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和親人選

136 和親人選

他看得正是女賓席,少女們哪裡見過這樣熱辣而且直白的目光,一下子都紅了臉,紛紛避開了他的目光。李元衡感到十分的無趣,卻在此時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少女,她看起來和別人都是那麼的不同。

李元衡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不少的姑娘傾慕他,可是那些女子縱然都是用羊乳來包養皮膚,卻沒有一個生得如同她一樣,那皮膚白得就好象羊脂一般,那雙眼睛竟然彷彿天上的寒星,帶着淡淡的冷芒。

李元衡看到那眼神,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他在草原上看到的獵豹,冷幽幽的,閃着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和陰暗的氣息,這和那些嬌弱的小姐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一時之間迷惑了,大曆朝的少女們不都是風一吹就倒的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少女?光是看她的面容,他便知道她的心腸也一定同樣堅硬。

她是誰呢?李元衡的腦海中突然想起曾經有人送到他手裡的畫像,立刻把兩個人重疊在了一起。哦,原來是她!他的心中,馬上涌起了一陣竊喜!

李未央察覺到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不由皺起眉頭。這樣直接而沒有禮貌,這已經不是風俗習慣的問題,而是對方的眼神彷彿自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這樣的眼神,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

李敏德第一個注意到了李元衡的表情,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望着對方。

“四皇子千里迢迢來到我大曆,自然應當熱情接待,來人,賜座。”皇帝微笑着揮了揮手,道。

李元衡落座後,周圍的人都對他十分感興趣,紛紛詢問起這位四皇子的事情。

孫沿君畢竟出身將門,對這位漠北四皇子頗有耳聞,悄悄對李未央道:“這個四皇子從小母親早喪,他自己跟着外祖長大,精通騎射,擅長治兵,同時也很喜歡咱們的文化,聽說還特地請了我們這裡的老師,專門教導他弈棋音律。他十六歲就開始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五萬親兵,很是了得呢!”

一個皇子居然有自己的親兵,而且達到五萬,這在大曆是絕對不可想象的,李未央聽了這話,不由又盯着那皇子看了幾眼。

“其實,一個沒有母族支持,十六歲便被逐往邊遠封地的小皇子,明顯是個棄子,但我父親說,他跟其他人不同,在漠北的地位很高,隱隱有替代漠北大皇子的趨勢,是實權派人物呢!”孫沿君看到李未央感興趣,又悄聲說道。

不止下面的小姐們竊竊私語,臺上的皇帝也盯着李元衡,淡淡道:“四皇子,聽說大曆的商旅經過漠北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是嗎?”

李元衡不慌不忙地道:“陛下所言,我也一直有所耳聞,那是一些胡作非爲的人打着漠北騎兵的名義乾的,我們漠北土地廣博,人也同樣良莠不齊,與大曆比鄰而居,難免發生一些不好的滋擾事件,終歸是我們漠北沒有能約束好自己的國民,我這次來大曆,早已向我父皇建議,今後若再有人滋擾大曆的商旅,一定會受到漠北法律的嚴懲!”

李未央聽着這番話,不由笑着搖了搖頭,道:“這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倒叫別人沒辦法責怪他了。”可見,這位四皇子骨子裡是個狡猾的傢伙,她低下頭,掩住了脣畔的微笑。

皇帝顯然也被噎了一下,隨後道:“你們嚴刑峻法,那些人必定有所收斂,只是漠北地廣人稀,我們的商旅經過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漠北人的劫掠。而且這些人很精通地形,即便派出官兵也很難捉住。那你們又如何保障大曆商旅的安全呢?”

李元衡的臉上,就露出了爲難的神情,道:“這個——我們只能盡力而爲罷了。”

就在這時候,拓跋玉微笑着道:“也不是沒有法子,我們大曆的各地都建設有驛站,可以給商旅提供方便,同時又可以互相照應,既然四皇子如此想要修好,不妨在漠北設立這樣的驛站,定可以確保商旅的安全,促進兩國之間的來往。”

李元衡的一雙鷹眼釘在了拓跋玉的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這位說的是,若在漠北設立驛站,花費並不太多,卻能夠讓各地相連,加深聯繫,又能保護貴國商旅,的確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他的腦子也在迅速的轉動,設立驛站對他們漠北來說,同樣會有益處,便於他們控制各地的情況。而他,也能夠利用這種機會建立更多的據點。

皇帝顯然很滿意,道:“漠北四皇子,這件事情你做的了主嗎?”

