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可別誤了時辰。”看到了花千陌那仇恨的目光，皇上一把將花千陌拉到旁邊，讓送葬的隊伍能夠繼續往前。
皇上的聲音把花千陌拉回現實，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收入眼底的仇恨之光。她鬆開了皇上的手，如之前那樣，面無表情地抱着太子爺的遺像走到了棺材前面，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進了皇家園林。
接下來的兩三個時辰進行的是繁瑣的皇家下葬儀式,她冷冷地看着，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看着，沒有再做任何衝動之事，只是淡定地站在那裡。
看着泥土蓋了棺，看着滿朝文武那裝模作樣的跪拜，看着那冷眼之下的諷刺。看着，就只是這麼看着，直到最後她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皇后！”皇上快手地將那柔軟的身子抱進懷裡，眼眸中閃過心疼，然後當着衆人的面將她抱進上了馬車。
一切，擠在後面的水若曦和敏兒都看在眼裡。看着皇上對花千陌的緊張，水若曦覺得皇上還是念舊情的，哪怕花千陌曾經多麼強勢地壓迫過他，他心中對花千陌的愛卻依舊存在。
“若曦！”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水若曦微微地轉過頭去，就見御王不知何時到了身邊。
也算正常，皇上都走了，做戲也做完了。太子已死，御王也成了衆人眼中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哪怕是面對着衆大臣，他一樣可以是無忌憚。
“若曦見過御王爺！”她朝他微微欠了欠身，擡頭對上的卻是德妃那雙不待見的目光，讓她急忙低下頭再次欠身：“若曦見過德妃娘娘！”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水家二小姐，不愧是相爺之女，長得還真是不錯。”德妃這話說起來像是讚美，又似乎帶着一些諷刺。
“母妃！”御王爺受不了母妃這態度。
哼！
德妃哼哼一聲，甩了袖子轉身離開。
御王沒想母妃與若曦的第一次見面會是這樣，也許是因爲傳言太多，纔會讓母妃有這麼大的反應。如此，他一臉抱歉地上前小聲說道：“母妃她……”
“王爺多慮了，若曦明白。”水若曦又不是瞎子，當然明白德妃這意思，也知道兩軍對立該注意些什麼？
“若曦！”御王爺看若曦有些生氣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想去拉她的手。
水若曦反應極快地往後退了幾步，欠了欠身冰冷地說道：“王爺請自重！”
御王這才意識到多少雙眼睛正看向自己，而，最讓他生氣的是熬王直視的目光。本以爲除了眼中釘，就能有最大把握。沒想花千陌會把這個廢物撈了出來，如今自己已經羽翼豐滿，而這小子除了花千陌，身後還能有誰？
還能有誰？
腦子裡突然劃過一個念頭，他有些擔心地看向已經跟着父皇離開的水易明，下意識地感受到一種莫大的壓力。
傲王的眼神撲朔迷離，表情冰冷如霜，沒人知道他在想着什麼，只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水若曦身上。而，水若曦順着御王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對視，一抹熟悉的感覺猶然而生，水若曦心口突然痛了一下，讓她滿心好奇地朝熬王走了過去：“若曦見過傲王！”
“平身！”傲王的聲音低沉有力，聽起來不像酒鬼該有的底氣。
水若曦靠近之後，能清晰地感覺到傲王身上散發出來的特別氣質，還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與初次相見的感覺完全不同，那是一種脫胎換骨的蛻變，這突然的蛻變更是讓她想到了某人。
真的是他嗎？
她很想有機會可以確認，所以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她相信眼睛是最容易出賣自己的對接口，可她卻沒能從他目光中找到任何證據。
“想不到再次與二小姐相見會是在這樣的場合。”傲王說話的聲音稍微了大了些，貌似是故意說給某些人聽的。
“是啊！”水若曦木訥地回着話，目光一時間收不回來。
御王見狀，擔心若曦被傲王迷惑，大步流星往前邁着，整個人像座山一般擋在了若曦面前。
該死！
水若曦在心裡罵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御王的背影，心裡有些生氣。
