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沈安、桑英三人見楊端被一弩射穿了頭顱,無不嚇得魂飛魄散,本來制住孫二孃的郭信見蕭唐向自己殺來,他倉惶倒退幾步,拔出長劍顫顫巍巍的準備迎戰。
孫二孃擺脫束縛,她猛地挺起身子,拾起柳葉短刀,如個了瘋的母老虎一般揮刀沒命地向郭信砍去,嘴裡還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草你爹!去死!”
郭信邊咬着牙罵道:“你這瘋婆娘!”邊揮劍硬抗着孫二孃的癲狂狠辣的猛攻,兩人只鬥了五**時,郭信眼前黑影一閃,蕭唐獵鷹撲兔般忽然殺至,他揮起冷氣森森的狼牙寒鋒刀猛的一斬,血雨噴出,郭信一條胳膊被蕭唐生生砍了下來!
蕭唐冷眼瞧着倒地慘嚎的郭信,他雖然不是嗜殺兇殘之人,可是********,這種下三濫的綠林盜只殺得一個,便不知能救得多少無辜的良善!
孫二孃撲上前去,一腳踩在郭信胸膛上,就如這郭信方纔對她那般,她手中柳葉短刀狠狠一劃,割破了郭信的喉嚨,郭信像只剛被宰了的雞,他喉頭嗬嗬作響,雙腳不停瘋狂抖動着,過不一時便停止了動作,直挺挺的橫在地上。
孫二孃一陣嬌-喘噓噓,她回頭望向冷眼打量着自己的蕭唐,心情極是複雜,正是因爲那個男子傷了她父親孫元,才使他們被楊端有機可趁,落入如此境地,可如果不是蕭唐仗義出手,恐怕她孫二孃早已受盡侮辱,死於非命了,到底是該怨恨他?還是感激他?
蕭唐冷眼與孫二孃對視着,他又何嘗不是心懷躊躇?本想着趁這個機會除了這日後在十字坡做盡惡事的母夜叉,可看眼下形勢,他卻和孫二孃聯手除惡,再過一會也要將她一併殺了麼?
孫二孃眼見蕭唐面露厭惡、不屑、敵意直勾勾看着自己,她不明白眼前那個長得很好看的漢子何以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成見?一股忿氣油然而生,孫二孃向蕭唐呸了口,怒聲罵道:“我呸,你是勞什子大名府任俠便了不起?稀罕麼?姑奶奶還瞧不上你呢!”
那邊石秀一人力鬥沈安、桑英兩個,那沈安與桑英見郭信也已斃命,更是無心戀戰,沈安更是虛晃一刀,轉身拔腿便跑。桑英連叫罵他不講義氣的功夫都沒有,石秀手中朴刀狂風暴雨般砍來,他只能架起蠻牌死命抵擋。
石秀本來鬥他兩個正熱血沸騰,沈安一逃這拼命三郎的刀招施展的更是淋漓盡致,他猛一俯身,一刀斬斷桑英手中蠻牌沒護到的右腳,桑英出淒厲的慘嚎聲,一下仰天倒在地上。
石秀面露猙獰,又持着朴刀朝桑英身上只顧肢察的搠,桑英被石秀接連捅了十幾刀,慘嚎聲愈來愈小,終於雙腿一挺,死在石秀刀下!
沈安只回頭一瞧,便更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沒命的逃,可他沒逃出多遠。蕭唐已躍至他身前,威風凜凜宛如猛虎攔道,鬼神降臨!