李元衡大笑道:“這是有利於兩國的好事,又有什麼不能做主的呢?只要陛下也同意,我立刻派人沿線勘察情況,確定道路的取向和驛站的地點。等到驛站建設好之後,我們漠北會派人撥給錢糧,以資費用。不過,驛站的管理,不方便讓大曆人插手,這一點,還請您見諒。”

這是自然的,雖然主意是大曆提出,但如果連驛站管理都交給大曆,漠北等於在國內安插了探子,所以李元衡的要求並不算過分。所以皇帝笑道:“也不必全都是你們出錢,我們可以提供一半資金,畢竟建立起來以後,對兩國都有很大的好處。”

李元衡微笑道:“正是,驛站建立起來以後,希望大曆陛下也有機會來做客,使我國民一睹您的風采!”

皇帝被吹捧的更加開心,哈哈大笑起來。

看見皇帝高興,其他人的臉上自然應景地出現笑容。李敏德一直關注着蔣華、拓跋真、甚至是漠北四皇子之間的動靜,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一種直覺,這位四皇子來者不善。有時候,他的直覺是很準的。

不多時,衆人便開始互相離開自己的座位敬酒,大殿內變得無比的熱鬧。李未央靜靜望着,顯然並不感興趣,就在這時候,突然一個人影閃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眼前的視線。

李未央正在想自己的心思,突然被這一嚇,不由一怔。李元衡不知道是自己嚇到了她,還驚訝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他倒是真心問候,但如此不見外的態度讓李未央不由自主皺起眉頭,她冷淡地道:“不知四皇子有何貴幹?”這裡可是女賓席,李元衡怎麼會丟下別人跑到這裡來了?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元衡顯然是很受姑娘們歡迎的,半點沒有想到自己這次被人討厭了,他下意識地坐在李未央的右邊空位上,主動送出一杯酒給她,李未央只是略一低頭,便看見了他手背上刺的狼頭。

漠北以狼爲圖騰,男子身上多有狼形刺青。李元衡手背上的狼頭頗爲猙獰,正張着血盆大口嘶號,好一副兇猛的樣子。李未央冷冷地望了一眼,隨後收回眼神,轉而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在我們那裡,美麗的姑娘都是會喝酒的,你如果會喝酒的話,就陪我喝一杯吧。”

李元衡一雙眼睛裡閃動着熱烈的光芒。

孫沿君勃然大怒:“你這個人好沒禮貌,怎麼這樣粗魯!”

李未央連忙看了孫沿君一言,示意她不要衝動,在孫沿君的世界裡黑白是非如壁壘般分明。旁人待她好一分,她便用十分來還報,若是惹惱了她的朋友,她也是同仇敵愾,只是這種場合,不便與人起爭執。

“不過是喝一杯酒!”李元衡立刻皺起眉頭,上來就要拉扯李未央的袖子,孫沿君更加生氣,沒等李未央開口,她想都沒想就一巴掌打了上去。這一拍之力甚小,卻讓兩人都是一震。李元衡本能地翻臉,立刻高高揚起了手臂,眼看就要打孫沿君一巴掌,可還沒等他的手揮下,已經被人一把抓住:“四皇子,貴國皇室有動手打女人的習慣嗎?”

李元衡吃了一驚,瞪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翩翩公子,見那人筆挺烏黑的眉下那雙清透鳳目纖塵不染,顧盼間橫波流轉,不知天上人間,世上最珍貴的明月星辰都不足以與他雙眸爭輝,李元衡向來自詡英俊少年,見到個比自己更出衆的出來阻攔,當下臉色變得很難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冷聲道:“你是誰?”他向來自詡文才武略,從不曾這麼輕易被人扣住手腕,這少年看起來十分年輕,力氣卻這樣大,甚至他的骨節都在隱隱發痛,這可是從未有過的!

試圖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然而卻無法甩脫,李元衡不由氣急敗壞,怒喝道,“你明知道我是誰還敢這樣,是不要命了嗎?”