“三弟有何指教？”傲王直視着御王，比起那日在司徒府上的態度，完全是天地之比。
在誰面前丟臉都行，唯獨不能在若曦面前丟這個臉。面對傲王如此態度，御王毫不客氣地瞪了傲王一眼，出口便是諷刺話語：“三弟哪敢對二哥說教，您現在已經在皇后娘娘膝下，恐怕日後三弟還有求二哥之時，到時候二哥可別將三弟拒之門外才是。”
“不敢！”傲王回答強硬簡單。
“是嗎？不過二哥可別忘了，當年端妃娘娘可是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二弟是把這事給忘了，還是早就另有打算？”御王爺話中有話，而且說得清清楚楚，任哪個笨蛋都能聽得明白。
傲王臉色未變，眼神中都看不到一絲怨恨，看着已經漸漸被怒氣渲染的御王，口氣平淡地回道：“三弟多慮了，二哥已經查清楚，當年母妃的死完全是因爲誤診，根本就不敢任何人的事。”
哼！
御王爺冷冷一哼，咬牙切齒地說道：“有些人天生的沒心沒肺，本王自然也不便多加評論。”
“那多謝三弟留口德了。”傲王朝御王拱了拱手，那淡定若水的神情絕對不是一兩日可以修煉出來的。
高手，也許不是如此懂得隱藏自己，傲王活不到今天，也熬不到今天。
水若曦沒有鄙視這個男人，反倒在心裡多了幾分敬佩。男人嘛！懂得適可而止，明白能屈能伸，吃點虧又如何？忍一忍又如何？若只是爲了面子活着，這樣的男人她反倒看不上。
用欣賞的目光看着他，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這笑如同太陽花，正照亮着某人心中那片還有陰霾的地方。
怒氣之下，御王也意識到身後水若曦似乎正對傲王。猛然一回頭，他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心猛然一緊，又突然轉頭給了傲王一個警告的眼神。
無視！
若是以前傲王做不到，可是今非昔比，他已經有了可以跟傲王對抗的能力，所以根本就沒給御王面子。
然，這樣的真實場景不僅看在一些大臣眼裡，平王和恆王也看得清清楚楚。各自心裡掂量着兩人的份量，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平王則是憂慮地將目光落在水若曦身上，心中又多了幾分擔心。
“兩位王爺，時辰不早了，若曦先行一步去宮裡看望一下皇后姨母。”水若曦不想在繼續這樣的尷尬，既然傲王落戶花千陌手下，相信以後相見的日子會更多，瞭解的機會也就更多。
水若曦的聲音打斷了御王爺那仇恨的目光，打斷了傲王那淡定的眼神，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而，她依舊決絕地沒有理會，沒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再是微微一欠身，轉身消失在縱目睽睽之下。
“水家二小姐膽量真好，居然不怕御王爺發火。”
“是啊！你看，連平日不看女人的傲王都在看她。”
“漂亮的女人，不簡單的女人！”
種種議論在大臣嘴裡響起，猶如春分般就這麼吹了出去，吹進了百姓們的耳朵，也吹進了他們的心裡。
……
如果下葬之時算是傲王和御王第一次過招，那麼第二天的上朝，便是兩人的公然挑釁。而，傲王的改變足以讓滿朝文武都驚歎不宜，也讓水易明彷彿一下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曾經那個不畏強權的傲王。
“皇上，西鳳屢屢犯，實在是欺人太甚，還請皇上定奪！”前方戰報剛剛報上來，站在平王身後的大將軍便是拱手稟告。
這是平王的意思，就希望這父皇能給點什麼差事，讓他儘快帶着母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到時候避不開某些事情。
“風兒，此事你怎麼看？”皇上剛剛送上的戰報放到一邊，目光落在向來掌管邊疆戰報的平王身上。
平王自然早有所備，向前拱手開聲：“回稟父皇，正像戰報說的那般西鳳已經屢次來犯，前幾次西鳳爲避免戰況連連也排出和談將軍，這些日子剛平息，沒想到居然又再次來犯。以風兒之間，此次可以稍微將他們的氣焰壓壓，風兒願帶兵出戰。”
“嗯……”皇上點點頭，這樣的戰況他早已習慣讓平兒處理。這個不爭不鬥的孩子，從小就懂事，也最讓他省心。看向風兒，這張跟萱妃長得極其相似的臉，就連性格都像足了那個不爭不鬥的娘。
唉……
兒像娘，只可惜太子爺卻是沒學到花千陌半分。若太子也能有花千陌那樣的頭腦，他也早想退位讓賢。看着風兒眼神中的期待，他突然間明白了這戰報爲何在這個時候出現？
好吧！
既然如此，他便是順水推舟地成全風兒的一番好意，他也不想看着再像幾年前那樣，爲爭奪太子之位太多人被捲進去。而，他還沒來及開口允諾什麼，卻聽到御兒拱手開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