沈安駭然圓睜雙眼,瞪視着蕭唐擋在他身前,蕭唐雙目滿是股凝重的殺氣,手中雙刀變化了幾個招式,一左一右向沈安砍來。
沈安下意識的抵擋住幾招,只防着蕭唐雙刀,卻不及蕭唐猛然一躍,凌空踹出三腳重重蹬在他的胸膛上,沈安五臟顛散,騰騰騰的止不住向後退去。蕭唐得勢不饒人,剛落下身子雙足一點,騰騰騰邁起大步跑到沈安眼前迴身一躍,在空中大翻身後一記迴旋鞭腿又重重抽在沈安臉上!沈安下巴被踢脫了臼,身子旋轉兩圈重重摔落在地。
蕭唐不等沈安起身,奔上去雙刀交錯架在他脖子上隨即雙手用力一展,一腔鮮血從沈安體腔內噴射濺出,他的頭顱骨溜溜轉了幾轉滾到一旁,這個原著中宋江徵田虎時死在武松刀下的綠林強人,終於還是死在了同樣的刀法之下!!!
楊端等人剩下那三三兩兩的嘍囉,早已心無戰意,被蕭唐手下鄉勇盡數了賬,一衆殺人命、吃人肉,惡貫滿盈的綠林惡賊,終於盡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蕭唐、石秀以及走出來的燕青等人轉頭向孫元等望去,孫元胸中數箭,已是進氣少、出氣多,孫二孃和張青將孫元扶坐起身來,孫二孃雙眼含淚,心急如焚道:“老東西,你怎麼樣了!?”
孫元耷拉着眼皮,眼睛直勾勾瞧着蕭唐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慘然一下:“大名府任俠蕭唐,是不是也要替天行道,收了我這作惡多端的老賊?......不必勞煩閣下動手,老夫這也快要死了......”
蕭唐一言不,神情凝重看着行將就木的孫元,孫二孃回過頭來狠狠瞪着蕭唐,眼中滿是戒備與敵意。
孫元嘆了口氣,又說道:“老夫惡貫滿盈,這一輩子喪良心的事沒少做過,也活該落得這般死法。老夫只請蕭任俠高擡貴手,放過我這丫頭......她言行放浪,吃不得虧,這性子七分雖似老夫,可手上還不曾染上無辜良善的鮮血......若你饒她一命,割了老夫這頭顱向官府請賞...老夫也絕無怨恨。”
孫二孃驚異地回過頭來,悲聲嘶喊道:“老東西,你瘋了麼!?幹嘛要向這些假仁假義的鳥人求饒?要殺就殺,老孃怕他甚麼?”
蕭唐冷哼一聲說道:“你既然憐惜自己的骨肉,爲何對無辜之人毫無半分惻隱之心?劫財殺人、同類相食甚至做起人肉買賣!能做出這人吃人的惡行。我又爲何要聽你討饒?”
“呸!”孫二孃猛地轉過身,指着蕭唐痛罵道:“姓蕭的你少放鳥屁!江湖綠林刀口子舔血做沒本錢的買賣,誰手上沒幾條人命!?你又裝甚麼清高?!我爹爹行事雖狠毒,可何曾做過吃人和人肉買賣這等禽獸不如的事來?”
蕭唐詫異地望了孫二孃一眼,心說真不知道你在水滸裡後來在十字坡做起人肉包子的買賣,可曾有過今天這般想法?
孫元乾笑兩聲,說道:“自從你娘走了...你一直叫我老東西...這冷不防被你叫爹,我反倒不習慣起來...不過蕭任俠說的不錯,殺人賣肉的買賣,我確實做過......”
孫二孃驀地回頭,不可置信的望着孫元,兩行滾燙的眼淚已滑落臉龐。
孫元語氣漸弱,他斷斷續續說道:“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被商賈騙、被地主員外壓榨、被官府中人當做草一般的賤民...你以爲混綠林道便容易了?......我當年多少本事,又不曾結識過甚麼奢遮人物......投個山寨做人家嘍囉?人家心情好把你當條狗使喚...心情不好一刀殺了......本就是官府緝拿的賊人,何處去說理?...
道上有多少使蒙汗藥,賣人肉吃人肉的...你以爲他們就偏生就愛做這般讓世間所不齒的事?哪怕你本事不夠...別人見你這麼狠...便也怕你幾分......在這綠林江湖上.....你才能混得下去...”