“究竟誰無禮在先,是非自有人心!我何懼之有?!”李敏德絲毫不在意,一笑作答,臉上神采奕奕,兩道漆黑長眉彷彿能振翅而飛一般。

李元衡銳利雙目眯成了一條線,敢在他面前用這種口氣說話,當世再無第二個人,此人日後必不是凡俗之物。他究竟是誰?剛想要問清楚,卻突然聽見李未央淡淡道:“他是誰都跟你沒有關係,四皇子,你這樣囂張跋扈,是瞧不起我大曆人嗎?”

李元衡一怔,隨即看向李未央,只覺得她那雙眼睛裡光芒閃動,既似井水般悠然沉靜,又如雲霞般多姿善變,只一眼就叫他不禁看得癡了,暗歎道:“這少女容貌不過清秀,怎麼一雙眼睛卻是如此出衆,叫人看的錯不開眼去。”待他醒了神,才發現四周已經有不少人對他怒目而視了。

他突然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在民風彪悍的草原,在那裡,他的四個妻子都是偶然看中了之後扛走的,只要搶到就歸他所有,在這個所謂的禮儀之邦,他如今的舉動顯然是極端無禮的——而且明顯已經引起公憤了。他轉頭,拼力甩開了李敏德的手,隨後擠出一絲彆扭的笑容道:“不用如此生氣,我不過是對你有些傾慕,這酒你不喝,我自己喝下去就是了!”說着,他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這位小姐千萬恕罪。我性子魯莽,見你這樣漂亮,有些手足無措,不小心衝撞了你,請看在我初到貴地,不識禮數的份上,饒我這一次。”

他剛纔那麼無禮,現在卻又表現的無比愧疚的模樣,倒讓孫沿君有點吃驚了,她狐疑地盯着對方,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然而他卻只是一臉期盼地看着李未央,像是在等待她說什麼。

李未央神情十分的冷淡,略道:“四皇子,我並沒有生氣,請您回去吧。”

李元衡看她笑容雖然謙恭,竟絲毫沒有熱情,只有冷意,隱隱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不禁非常懊惱。但是他不好當衆發作,只有苦惱地笑笑:“我也不是故意嚇你,只是不懂禮節罷了,你又何必這樣討厭我呢?”

“四皇子,照大曆禮法,男人不可以輕易碰觸姑娘們的身軀,像你剛纔那樣伸出手來,實在是無禮之極。又怎能怪別人不喜歡你呢?”李敏德目光一閃,嘴邊浮起一絲冷笑,俊逸絕倫的臉上露出幾分煞氣。

李元衡見他玩話裡有話那一套,便冷笑一聲,轉頭用他那微棕的眸子盯住李未央的眼睛,沉下嗓子繼續說:“我習慣了遵從我們漠北的風俗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四皇子,你現在已經遠離了漠北。在這裡只有大曆的法律。你如果還遵循漠北習慣的話,在這裡會格格不入的,我想,這不是你出使大曆的初衷吧。”

沒想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還挺難對付,李元衡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我倒是覺得,漠北的習俗要比你們大曆舒服的多,若是你去了漠北,一定不會再想要回到這裡來的。我們那裡十分的自由,而且更加尊重女子個人的意願。要知道,你們大曆的姑娘必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們漠北的少女卻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騎馬射箭。我們那裡和大曆最不同的,就是不浪費女人的青春。女人只要什麼時候想要嫁人,都可以嫁。不像你們,女兒出嫁必須得到尊長的允許,這多不好!而且我們還允許女子死了丈夫以後再嫁,避免了女人孤苦,孩子無人奉養的情況,依我說,在這一點上你們該向我們學習纔對。”

孫沿君震驚地聽着,一臉莫名驚駭。

李未央微微一笑,不以爲意道:“你們的婚姻是很自由,可是女人卻不被當做人看待。大曆朝雖然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至少不會強迫女子喪夫後改嫁。而你們卻是兒子繼承父親的女人,弟弟繼承哥哥的女人,甚至於罔顧女子自己的意願也要貫徹到底,這真的是自由嗎?不過是男人的自由而已。”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不以爲意,但李元衡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認爲這樣不對嗎?若是讓女人改嫁給別人,豈不是讓好好一個家族分崩離析,還導致各族之間血脈混雜,這真是太糟糕了!”

