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莉開學後沒幾天就到了她的生日, 蘇茉莉小時候沒怎麼過過生日,曾經很羨慕其他人生日都有蛋糕吃,不過到現在, 她對生日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所以她沒有把她生日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這天中午, 她遇到了一個非常意外的人。
高雨的哥哥, 高風。
她一直都認識高風, 因爲以前高雨就總是把這個最疼他的哥哥掛在嘴邊, 那時高風在念警校,一有時間就來小鎮看望高雨。後來蘇茉莉到X市上學,高風得知了, 就隔兩個月來找她一次。算是很熟的人了,就和高風約到七點半一起吃個飯。蘇茉莉有時候覺得高風挺奇特的, 他溺愛高雨已經到了愛屋及烏的程度, 就算高雨現在不在了, 高風仍舊和她保持着‘一頓飯’的聯繫,就好像……好像對待家人一般。只是從她和單青走得很近之後, 高風就再沒來過,這已經有大半年了吧。
下午放學後,蘇茉莉回小窩補了一個小時候的覺,高風也準時來赴約。兩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飯館,點完菜之後, 蘇茉莉想起來單青前一天說今天不能來接她, 讓她自己打車過去的事, 既然她都不過去了, 總的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吧。想到, 就拿出手機給單青撥了過去。
電話裡,一聽蘇茉莉說不去了, 單青說起話來有些上火,“老子知道你今天過生日,所以興沖沖的老早就準備了禮物,你現在居然跟老子說不來?”
蘇茉莉從來聽不得單青在她面前充老子,不過這次卻沒有生氣,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知道自己女人的生日很奇怪嗎?!怎麼,原來你是沒有打算跟我一起過啊?”單青的語氣有些怪,蘇茉莉下意識的往周圍掃了一眼,“不是不和你過,是我根本就沒打算過這個生日,本來就不重要。”蘇茉莉解釋道。
“老子不管重不重要,你就說你來不來吧。”單青道。
蘇茉莉頓了頓,看了一眼高風,“今晚我過來不來,你也彆氣,你就當今天不是我生日,跟平常日一樣,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唄。”
“可以啊蘇茉莉,你就這態度?”
“我以前是什麼態度,現在就是什麼態度。你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還是說你已經忍受不了我了?”
“呵,嘴巴也是越來越會說了,看樣子你也是越來越不把我單青當回事了。……老子平時是不是太慣着你了?啊!”
蘇茉莉對單青突來的吼聲激到了,分貝沒有提高,語氣倒是也硬了起來,“別太自以爲是了,我從來就沒有要求過你這麼做,我就是這樣的人,跟你慣不慣沒關係。如果你覺得我這樣不對你胃口,你大可以去找個對你胃口的人,少在這兒吼。”
電話裡突然沒了單青的聲音,等了好一段時間,蘇茉莉‘喂’了一聲,也沒有迴應,看了看手機屏幕,對方早就掛了。蘇茉莉頓時心裡空了一下,單青從來沒有掛過她的電話,她剛剛說得……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妹兒,你今天生日?”見蘇茉莉收起了電話,對面的高風立馬問。
蘇茉莉回過神,淡淡的笑道,“嗯,是啊,呵呵,不好意思啊哥,讓你看笑話了。”
高風直接忽視掉後面那句,道,“趕早不如趕巧,待會兒吃了飯,給你買禮物去,喜歡什麼呀?”
蘇茉莉連忙回絕,“不用了,哥,我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呢。”
高風開玩笑道,“我可是把你當成親妹妹,哥哥給妹妹買生日禮物怎麼能算破費,還是你……並不拿我當哥?”
“怎麼會呢。”蘇茉莉見拒絕不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再多說不免顯得她是矯情了。吃飯的時候,蘇茉莉話不多,倒是高風一個勁兒的說,二十六七的男人,話匣子一打開,看起來就像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
說來也怪,高風高雨兩兄弟長得一點都不像,蘇茉莉居然在高風身上找不到一點高雨的影子,或許這就是成熟男人跟小男孩兒的區別吧。
“我臉上是不是有飯?”高風摸了一把臉。
“沒有啊。”蘇茉莉忙調整目光,繼續扒飯,打量別人的時候被當事人逮個正着,太窘了。
“妹兒啊,你別怪哥三八,有件事情呢,我還是覺得要跟你說道說道。”高風夾了些菜到蘇茉莉碗裡,蘇茉莉道了聲謝。
高風道,“聽哥的話,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單光頭的話,你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你是怎麼想的,我很清楚,不過真的沒必要。他乾爹雖然身上沒一處是白的,但他卻不黑,除了操操黑社\會,倒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不然我早把他給送進去了,還能等到現在嗎?”
“以前沒做過,不代表以後不會做。我也可以防止這個社會再多出一條蛀蟲啊。”蘇茉莉笑臉道,“哥,今天你是怎麼了,怎麼幫他說起好話來了。這可不像你啊。”
高風表情有些嚴肅,“我不是在幫他說話,我是爲了你好。那次是你給他們報的信是吧?……,你知道徐磊爲什麼能溜掉嗎?我這麼說,你該懂了吧。你還小,不懂自己現在在做什麼,這種事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危險!你不能因爲、因爲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而毀了你自己。茉莉,你根本沒必要揹負小雨的死……”
“哥,”蘇茉莉出聲打斷高風的話,可卻只是喊了一聲哥而已。高風識趣的不再講下去,或許是話題變得有些沉重,兩人開始默默的吃飯。幾次高風欲開口,話到嘴邊又給嚥了下去,其實他懂得蘇茉莉的感受,他怎能不懂呢?可是就是因爲他懂,他才更應該去開導這個孩子,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雨心裡重要的‘向日葵’往死路上走。
“哥。”過了好久,蘇茉莉先開了口。
她說,“孤單,就像個無底的漩渦,把人一直往下拉,可怕的是永遠都沒有落腳點。哥你知道嗎?高雨就是曾把我從這個漩渦當中拉出來的救命稻草,他曾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的依附。”
蘇茉莉常常說她腦子不正常,那不是一種自嘲,而是她真的覺得她有病,這個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犯,但是她知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她心裡的扭曲,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