蕭唐忽然想起了古龍筆下絕代雙驕裡,那十大惡人中以吃人而惡名顯著的李大嘴臨終前說過的那幾句話:
“我這才知道吃人原來能令人害怕的,自從現了這道理後,我才忽然變得歡喜吃人起來。”
“世上的人有許多種類,有的人特別討人喜歡,有的人特別討人厭,我既不能討人歡喜,也不願令人討厭,就只有要人害怕。能要別人害怕,倒也蠻不錯,所以我也不覺得人肉酸了。”
血腥亂世時,只爲果腹被逼上絕路的百姓易子相食,那又是種何等絕望至極的無奈?綠林中弱肉強食,快意豪情下卻少不得刀光劍影的廝殺,雖然這並不能成爲去做些天理不容醜惡行徑的理由和苦衷,不過確實有因必有果,每件事,都有它的原因。
孫元顫顫巍巍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拭去孫二孃的眼淚,這個惡名在外的大盜臉上終於露出幾分悲慼,他滄然道:“你這臭丫頭,本事不大...脾氣卻壞得緊......以前有我護着你...可這以後...我偏偏還有無數對頭...你該怎麼辦?”
孫二孃再也按捺不住,悲聲嘶嚎道:“爹.....”
孫元苦笑着,他轉過頭直勾勾瞧着蕭唐,這個孤僻、狠毒、乖張、桀驁的大盜此時卻滿眼的悲哀與懇求,蕭唐心裡想道:恐怕正是這孫元死後,孫二孃也聽過他這番肺腑之言後,又因爲這山夜叉生前樹敵過多,才性情大變,在十字坡做起的令人指的惡行......殺了孫二孃?她現在罪不當誅,蕭唐又怎能下得了手?放任孫二孃離去?她是不是仍會按照水滸的軌跡成爲孟州十字坡上令人聞之色變的女魔頭?
蕭唐思慮再三,他長嘆口氣道:“你的女兒,我不但不會殺她。只要她不再行歹事,我願收她到我府上護她一世周全,就算你仇家找她尋仇,只要敢動她半根毫毛,便是與我大名府蕭唐爲敵!”
石秀、燕青齊齊詫異地向蕭唐望去,石秀怒道:“大哥!這婆娘可不是盞省油的燈,你怎可收了她!?”
蕭唐苦笑不語,若現在不能殺這日後做盡惡事,眼下卻並無大惡的母夜叉,爲何不把她看在眼皮底下,那樣不更是義舉一件,使無數良民不再會成爲這母夜叉的刀下冤魂?
孫元面露驚喜,他顫聲說道:“任俠高義...老兒感激蕭任俠的...大恩大...”話沒說完,孫元頭一栽,便已經去了。
孫二孃扶在孫元身上哭嚎一陣,隨即跳起身來,指着蕭唐劈口罵道:“姑奶奶不必你假仁假義假好心!!你任俠又怎地?!呼保義又怎地!?老孃不稀罕!我這就走!有種你就宰了我!”
說罷孫二孃吃力地背起孫元的屍,也不顧肩膀箭傷疼痛,不再瞧蕭唐等人一步一顫的走了,旁邊張青見了,忙急急向蕭唐打了個拱,匆匆追孫二孃去了。
石秀定定瞧着蕭唐,調侃着笑道:“大哥,這次你可是白做人情了,不過這也倒好。我還真怕那母夜叉賴上咱們。”
蕭唐搖了搖頭,這次便由着孫二孃去了罷......不過這孟州離大名府雖然有段距離,這母夜叉既已露了頭,說不得要遣人注意十字坡上的動向,如果孫二孃依舊開起那家黑店...說不得還是要將她除了。
蕭唐又籲口氣,沉聲說道:“無論怎樣,孫元和孫二孃的麻煩解決了,現在已心無旁騖,通知兄弟們準備啓程,去拔了鈕文忠那廝的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