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人影從密林中狂奔而出,朱勔派出監視蕭唐的家將護院裡面,到底還是有一人因最先猝然遭到偷襲,卻趁機倒地隱於草叢中裝死躲過一劫,在其他同夥盡皆被蕭唐手下的親隨以及周圍忽然躥出的綠林兵馬屠戮殆盡時,這個家將覷準時節立刻起身逃竄,意圖極快逃離此處。
眼見已經距離那一片鋪滿自己同夥屍體的兇險之地越來越遠,這個家將心中稍安,可是就在此時,一支利箭來勢直如流星,淒厲至極的破風聲已襲至身後,兩百餘步開外的距離射出的一箭,狠狠的搠進那拼命奔逃的朱勔家將後心,鋒利的箭簇去勢不歇,鋒尖又從他的前胸“噗!”的貫透!
這個朱勔手下的家將怔怔的望着胸前有鮮血滴落的箭簇鋒尖,他決計沒有料到蕭唐一衆人與忽然殺出的強寇之中,竟然會有這等使強弓在這般遠的距離下仍能準確的射殺自己的好手,兩隻手也都軟綿綿的虛垂下來,中箭的家將終於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旋即重重的向前撲倒,已是死透了。
在密林之中,龐萬春手中緊綽的長弓弓弦兀自顫抖個不停,他也收起弓來,隨即便率領兩浙路白雲山一路帶下山寨的弟兄上前去向蕭唐見禮。
雖然龐萬春因素以自己控弦的本事爲傲,當年也是打算要與久聞其名的小李廣花榮在弓箭本事上一較長短而有緣也與蕭唐共聚大義,並且也曾隨着蕭唐在征討河東田虎的戰事之中出過不少力,同在白雲山寨中的弟兄計稷、雷炯卻因留守山寨而未曾與蕭唐謀面,不過他們二人與龐萬春同生共死,對蕭唐在江湖中的名頭又十分仰慕,當年寨中的一點紅龐秋霞也在汴京蕭府之中盤住,他們自然也十分樂意與數山羣豪共謀大事。
如今終於能得以與蕭唐當面拜識,計稷與雷炯二將也是不勝歡喜,一併納拜過後,計稷率先說道:“我們兩個與萬春哥哥皆爲異姓兄弟,論強攻勁弩的本事自信不輸於江湖同道半分,本來嘯聚於白雲山也教周遭的官軍不敢拿正眼覷咱們三個,自是逍遙快活,只是在綠林中廝混,本愁做不成大事。正好得蕭唐哥哥擡舉,也能幹出些驚天動地的勾當,又何止是兄長肯輔佐哥哥共做大事?咱們兄弟的性命,自也都肯相托於哥哥!”
雷炯在旁也附和道:“先前萬春兄長已在哥哥麾下出力甚多,如今哥哥舉事在即,又是到了咱們白雲山的弟兄熟識的地界,我等兄弟三個,自當竭心盡力!”
飛雷弩雷炯與踏石蹶張計稷,這兩個一左一右與小養由基相得益彰的用弩頭領都蹬得七八百斤的勁弩,白雲山寨中數千兄弟也多是善用弓弩的好手,本來龐萬春在蕭唐帳下行走時,在箭術上就已展現出了不輸於花榮的高超實力,再有雷炯、計稷二將連同麾下那些控弦手段精湛的弓手,按原著中的軌跡甚至就連梁山八驃之一的史進與向來與精明果敢著稱的石秀等七員頭領連帶着三千步軍,在短時間內竟幾乎全滅在龐萬春所發動的箭雨打擊之下,這便足以說明他們這三員極善用弓弩的頭領與麾下部曲在戰陣上展現出的恐怖實力。
便如蕭唐重組燕雲二十八騎,選調騎射1精湛的弓馬健兒由心腹兄弟花榮統領,好教他那個弓箭本事天下無雙無對的小李廣在戰陣中射殺敵將的本事得到最大的發揮,日後如何指揮龐萬春麾下這一支更以遠程射殺敵軍而戰力強悍的弓弩部隊使其威力發揮到最大化,自也好好好思量琢磨一番。
