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日頭中,石涉站在馬車旁,微伏着身子瞪大他的大眼;坐在馬車上的澄心,不甘示弱的用力睜圓自己的眼眸。
兩個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你眸子中有我,我眸子中有你。就這樣瞪視着!
足有一刻鐘,石涉漸覺得笑意上來。以後夫妻成了親,是天黑吹燈猜謎兒,意見不合眼睛就瞪着。看澄心這架勢兒,把腮幫子也鼓起來,是半點兒也不讓步的樣子。
難道今天就這麼瞪下去?
“哈哈,哈哈,”旁邊傳來的大笑聲給石涉解了這個圍。徐伸捧腹大笑:“你們繼續,就這麼瞪到天黑好了,哈哈…….”徐伸成功地找了一個樂子讓自己很開心。
這瞪眼睛的人,一個高大粗壯,一個柔弱瘦小。高大粗壯的石將軍半點兒也嚇不倒這男孩,柔弱瘦小的這男孩,反而越瞪越來精神。
徐伸越笑越好笑:“你還想當哥哥,情哥哥還是好哥哥?哈哈,看看你那張臉,本來不黑,現在是黑得快像炭頭,還哥哥?”徐伸笑得眼淚都要出來,石將軍初到軍中時,最怕的就是人家說他年青。
以前臉不黑,硬生生曬黑了;以前不留鬍子,發現青根鬍子一把能震人。就是回營地中有熱水剃面的,也是鬍子留得亂糟糟。現在居然要當這小毛頭哥哥?徐伸的眼淚不能不笑出來。
徐伸笑得翻天覆地;石涉眼睛瞪得象銅鈴,而且怒氣滿身;澄心大爲得意,把身子往後面再縮一縮,對着石涉再笑得更是甜又甜:“叔叔,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
“你怎樣?”石涉錯着牙逼問道。澄心受不了他越逼越近,跳下車跑開幾步,對着石涉再做個大大的鬼臉兒,轉身跑開。
石涉哼一聲,對一個士兵吼一聲:“去找回來,跑遠了會有野獸。”把這士兵也吼跑了,石涉一把拉起徐伸:“跟我來。”
把徐伸帶到帳篷裡,徐伸收起大笑老實不少。覷過石涉臉色,徐伸打哈哈:“你不會真生氣了吧?不是笑幾聲。”石涉板起臉:“我沒那功夫!過來,咱們合計合計,要是鍾將軍不同意這麼合圍怎麼辦?”
“還不合圍?”徐伸一跳多高:“各處敵兵所在地方咱們都摸清了,再這樣慢慢拖下去打,今年這個年也在軍中過?”
石涉皮笑肉不笑:“所以找你來商議!”徐伸一下子就是一個主意,他鬼頭鬼腦的笑着:“那這樣,咱們誘敵去,把敵人帶到鍾將軍大營前面,看他打不打?”徐伸笑眯眯:“本來咱們,就是誘敵的。”
說過,肩頭上捱了石涉重重一掌,耳邊聽着石涉的大嗓門兒:“好!就聽你的!”徐伸還沒有明白過來,人被石涉拖走按在椅子上。石涉也坐下來,攤開手中的地圖,開始滔滔不絕:“你看,咱們的人馬到位後,兩千人只偷襲就不少。這裡,還有這裡,這幾處一一捅他們一下子,他們追咱們退,走不了一天就可以到鍾將軍大營前……”
徐伸全部聽完,只是納悶兒地問一句:“這主意是你的還是我的?”準備如此充分,石將軍早就想好了纔對。
“這主意當然是我拿!就是你提出來,也是我當家!不過你提出來我更放心,”石涉笑容滿面:“要是我提出來你不肯,那我不得費口舌。”
伸出一隻手在徐伸肩頭上拍拍,石涉笑得親切:“小徐啊,想要戰功不要,誘敵的人戰功是豐厚的,這個功勞我不會少給你。”徐伸覺得肉一直酸到骨頭裡,趕快把石涉的手拿住,好好的送回去。再陪上笑容:“您有話兒就直說,這麼客氣真是不敢當。”
小徐?徐伸和石涉及年青的將軍們一樣,到軍中最怕的就是別人當他們年青。要喊也是老徐,這一聲小徐,是徐伸不容易聽到的,聽得他耳朵直髮麻,身子酥半邊。
“既然你答應,那就太好了。”石涉將軍眯眯笑着,對着自己的心腹愛將看看,再放軟聲音喊上一聲:“小徐,這個當人叔叔的事兒,以後不要再做了。”
徐伸又一次覺得頭髮都可以豎起來,他心驚膽戰地對石涉面上那表情看去。這……是個什麼表情?石將軍眼中是和藹可親的光芒,嘴角邊是笑得春風一般,這嗓音兒更象是柔情萬種。徐伸倒退幾步:“我,我知道了。”連滾帶爬出了帳篷,被外面風一吹,徐伸才清醒過來,剛纔不是我看錯了,就是石將軍他……有了病。
石涉發脾氣,石涉罵人,石涉打人都正常,就是剛纔那和藹可親的笑容,太不正常了!
清醒過來的徐伸去找石涉,見他又到那男孩身邊。男孩被找回來,在樹根上坐着,身邊放着石小知找來的野果子,人還是在憂愁。
小豆子正在勸澄心:“你別明着惹他,他看着不是好人。看看最近對你多好,他是不是打你主意,是男孩子也有人打主意。”
這樣一堆話勸下來,把澄心的警惕心思提得高高的。澄心勉強笑着:“我知道,他並不敢。”強迫自己的將軍夫人,這個人難道不要命?澄心心中迅速出來一堆話:等我見到石涉…….
小豆子苦口婆心:“這裡他們人多,咱們人少,你又沒有什麼倚仗,還是躲着他的好。”澄心的心中一動,我的倚仗就是石涉,我得時時提醒他才行。
正在說話,見石涉走過來,對着小豆子一揮手:“走開。”再看澄心憂傷的小臉兒,石涉好言勸慰:“又難過什麼,我們肯定會走的。”
澄心聽了小豆子的話,只是傷心地把臉轉過去,小聲道:“我要見我夫君。”石涉勸了一會兒,澄心只是更加難過。石涉沒有辦法,只能嘿嘿笑着重提他不願意聽的事情:“你的石涉是什麼來着,我都忘了。”
這話一出,澄心立即來了精神,她要一百遍一千遍的提醒眼前這個人才行。澄心小脖子一昂,得意洋洋道:“牡丹花!”石涉咬咬牙,一臉受教狀再問道:“那我呢?”澄心狠狠瞪大眼睛兇巴巴道:“你不知道?”石涉笑容可掬:“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那你是什麼?”澄心追着不放。
牛尾巴石將軍落荒而逃,不過他成功的把澄心哄得開心。回身看一眼,澄心臉上還有得意,石涉是朵牡丹花,你呢,哼,離我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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