。”她的聲音較之上次帶了幾分沙啞,輕低輕低的話語,讓紀蘭煙不由得鼻尖一澀。
紀蘭煙深吸一口氣,看着蔣昕,一把握住了她置於膝上的手,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言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理由的,想要就去做。”
“可是我不想了,再也不敢去想了……”蔣昕毫無間斷的立刻接了上來,沒有絲毫的猶豫,更沒有絲毫的考量。
紀蘭煙微微垂下眼簾,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蔣昕看着紀蘭煙安靜的模樣,嘴角不禁扯出一絲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言道“你很美。”
紀蘭煙立刻擡眸,看向了蔣昕,眼中有了一絲不確信,出言問道“可是我有心傷你,你該猜到了,那時候我是多麼的想殺光所有的嬪妃,只因那人和我說,我是可以母儀天下的。”
蔣昕看着她清秀的面容,眸色不禁染上一絲絲的複雜,言道“可你如今不會了。你本就心存良知,不過是因爲從小便不能讓你有良知,才被壓制罷了。”
紀蘭煙怔怔地看着蔣昕。
她曾以爲,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應該是如那人所說一般,登上鳳位。
卻未曾想過,進了宮竟變得身心俱疲,最終還是被作爲一枚廢棋欲殺之。
而眼前這個曾經的假想敵亦是對手,無論出於何種緣由,都是確確實實的救了她一命。
而且如今竟可以既往不咎的真心待她,竟然說她還是有良知的。
“你好傻。”紀蘭煙不知爲何,脫口而出的竟是這句話。
蔣昕卻只是淡淡的笑笑,不說話。
而地窖內的兩人,敘了很多很多,蔣昕從她小時候的備受冷落開始,一直
講到如今冷宮內與紀蘭煙相談。
她從小時候的磨練苦習開始,一直講到如今冷宮內兩人竟可以平靜的坐下來好好相談。
轉眼間,天已黑了,只是地窖內的兩人處於地窖內,感覺不到時光的飛快流逝。
蔣昕只在紀蘭煙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溫暖,好像一個傷痕累累的姐姐卻有着安詳的溫暖笑容。
而今日之事,直至如今都未有消停。
“我們何必燒了整個北院,動靜太大了吧。”
“光燒那一間,你也太明顯了吧,快走就是了,動靜大些也不會救的出來的。”
兩個黑衣男子正悄悄溜進了冷宮,而那暗處的人,卻沒有在意兩股陌生的氣息,只道是兩個陌生些的宮人罷了。
其中一個黑衣人溜到蔣昕所住的那一間屋子前,吹着了手中的火摺子,丟進了屋子裡。
那火摺子扔在了榻上,頓時火焰躥了起來,又燒着了一旁的桌椅,熊熊大火就這樣躥得老高。
而他又打開了一個小瓷瓶,將裡頭的精縮柴油潑進了屋裡,這火上又澆了油,火燒了片刻後,便成了一片火海。
這時候滾滾濃煙燃起,立刻吸引了在地窖外的青偌與弦倚的目光,二人立刻不由分說的衝出了屋子,看着蔣昕住的房子與附近的屋子此時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心中已然明 白有些人見不得蔣昕好好活着,蓄意縱火。
這時候,青偌感受着前方的陣陣熱浪,眯起了眼對弦倚言道“我們也快些尋人來滅火罷,省的等會兒牽連了周圍的屋子燒到了地窖那兒。”
弦倚點點頭,立刻高聲叫起來“快來人啊,走水啦,走水啦。”
冷宮雖然不受待見,但是若是起了火還是必須得救的,弦倚的高聲在夜中格外明顯,自然很多宮人都聽見了,都是連忙打了水潑向那片屋子,只是沒有人瞧見,在不遠處的另一片屋子,也漸漸升起縷縷濃煙。
火燒得噼啪作響,屋內熱浪滾滾。
而在地窖之中的蔣昕先是覺得嗆人的緊,雖然便感覺到了一絲異於常時的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