說到底,大曆的婚姻是門當戶對,漠北的婚姻是夫死改嫁,這兩者跟女子本人的意願都毫無干系,不過是由男人們決定了一切,然後女子遵從而已,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李未央聽他說的理所當然,決心不再搭理他,便只是淡淡道:“四皇子何必生氣,風俗習慣不同而已,沒什麼好爭辯的。”

李元衡不動聲色地看着李未央,眼中的狡黠之意更盛,他平生見過的美人多如牛毛,能當得起“絕色”二字的也並非沒有,只是相處的時間長了便會覺得索然無趣,唯獨眼前這人雖爲女子,卻聽聞她頗懂謀略,這種女子才能給人帶來極致的駕馭快感:“聽了這番話,我更覺得你這個人——有意思。”說完,就起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過頭,倒是引來身後一連串的議論。

“看,那漠北的四皇子居然跑過去跟安平縣主說話呢!”

“是啊,仔細瞧瞧,她長得也不錯,皮膚白白的,眼睛也很有神!”

“跟她大姐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要我說,漠北四皇子真是沒有眼光,咱們不都比李未央漂亮嗎?”

“噓,小點聲,她往這邊看過來了!”

李未央聽到了這些議論,不過請風過耳,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李敏德卻突然輕聲在她耳邊道:“要小心這位四皇子。”

李未央看了他一眼,略一點頭,而李敏德已經若無其事地走到男賓席,主動去向周大壽敬酒去了,李未央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深思,漠北四皇子突然跑過來說這麼一陣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爲了什麼呢?他口口聲聲都是婚俗,難道是想要在大曆娶一個妻子回去嗎?可若是爲了和親而來,必定是以公主匹配,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她還沒有漂亮到能夠讓對方從一堆千金小姐中單獨相中的本事吧。想到這裡,她突然擡起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席位,而蔣華也恰好在這個時候轉開了目光。那眼神,褪去了平素的冷靜、理智、疏離和漠然,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無法言語的複雜殺機。徐徐流動在眼底,隱微卻讓人無法忽視。

李未央心頭微微一動,彷彿抓住了什麼。

蔣華想要殺她,李未央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他的情緒已經失控到了這個地步。李未央低下頭,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看着李元衡落座,一直關注着他一舉一動的拓跋真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敬了他一杯酒。李元衡微微一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拓跋真低聲道:“不知四皇子此來,意欲何爲?”

李元衡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望向對面不遠處坐着的那位少女,一字一句道:“我……想要殿下的幫助。”拓跋真一愣,隨即輕輕笑了一聲,道:“不知道四皇子需要我幫什麼忙,若是我能夠做到,自然不遺餘力。”漠北的勢力,他自然是很想要的。

李元衡笑道:“我是來娶妻的,而且我要大曆朝最聰明最優秀的女子。”

拓跋真目中浮現一絲趣味:“大曆朝最尊貴的莫過於我的皇妹九公主,如今最漂亮的則是武安侯家的嫡長女,最有才學的是張大學士的幺女,不知道閣下看中的是哪一位?”

李元衡的臉上浮現出勢在必得:“若說我全部都要呢?”

拓跋真朗聲一笑,英俊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你可當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不過,若是你真的想要迎娶這三位,我自然有法子讓你如願以償。”

李元衡笑道:“不必了,其實我早已看中了一位佳人,就是安平縣主!”

拓跋真的臉色猛地變了,在那一瞬間,他的眼中幾乎出現了猙獰的神情,可惜李元衡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拓跋真壓着心頭的怒火,道:“李未央嗎?論起容貌她不是最好的,論起才學也是平庸之輩,地位麼,雖然有個縣主的名頭,卻不過是空有名聲,四皇子定然不知道,她的母親不過是伺候李丞相的一個洗腳丫頭,此事衆人皆知,你身爲漠北皇子,娶回這樣的女人,不怕被人恥笑嗎?自然應該選擇真正的金枝玉葉,比如我皇妹這樣的女孩子!”

