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麗日東園。
今日一如以往晴空一碧。
丞相府最偏僻的院子裡,輕兒睜開了眼睛。一片的清冷之色,嘴角掛着一抹嘲諷的笑意,四下掃視了一遍這個屋子。依舊一如當初的簡陋,與五年前不同之處便是,木桌上的灰塵,以及牆角的蜘蛛網。
輕兒…不,此刻她的身份是丞相府五年前消失不見的七小姐,方夢詩。
昨日她從鳳輕易的府中回到丞相府。
想起昨日,大廳中方辭驚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方夢詩,以及趙榮陰狠的目光,方柳兒驚嚇的表情,方媛媛虛僞的嘴臉,在輕兒的腦海中反覆的出現。
輕兒撫摸着臉頰,因爲這一張臉方辭即便不想承認她也是枉然。她這一張臉與孃親的臉像了十之有九。
忽然輕兒嗤笑了一聲,響起昨日趙榮玩的把戲,話裡話外是她易容想當丞相府的小姐,又暗地裡讓人備下做了手腳的水,滴血驗親。她必然跟方辭不相融。
奈何她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方夢詩,這一點把戲在她眼裡如同小兒科一般無二。
“賤人!你給我出來。”尖酸刻薄的話自屋外傳來,坐在牀上的輕兒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
外面叫喊之人見屋中人沒有反應,吩咐了身後的婆子來撞門。
“砰。”一聲響,那一扇不堪重負的門,被兩個腰肥體壯的婆子撞開,因爲沒有把握好力道,那兩個婆子直接撲在了地上,因爲疼痛而叫喊着。
門被撞開後,自屋子外走進來一羣人,因爲長時間的不打掃,兩個婆子撲在地上,蕩起了一地的塵土。
爲首的女子,一身紫色紗裙,頭上插着步搖,碧玉朱釵,打扮的分外精緻。但看臉也是一個美人,狹長的眼角卻讓人看起來生厭。
輕兒擡眸看了一眼來人。方柳兒!害死三姐姐的罪魁禍首。有仇不怕從來不是她的性格。
“賤人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方柳兒眉毛一豎對着牀邊的輕兒冷聲質問。
不得不說昨日裡護院來報七小姐回來了,方柳兒大笑,方夢詩早在五年前已經葬身大火。必然是有人冒充!但卻沒想到滴血驗親,母親怕有差錯做了手腳,這女人的血還是與父親相融合!
昨日她怕她,但今天,青天白日。她方柳兒可不怕了!
“賤人說誰呢?”
“賤人說你!“方柳兒見輕兒開口,腦中傳出訊號,迅速的開口反擊。
輕兒一臉鄙夷的看着方柳兒,果然是胸無大腦的女人。
方柳兒身後的一甘丫鬟奴才,個個臉色通紅,想笑又不敢想的摸樣,生生的憋着氣大氣不敢出。
“你跟你娘一樣是個賤人,還有你那個死鬼三姐姐!“方柳兒被氣急了,對着輕兒噼裡啪啦的就是一陣的說,輕兒從一臉鄙夷的看着方柳兒,到陰沉,眼神不見底,散發着陣陣的冰冷。
方柳兒看着輕兒的眼睛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那是怎樣一雙眸子,絲毫沒有溫度,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死人一般。
因爲自己的怯懦讓方柳兒頓時一腔的怒火向上翻騰而起。這五年來方辭待她如掌上明珠,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將原本該屬於方夢詩的寵愛全部給予了她。
輕兒的再次回來讓方柳兒感覺到巨大的威脅,昨日在大廳中方辭便看着方夢詩的臉出神,似乎透過方夢詩在看別人一般。
昨日晚上母親便發了好大的火,方柳兒也自然知道這罪魁禍首便是眼前這個她口中的賤女人,方夢詩!
“既然你不懂禮數,我便代替爹好好管教你,來人拿家法!“方柳兒對着身後身後,身後的一個丫鬟低着頭上前,將手中的皮鞭放在了方柳兒的手中。
低垂着的頭不敢擡起,迅速的後退,將自己掩蓋在了人羣中,細微的似乎沒人發現,但那絕對不包括輕兒。
方柳兒結果皮鞭,在空氣中一揚,發出清脆的響聲。可見着皮鞭的力度不小,以及方柳兒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哼。“方柳兒冷哼一聲,手中皮鞭在空中張牙舞爪的向輕兒打來,空氣中夾雜着唰唰的聲音。
身後的衆人皆是看戲一般的等着輕兒的求饒,那剛纔與方柳兒遞皮鞭的小丫鬟渾身僵硬緊張的不能動彈。
空氣中寂靜的似乎能聽見皮鞭破空的慢聲音,但實際卻是極快的。皮鞭沒有衆人預料般的落在輕兒的身上。
輕兒眼中冷寒的目光,看着皮鞭破空而來,五年前她受了方柳兒鞭打是因爲當初的她很若,但今日的她又如何可能在被方柳兒鞭打?
