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跪倒在地的丫鬟不忘遞給方氏一個安心的眼色,跟着便低下頭,哆哆嗦嗦的說到,“門外有個男子,非要闖進來,說是來找三小姐的。”
“大膽!”夏川淵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方氏心裡一陣痛快,不慌不忙的把滿場人的臉色看了個遍,夏夢凝啊夏夢凝,今日看你怎麼逃?
“奴婢不敢撒謊,奴婢不敢……”丫鬟似乎被夏川淵嚇到一樣,伏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夏川淵面色憤怒,今日太子和墨郡王都在,怎麼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正在焦頭爛額,一旁的太子忽然出聲,“到底是何人,把他帶上來。”
護院很快的帶上了一個穿青色衣衫的男子,男子一進園中,立刻被滿園的女色和精美器皿晃花了眼睛,長孫夜咳了咳,道:“下站者何人,爲何要在丞相府外喧譁,你可知單憑這一點便可治你個不敬之罪。”
男子被嚇到,眼神不自然的搜尋起來,很快的便看見了坐在中間的劉媽媽,見對方面色沉穩,不由得想起自己前幾日正因爲在賭坊裡輸了錢,被一起去的小六帶着去見了劉媽媽,她大方的給了自己十兩銀子,還說要是自己今日能把事情做好,還可以娶回一個美嬌娘。
想到這,男子膽子便大起來,站在那裡嚷嚷道:“我叫程古,我是來找三小姐的,她給了我定情之物,讓我來帶她走,可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便來這府上想親自問問,到底那日晚上在湖邊的話還作不作數,爲何要這般欺騙我,你們雖是相府世家,也全沒有隨意騙人的道理。”
口口聲聲的說三小姐,又說定情之物,最後還有那晚湖邊,這幾個關鍵字無疑於是向人羣中投放了一顆巨大的炸彈,霎時間,一些個貴婦都拿了帕子掩着嘴四下言論起來,方氏冷眼瞧着,只覺得分外得意。
夏川淵細心的看見了方氏的面色還有站在下面那叫作程古的人的眼色,心裡憤怒之極,這個方玉蘭,莫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現在的情景之下還能做的出這種事情,實在愚蠢。
想到此處,夏川淵又想起前幾日自己派出去的人回給自己的話,怕是那將軍府的夫人應該沒幾日活頭了,這人一死,側室馬上就能提上來做正室,那側室的兩個兒子也是不俗,到時候這將軍府的天還不給弄個天翻地覆,夏川淵心裡一陣計較,爲今之計不管別的了,既然定西王這棵大樹在眼前,自己還未和要巴巴的去結交什麼將軍府呢?
夏川淵想着的時候,謝氏已經面色不虞,或許是同樣身爲女人的道理,謝氏是正經的嫡出小姐,也是最爲討厭那等庶出之子興風作浪的,加上前幾日那夏夢凝當衆威嚇自己,還把辛媽媽堂而皇之的趕了出來,實在不能容忍。
“陳媽媽,你去前園裡,把幾個小姐都叫回來。”
陳媽媽應聲,夏川淵看了看謝氏的臉色,暗道糊塗,如此境地還要逞什麼意氣,當下只是面帶愧疚之色,對上首的長孫夜和長孫墨拱手道:“小事一樁,太子殿下和墨郡王儘可留在此地繼續賞玩,微臣帶人去前廳處理。”
這話就是想要遮家醜了,長孫夜像是未聽出夏川淵話裡的意思,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五弟說此女工於心計,今日正好看一看,既然有了這個意思,便開口淡淡的說:“女子清譽大如天,更何況是相府的千金,更不能讓此等宵小之徒侮辱了去,今日本宮就在這看着,若是冤枉了三小姐,便把這男人拖出去喂狼。”
衆人面帶興奮之色,這種情況,都是巴不得看笑話的,既然太子說了,那就更沒有趕他們走的道理了。
這時候,陳媽媽正好從前園趕回來,身後跟着的正是一衆小姐們,夏夢凝看了看滿場人的臉色,再看看中間的陌生男子,心裡微微一笑,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夏夢溪臉上劃過一絲惡毒的笑容,嬌媚的容顏頓時像朵花一樣,走到方氏身邊,夏夢溪故作驚訝道:“母親,這是哪裡來的男子,怎的站在這裡?”
那男子看見夏夢溪站在方氏身邊,而吩咐自己做事的劉媽媽站在方氏身邊,心裡便有了底,忙擡頭大聲道:“我是來找三小姐的,三小姐前日給了我信物讓我帶她走。”
夏夢溪忍不住在心裡鼓掌,就是要這樣,越大聲的說出來,越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大膽!”夏川淵厲聲喝道:“跪下!”