“此言差矣,”分明聽出對方話語中的不快,李元衡面色不改,仍是微笑着,口中卻忽然道,“敢問一句,她若是毫無本領,怎麼會被貴國皇帝封爲縣主的呢?不瞞你說,我不喜歡嬌滴滴的大曆公主,也看不上那些動輒吟詩作曲自命風流的名門千金,我就喜歡她這樣聰明狡猾的姑娘!你也不用瞞着我,她的一切事情我都已經聽說過,我就要她!”拓跋真聞言一怔,隨即看了一眼旁邊閉目養神的蔣華,頓時明白了什麼,一時竟然默然。原來如此,聽聞漠北四皇子喜歡四處遊歷,之前曾經多次造訪過大曆,與不少的大曆貴族交友……若是他看上了任何一個女子,哪怕是自己嬌貴的皇妹,拓跋真也絕對不會吝惜,因爲漠北的支持對於他登上皇位十分有利,可是對方看上的竟然是李未央。

他那麼喜歡,那麼想要得到的女子!在他的心頭,這個望而不得的少女已經變成了日日夜夜的期盼,可謂是稀世珍寶,他怎麼捨得把她送給別人!然而此時此刻,拓跋真看着李元衡微微含笑的平靜神色,忽然驚覺,這人是有備而來,而且是勢在必得!拓跋真心內雖無比憤恨,面色卻只是一派如常。頓了頓,輕描淡寫道:“原來你早已做好了決定。”李元衡的笑容擴大了幾分,不緊不慢道:“不知您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拓跋真心頭一震,微微揚起眉頭,道:“你希望我怎麼幫助你?”“殿下大概不知,我剛纔去試探過這個姑娘,看來她並不喜歡我,要得到她,一定要用非常的手段。”見拓跋真的臉色一變,李元衡頓了頓,又道,“難不成你也喜歡她嗎?”之前太子黨傾力一擊未能滅絕了七皇子拓跋玉,倒把自己弄得個不三不四,無處着落。朝野之中已有人開始議論說,五皇子的事情十分蹊蹺,他畢竟不是蠢人,明明向陛下求情也有機會轉圜怎麼會想到要逼宮呢?怕是被真正幕後黑手栽贓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吧。殺了五皇子的皇帝回過神來之後也懷疑上了此事,原本拓跋真和蔣華聯手,打算一舉連同七皇子一起除掉,到時候皇帝縱然後悔也不會如何,要找出氣筒不過是太子一人而已,於他拓跋真都沒有妨礙,甚至還是大大的有利。畢竟太子爲了打壓兄弟連自己的髮妻都能殺了,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這樣的儲君絕對沒有人擁護,當初那件事——根本就是他給太子挖的陷阱。

可惜,拓跋玉不僅沒有倒,還有功勞,並且獲得了皇帝的讚許。如今陛下回過神來,追究起太子的過錯,他拓跋真也沒法坐收漁翁之力。相反,正因爲七皇子的存在,他才需要太子擋在前頭。如今皇帝的心思明顯動搖,京都裡文武百官胡疑不定,左右觀瞻,流言蜚語充斥着市井民間。若是漠北的力量願意支持自己,等於多了三分勝算!因此拓跋真怔忪片刻,忽然大笑,道:“不過是個女子,如同一件衣裳,又有什麼甩脫不得呢?既然你喜歡,讓與你又何妨!”他頓了頓,微微前傾了身子,看着對方道,“可我必須提醒你,李未央絕不是好收服的,只怕你沒辦法降服她,反倒會爲她所害,如此不能掌控的人,你還願意將她迎娶回去嗎?”李元衡頓時呆住,皺眉看着面前的人,只覺得對方溫潤如玉的笑意中,似是隱約閃過一絲冷冽,他一怔,只覺得周身不寒而慄。他直直地看着對面的李未央,許久後,突然笑道:“我們漠北男人和你們不同,對付女人有自己的法子,她若是聽話便好,不聽話用鞭子和刀也要叫她馴服,你放心就是!”

李未央這樣聰明的人若是用武力可以馴服就好了,拓跋真心頭冷笑一聲,眼前這個四皇子分明是受人蠱惑,一門心思要娶李未央回去,卻全然不顧是否會被對方反咬一口。他若是用鞭子和刀對付李未央,只怕不到三天沒了性命的人反而是他纔對,李未央可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手軟的。他當即笑了,退後一步,拱手拜道:“既然這樣,那就先恭喜四皇子早日贏得美人歸了。”正要離開,李元衡卻低低道:“你們……怎麼好像都怕她?”拓跋真頓了頓,回頭卻笑得平靜。何止是怕,簡直是畏懼如虎,沒本事的男人要是把李未央娶回家,就等於供了一尊閻王回家,等着看吧,李元衡一定會付出代價的,而李未央也終究會屬於他拓跋真,自己的東西,無論遺失多久,終是要拿回來的。他並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只是轉身離去。

李元衡見他如此,當即怔住,直到蔣華說話,纔回過神來。蔣華道:“怎麼了?”

