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歡只覺得無法回答，他曾經那麼意氣風發，但是現在他只能躺在牀上，她心裡感到很不安。環視了一圈，然後她問下人道:“進來時看見一團亂，說是採蝶姑娘怎麼了？”
幾個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悄悄低迴了頭。都不敢開口說話。一個丫鬟行了個禮道:“回王妃的話，採蝶姑娘不慎落水，現在已經被救上來了。”
顧昭歡察覺衆人神情不對，厲聲道:“她在哪兒？帶我去看看，請來大夫了嗎？”
“採蝶姑娘已經救上來了。”侍女回答道:“大夫也來看過了，無甚大礙。”
顧昭歡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呢。”然後又看向秦小言:“我擅自做主請了你表妹過來照顧你，不知你覺得如何？只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你纔剛醒就出了這檔子事。…再者說，你才醒，她不在屋裡照顧你，去水邊做什麼？”一句話半是對秦小言說，半是自言自語，竟問了好幾樣東西…。
只是二人倒是忽略了，今日她是易容來的，秦小言是知道她真面目的人，今兒卻精神恍惚，沒有注意她易容的事情，兩個人一問一答各自揣着心事，誰都忘了易容這事。
秦小言喘了口氣，虛弱的笑了笑，引起一陣咳嗽，然後緩了一緩道:“王妃肯爲屬下操心，是屬下的福分。屬下多謝王妃的美意，感激不盡，咳咳。”說着又是一頓咳嗽。
顧昭歡皺起眉頭，只覺得今日風波甚多。一個秦小言的手下欲言又止，春荷眼尖，看見了，對他道:“想說什麼就說罷，敢在王妃面前吞吞吐吐是什麼意思？”
顧昭歡聞言看過去，對那個手下道:“你知道什麼？儘管說來。”
秦小言職位雖然不如沈拓高，卻也有自己的部下，且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對他忠心耿耿，此時憤憤道：“王妃，秦大人不便說，又是病中剛醒不願意再叨擾王爺和王妃，我們卻不得不說，採蝶姑娘今晨在碧水池落水，且是被宋大人所救，現在衆人表面不說，私下議論紛紛，白白連累我們大人，這事懇請王妃查清楚事情真相，也好還採蝶姑娘一個清白！”
一個姑娘落水，被男人救起來是不再清白的，按照世俗甚至要嫁給那個人。且採蝶是未出閣的姑娘，又一早許給了秦小言。怪不得這羣人神色都不對勁。
顧昭歡也覺得不對勁，碧水池位置偏僻，夏天時候開滿荷花，來往的人倒是不少。但冬天枯枝敗葉的，卻是無人願意去那個方向的，爲何如此湊巧，採蝶過去了，又落水了，一個男人路過把她救起來？她開口問道：“宋大人是誰，我怎麼沒有印象？”
“宋大人是跟隨王爺多年的幕僚之一，以前和我也有些交識，想來是聽我醒了，來探望罷？這兩日來探望我的人太多了。”秦小言回答了她。
幕僚有個低等職位，且一個府裡一般幕僚衆多，稱呼爲大人算是個客套的尊稱。顧昭歡心裡大概知道了，也就懶待問他的名字。這時候有侍女把剛熬好的藥端了來，候在一旁看樣子準備服侍秦小言喝藥，顧昭歡看見了知道不便再打擾，便安慰道:“你莫勞心，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只管養好了病罷。”說罷，吩咐侍女上前伺候，也不等秦小言謝恩，示意春荷扶她起身離開。
春荷會意扶起來她，和明月一左一右跟在身邊，只是春荷向外走的步子總比顧昭歡慢上兩分，走到門口時，顧昭歡停了下來，又轉身笑道：“秦大人，讓春荷留下來服侍你罷，別的人怕照顧不好你。”春荷聽後低頭不語，顧昭歡笑了笑，命侍女在前面帶路，往採蝶的屋裡去了。
由於屬下們有不少聽到顧昭歡的話的，於是趁着春荷出門的空檔，紛紛斗膽打趣秦小言道:“大人，王妃真的很關心您的成家立室啊，不是給您從老家接來了表妹，就是三天兩頭派貼身侍女照顧您…。”說罷，不等秦大人斥責他們，其他幾個屬下也應聲附和了幾句，有心調笑一番緩解氣氛。一陣陣哈哈笑聲傳出來，以往沉悶壓抑的屋子也終於有了一絲生氣。
顧昭歡一邊走一邊想，要不要喊楚行雲來處理這事，但是思及楚行雲公事比較忙，還是決定不要爲了不想幹的人打擾他了。邁進了採蝶所在的屋子，又是一陣幽幽的哭聲傳來，顧昭歡聽了頭疼，很是無奈，怎麼這個人遇事就知道哭。
“採蝶姑娘，我們王妃來了。”有侍女見顧昭歡進來，提醒正在哭泣的人。採蝶擡起頭，拿袖子擦了擦眼淚，抽泣了幾聲，停止了哭聲，起來撲在顧昭歡的腿邊行禮:“王妃…王妃，採蝶冤枉啊，您要爲採蝶做主啊。”
顧昭歡打量她的神色，一張小臉嚇得慘白，顯得手足無措的，溫言安慰道:“你先別慌張，發生了什麼，你都告訴我，我自會有決斷。”
“今日，表哥他醒了，我鞍前馬後伺候着，親自去廚房端藥。走到碧水池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推了我，我便落水了。採蝶以爲就此要命喪在那裡了，碰巧宋大人路過那兒，救了採蝶。只是採蝶可怎麼有顏面繼續待在這兒，還有什麼顏面繼續照顧表哥…”說着便再次哽咽起來。
這可奇怪了，府裡一向和平，竟然會出這種事，採蝶只是個府外的人，誰會向她下黑手來毀她清白呢？顧昭歡第一時間想到了是嫉妒採蝶的人，要麼是院子裡和採蝶發生過什麼糾紛的，所以要報復她。要麼就是……也愛慕秦小言的，想到這兒，甚至於顧昭歡還有一瞬間懷疑春荷。
明月扶着顧昭歡走到主位坐下休息，然後替顧昭歡開口問另一個關鍵人物:“宋大人是何人？叫什麼？”
採蝶疑惑，宋大人的身份王妃怎麼會不知道呢：“宋大人是王爺的親信，全名叫宋榮。”顧昭歡聽到這兒，擡起眼睛去看她:“宋大人是什麼官職？”採蝶老老實實回答道:“是一等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