蕭唐這邊與雷炯、計稷傾心吐膽、敘話勉勵過後,隨即又與龐萬春說道:“萬春兄弟,令妹已隨我府邸家眷潛入汴京,估算時日,此時也應到了青州二龍山寨中,待我等於江南地界事了,幾山寨中兵馬調動時自會教你兄妹重逢,也無須掛懷。”
龐萬春見說一笑,向蕭唐回道:“勞煩哥哥與汴京中的兄弟照拂我那妹子,小弟自然放心。如今正事要緊,待做成大事空閒時,小弟再去見她不遲。武夷山石寶兄弟那邊,因先前與摩尼教中幾個帶頭的人物打過些交道,他與白欽、景德兄弟已按哥哥吩咐,前去那摩尼教分壇報說北地綠林數山共主全羽來訪,要與方臘商議大事,而梅展前輩與浙江四龍率領千名水軍已至睦州江蘭溪一帶等候哥哥前往。”
江蘭溪水域位於睦州東部地帶,而摩尼教的總壇以及幾處要地幫源、清溪等去處則正好位於睦州西側,同樣是摩尼教教衆聲勢最大的軍州歙州則與睦州相鄰,方臘手下有許多能人異士也都是歙州初身。而杭州西南面則正好與睦州接鄰,蕭唐在動身趕赴江南之前考察地勢,自然也已經知曉在公然舉事救出武松之前,與方臘統領的摩尼教衆於睦州江蘭溪一帶談判共商大事,一來也便於再返至杭州,二來距離目前正要率領教衆揭竿而起的方臘相距不遠,彼此也正方便相見。
蕭唐這邊點頭應過之後,密林中又是幾聲唿哨聲起,走水路而來的青州兩山衆兄弟先後集結,又圍聚上前與蕭唐敘舊問候一番。其中魯智深最爲擔心武松現在的處境,在聽聞杭州那邊有奸臣朱勔坐鎮,就連蕭唐也不得在行刑之前與他碰面之後更是怒氣勃發,並大罵道:“朱勔那腌臢撮鳥!灑家便是在北地時便就曾聽人說及那廝是個歹事做盡、害民尤甚的奸邪狗官!武松兄弟就算一時保得性命,在官牢裡卻不知遭歹人迫害吃了多少零碎苦頭!每教灑家想來只覺心急火燎,只恨不得能立刻率領兵馬殺進杭州城去,搭救出武松兄弟,再一禪杖打死朱勔那禍國殃民的狗官!”
林沖在旁微微點頭,隨即也說道:“休說武松兄弟與哥哥是結義兄弟,又與咱幾山寨中的頭領是舊識至交,便是平素彼此既不識得也無交情的江湖豪傑,既時能做下誅殺‘蔡虎’蔡鋆那個施暴政虐命的奸官這等義舉的義士,咱們但凡能救得也必要去救。
只是如今武松兄弟陷入牢獄,又與蕭唐哥哥干係頗深而早教朝中那些權奸警惕,如今杭州內外守備森嚴,只憑蕭唐哥哥那邊一千親隨與青州兩山暗中調撥來的近千兵馬再合白雲山、武夷山兩山的兄弟,就算能搭救出武松兄弟,屆時傷亡只怕不小...何況蕭唐哥哥一旦要公然搭救武松兄弟的性命......暗中聚集諸路義軍事發,朝廷必有動作時我等也須早些撤離江南,返至青州後秣馬厲兵纔好與朝廷打熬,遮莫屆時還要迅速擺脫江南官軍的層層攔截阻隔,的確也須藉助那摩尼教的外力。”
而在場的一衆兄弟之中,史進與魯智深更是感情交厚,兼之他也是血氣方剛的性子,更恨不得立刻能撲倒杭州城中去搭救武松逃出生天,此時聽林沖說罷史進眉頭一蹙,又道:“可是咱們與摩尼教先前並無甚麼來往,就算在江南有白雲山與武夷山兩寨兄弟,因那摩尼教急於在江湖中做大勢力,彼此間倒還生出些衝突來。如今蕭唐哥哥寧可在監刑前潛出杭州,引得朱勔那狗賊更是猜疑的兇險要去會那方臘,可是又如何曉得那方臘與他摩尼教衆便肯做恁般人情,助咱們救出武松哥哥來,再舍着教朝廷知它摩尼教也要造反的兇險助我等殺散聚集於杭、越、秀等幾處軍州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