李元衡皺眉道:“我怎麼覺得每個人提起李未央都怪怪的,你不是告訴我,她是大曆朝最聰明最難以馴服的女子嗎?”

蔣華笑道:“正因爲她聰明驕傲,所以一般男人都駕馭不了,但四皇子你可不同,難道你也怕她嗎?”

李元衡不由自主地看了李未央一眼,嗤笑一聲道:“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恐怕禁不起我一鞭子,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蔣華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卻只是微微一笑,把深意藏在了眼底。他低聲道:“要迎娶這位佳人,你今天就該動手了。”

李元衡一愣,扭頭道:“這麼快?”

蔣華只是微笑,彷彿善意的提醒:“好姑娘人人都喜歡,你若是遲了一步,人可就被別人搶走了,你要知道,今天的宴會上,陛下可是要爲他的兒子們選妃的。”

李元衡畢竟是漠北人,沒有蔣華那麼多彎彎繞繞,當即點頭道:“好,我這就向李家提親。”

蔣華卻制止了他:“不要當面請求,這樣若是被李丞相找藉口回絕了你就沒法子再轉圜了,依我看,你去向陛下說,讓他來保媒最好。”

李元衡想了想,贊同道:“好兄弟,你說得對,應該這樣!”說着,他站起來,高興地向着皇帝走過去,在太監通報後,他徑直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認真地說了幾句什麼話,從蔣華的角度就看見皇帝的笑容微微一頓,隨即彷彿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旁邊的蓮妃臉上有焦急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後她快速地向皇帝說了什麼,可皇帝卻看了一眼李元衡,搖了搖頭,蓮妃的臉上便顯得更加急切,可就在這時候,皇帝突然開口高聲道:“李愛卿,朕聽說你有一女德才兼備、嫺淑知禮?”皇帝口中的李愛卿,也就是李蕭然,聽到皇帝突然點名叫他,馬上站起來,可是等聽清了皇帝說的話,他反而愣了片刻。德才兼備、嫺淑知禮?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李未央吧,她如今算是整個大曆最彪悍的姑娘,沒有人敢上門提親了。說的這是李常笑嗎?

可是皇帝卻提醒道:“朕說的是你的女兒——安平縣主。”

李未央擡起頭,看向了皇帝,這一時刻,她突然明白了對方要做什麼,不由輕輕揚起了眉頭。孫沿君露出緊張的神情,她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然而此刻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沒有人察覺從剛纔開始,李敏德的座位上就空無一人了。不過,縱然有人發現,也不過以爲他是去如廁,並不會作其他的念想。

就在這時候,李蕭然恭敬地道:“臣深感慚愧,未央自幼嬌縱,教導無方,所謂的德才兼備、嫺淑知禮都是謬讚,當不得準的。”他一時有點蒙,不知道皇帝突然問起李未央是什麼用意,難道說是要給皇子們賜婚嗎?可是李未央的出身,縱然有個縣主幫襯着,也不過是嫁給皇子做側妃而已……皇帝可能在這樣的場合提出來嗎?他覺得有點不妙,雖然從心底不喜歡這個女兒,但李未央畢竟是姓李的,她的將來密切關係到李家的未來,不得不謹慎行事。

皇帝笑容可掬,顯然是並不在意李蕭然怎麼回答,畢竟他只要一個結果,正準備繼續往下說。

蓮妃笑道:“陛下,依臣妾看,安平縣主她——”還沒說完,皇帝已經揮手阻止了她要說的話,蓮妃十分焦慮,可是當着衆人的面卻不敢再多說什麼。最近皇帝越發多疑,自己縱然想要幫着李未央,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若是讓他起了疑心,反倒是害了對方。

“李愛卿過謙了,安平縣主的聰明才智,朕心裡是有數的,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今日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爲她做個媒。”隨後皇帝笑道,“剛纔漠北四皇子對朕說,入京時曾經偶然得見安平縣主,自此就對她戀慕不已,茶飯不思、非卿不娶,因此他來向朕請求迎娶縣主爲妃,朕爲他的深情所感,當下就決定做這個媒。”