程古被夏川淵的怒氣嚇到,兩條腿一哆嗦,立刻跪了下去。
“你說三小姐給你信物,豈不荒唐,三小姐一直在府裡,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程古聽了,忙按照劉媽媽教自己的那套說辭,說道:“我跟三小姐一年前就認識,前幾日三小姐去靜明寺祈福,將這貼身之物交給我,說她受夠了相府里爾虞我詐的生活,想要我帶她走。”
夏夢溪在一邊聽得高興,忍不住插話道:“我說三妹妹怎的那日去祈福,原是私會情郎,三妹妹,你說呢?”
衆人這才注意到站在一羣小姐身後的夏夢凝,她低頭站在那裡,一身的紅色衣衫映着白皙的容顏,發間垂落點點流蘇垂落在耳側,當真是一幅絕美的風景。
被點到名字,夏夢凝終於擡起頭來,明眸皓齒,眉若遠山,臉上一副大方得體的世家女兒笑容,輕移腳步走到前面,夏夢凝低頭道:“凝兒才疏學淺,不能跟大姐姐相較,但凝兒也知道非禮勿言,對我們閨中女子更是,若非大姐姐一進園中就出言提醒,凝兒還不曾知道這園中何時竟站了這麼一個外男,凝兒只顧恪守禮儀,卻沒留心,大姐姐還請饒過。”
一番輕輕柔柔的話說完,直叫衆人的眼光都聚集向了剛纔還在盛氣凌人的夏夢溪,身爲閨閣女子,見了外男應該立刻迴避,若是今日的情況,,用娟帕掩面或是低頭便可,可偏偏這位不僅不迴避,還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個遍,一時間,衆人鄙夷嘲諷的目光紛紛往夏夢溪和方氏面上拋去。
這三小姐行事大方得體,又如此守規矩,怕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
夏夢溪也意識到自己又被夏夢凝擺了一道,心裡氣急,不過還是顧及了前幾日尹媽媽對自己說的話,今日之事定能讓這小賤人萬劫不復,自己就先忍耐這一會。
想到這,夏夢溪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甩袖走到方氏身邊。
長孫墨端坐在上面,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園子中的夏夢凝,這個女子,小小年紀便沉穩有方,處變不驚,果真是個妙人,不過剛纔看太子對她的態度,便已知這太子對她並無意思,畢竟她還小,長孫墨想到此,竟然心裡有些微微的竊喜,如果太子看不上,自己爲何不能娶了她,當然,正室是不可能的,做個側妃還勉強可以,這種女子留在身邊定可助自己一臂之力。
謝氏心裡不屑,只會耍嘴皮子功夫,拿起茶杯,謝氏冷冷的問:“凝兒,你可認識這男子?”
夏夢凝低着頭,福了福身子道:“稟祖母,凝兒從不曾見過此人。”
一旁的程古卻像真的一樣轉頭對夏夢凝道:“凝兒,你怎的這樣說,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麼快樂的時光嗎?”
叫做程古的男子似乎是真的動情,說話間語音哽咽,夏夢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角凌厲的餘光把程古嚇得全身一激靈,馬上心虛的低下頭去。
席間的董夫人輕聲道:“看着男子如此動情,怕是事情真的會如他所說呢,要不然怎的會指名道姓的專門來找三小姐呢?”
夏夢凝揚起脖頸,微微笑道:“董夫人當真好眼力,只是侍郎大人與家父一直交情頗深,在這關鍵之時,董夫人一介外人竟然也看出了端倪,實在讓人佩服啊。”
如此毫不留情的諷刺讓董夫人面色訕訕,有些心虛的望向夏川淵,見後者一臉凝重,心裡不禁的打起了鼓,本來想出言諷刺一下這個庶女,不僅是因爲這丞相夫人不喜歡她,更是吃定了丞相也不會在意一個庶女的臉面,可今天一見,這丞相卻是對這個庶女很是上心,如此,怕是會連累老爺的官途。
想到此,董夫人一張精心描繪過的臉蛋立刻變得慘白,坐在凳子上絞着帕子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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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對面前這個庶女刮目相看起來,遇到如此大事不驕不躁,還能用短短的幾句話就擺平這些生事的人,實在不容小覷。
夏川淵點着頭,衝下面的護院揮手,“你這無恥之徒,竟然跑到丞相府來撒野,還不把他帶下,交到應天府去。”
話剛說完,方氏就迫不及待的站出來,“不可!”
說完,又朝夏川淵和謝氏道:“妾身想着,這人既然能堂而皇之的前來侮辱相府女兒的清白,那邊是一定有原因的,老爺這樣草草瞭解,在場的人這麼多,怕是明日京城裡便會傳出很多流言蜚語,於相府無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