皮鞭的速度極快,輕兒不退反進,迅速出手,快如閃電的去抓那臨空擊來的長鞭。方柳兒身後的衆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輕兒在她們眼中類似於自殘的舉動。
皮鞭在輕兒身前三寸處停了下來,在不能動,皮鞭兩邊因爲各自的拉扯繃成了一條直線。
“啊!”方柳兒身後的衆人發出一聲聲驚訝的聲音,方柳兒雖然不快,但她手中的長鞭是極爲厲害的,用最有力道的長勁扭成。即便輕輕的擦過皮膚也會留下一片的紅痕,因爲那皮鞭上都是參差不同凹凸出來的長刺。
方柳兒用這個長鞭教訓輕兒本就是極爲陰狠的,在衆人爲輕兒擔了一口氣的時候她竟然伸手將長鞭抓住,實在是出乎了衆人的意料之外。
“哼。”輕兒冷冷的哼了一聲,手下一個用力,手中的長鞭向她這方縮進距離。方柳兒不防備,順着輕兒的力道,向着輕兒的方向撲了過來。
“啊!”一道尖銳的聲音在這破落的小院中響起。驚起了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四散飛去。
自然這聲音是自方柳兒的口中發出,方柳兒疼的在地上打着滾。輕兒用力向這方拉扯長鞭,方柳兒自然順着輕兒的力道向前傾身。
方柳兒看見輕兒嘴角一絲邪惡的笑,心中顫抖着,眼睜睜的看着輕兒向一旁側身,順勢鬆了手中的長鞭,方柳兒便抱着長鞭摔在了地上。
那長鞭上凹凸不平的長刺,全部扎進了方柳兒的身體裡,血染紅了她衣衫的前襟。人已經暈了過去,那一羣老婆子這才着急忙慌的找大夫。
方柳兒被人擡走後,輕兒嫌棄的瞪着地上留下的血痕,最後翻了一個白眼,拿了掃把來。
如此骯髒的血怎麼能將她的地方污染了?更可況這座院子慢慢的都是三姐姐的身影。
將血跡收拾乾淨,輕兒這才擡首向屋子裡望去,眼神一片清冷,聲音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戲都演完了,你怎麼還不走?”
“哈哈,你何時發現我的?”自輕兒破敗的小院子裡步出以男子。一身黑色錦衣,袖口處用金線勾勒着暗花。腰間束着白玉錦帶,陪帶着一枚盈綠通透的玉佩追着金色流蘇線,聲音低沉卻極爲的好聽。
只是面上卻帶着一副黑色的面具,只將薄脣與一雙深不可見的眸子暴露出來。從面具的成色來看,是玄鐵打造而成,這男人帶着的面具都是玄鐵製成,足以可見這男人武功之高深。
輕兒將掃把放回原處,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暮自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方柳兒踏進這院子時。”清香的茶順着喉嚨流下,輕兒這才接口說道。
這男人確實是方柳兒走進她院子時進的她屋中,但輕兒直覺這男人沒有惡意,活着是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果然,殘影名不虛傳啊。”男人聽了輕兒說的話,嘖嘖的讚歎道,邁動長腿,向輕兒走來,在她對面坐下。
輕兒將茶杯放下,抿了抿薄脣,與對面的男人對視着。
“你便是血鷹。“
不是疑問句,而是敘述句。
“哈哈,不但武功高深,又如此聰明,夠資格當我血鷹的對手。“對面的男人的氣勢,從男人爲中心,向四周散射開來。
下一刻男人已經將輕兒的下巴挑起,與她四目相對,好看的脣瓣輕輕的彎起。
“殘影,做我的女人如何?“
輕兒嗤笑一聲,將男人的手甩開,對視着血鷹。
“你,不,夠,資,格。“輕兒一字一頓的向血鷹說道。
血鷹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而起。
“我血鷹喜歡的定要得到….“
輕兒皺了皺眉頭,將對面的茶杯掃落在地。茶杯應地而碎,輕兒拂袖站起身來向外走。
血鷹是天下第一樓中排名第二的人物,輕兒自然不會不知道血鷹爲什麼會找上她來。自二年前她被血鷹圍堵截殺的事情已經不是少數。自兩年前她勝他,血鷹便纏上了她,勢要將她打敗。
輕兒有些頭疼,若要知道會攤上這個麻煩,當初她便保存實力就好。但此刻也只能想想,且沒想到血鷹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到消息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
血鷹能查到她的真實身份,那別人也必然能查到。眉頭緊緊的鎖起,向外而去一路上府上的丫鬟,小廝指指點點,輕兒只當沒有看見。
“王府規矩,沒有老爺夫人的明令,丞相府衆人一律不得隨意出府!”小廝見輕兒信步而來,欲要出府門,向前一站,攔住了輕兒的去路,眼中嫌棄一閃而過,向着輕兒說道。
輕兒沉默,看着那守門小廝,守門小廝被輕兒看的渾身發麻。下意識的就要向後退一步,還未來得及,反而輕兒轉身向府內走去,原路而回。
守門的小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與七小姐對視真的太有壓力了。那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中一片死寂,偏偏叫人毛骨悚然。
輕兒嘴角勾過一抹笑,一閃而過,眼神有意識無意識的向不遠處的角落掃了一眼,看見一抹翠綠低着頭匆匆向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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