李未央聽到這裡,只覺得無比的可笑,也十分佩服李元衡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變成茶飯不思、非卿不娶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如此信口開河皇帝居然也相信嗎?不,他不關心李元衡是否真的喜歡她李未央,皇帝關心的是和漠北聯姻之後會帶來多大的好處。恐怕當初他是想要讓九公主來做這個聯姻的棋子,可那畢竟是他自己的女兒,多少有點捨不得讓她去漠北吃苦,所以今天的宴會明面上是放出風聲要爲皇子們選妃,騙了各家如花似玉的女兒來,根本目的是爲了選出一個和親人選。

一切都是順水推舟,而且連蓮妃都被矇在鼓裡。李未央微微垂下眼睛,自己還是小看了蔣華,他竟然能將一切操縱到這個地步。不論是李元衡還是皇帝,現在都在爲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以爲沾了多大的光,卻不知道,真正在背後偷笑的人是蔣華。

大曆離漠北十分遙遠,光是在路上就要走兩個月,一旦離開京都,離開李家的勢力範圍,離開李敏德的保護,一切還不是任由蔣華處置嗎?他大可以派人在中途殺死她,然後把一切罪過扣在漠北人的頭上,說他們以和親的名義騙取皇帝信任。若是起了戰火,皇帝必定再次重用蔣家。或者,他根本不必費心,她自小在平城長大,適應了南方溫和的生長環境,縱然回到京都也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可若是去了風沙漫天、民風彪悍的漠北,再多的聰明才智也只是對牛彈琴,只怕不過兩年就得客死異鄉了。那樣,不必浪費蔣家一兵一卒,李未央這個人就從京都名正言順地消失了,好歹毒的心思!

蔣華此刻正在微笑,他絲毫不怕李蕭然不答應,皇帝換走了他的一個女兒,自然會從其他方面補償他,而且李蕭然顧全了兩國的體面,促進了交往,必定會受到朝野上下的交口稱讚,的確是個穩賺不賠的主意。果然,李蕭然遲疑了。他的心中正在激烈地鬥爭,李未央如果留在大曆,將來想必還會惹出許多麻煩,她的聰明才智過了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再加上她是如此的桀驁不馴……不如把她遠遠嫁出去,今後生死都跟李家沒有關係,縱然死在異鄉,也算是爲國效忠,這對李家纔是最穩妥的。可是老夫人那裡……電光火石之間,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這是陛下保媒,一切都怪不得他,縱然老夫人知道了又如何?李元衡也不是什麼糟糕的對象,位高權重、年輕有爲,是漠北皇位的有力爭奪者,比起嫁給京都的普通勳貴之家來,無論是身家還是資歷都明顯更勝一籌。而且天子做媒金殿賜婚,是求也求不來的恩寵,同樣也是不能隨便拒絕的恩寵。這種時候,逆着皇帝的意思行事,絕對是沒有李家的好果子吃的。回頭看了李未央一眼,她正一手把玩着琉璃酒盞,眼簾低垂,幾乎透明的臉上全不見喜怒哀樂,李蕭然一股嫌惡之意頓時涌上心頭,這個丫頭心機深沉,詭譎莫測,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令人毛骨悚然,今後嫁得越遠越好!

所有人在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孫沿君幾乎連自己的手都握痛了,可是一旁的李未央卻渾然不覺,仍是微微含笑,很認真地看着酒盞裡面的琥珀色液體,像是在靜靜想着自己的心事,半點也不擔心這件婚事一樣。

拓跋玉捏緊了手裡的酒杯,幾乎要站起來,可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德妃的眼神,那眼神裡不僅僅是警告,甚至還帶着哀求,那是母親對他的哀求,她在說,就這樣吧,讓她離開吧,她是不會屬於你的——拓跋玉的心頭一痛,幾乎說不出話來。他能阻止嗎?如果他阻止,他又能說什麼呢?讓李未央嫁給他嗎?她不會同意的!

就在這時候,衆人只聽見李蕭然大聲道:“臣遵旨,謝吾皇隆恩。”

李未央挑起眉頭,面上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李蕭然,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麼便宜就賣掉女兒,哪兒這麼容易!

------題外話------

小秦:我把未央嫁出去啦,嫁給一個會用鞭子和刀威脅老婆的變態啦

編輯:你真這麼幹,就宰了你╭(╯^╰)╮

小秦:只是說說而已嘛,_

095 無情無義092 楚楚可憐278 可怕報復215 太子盛宴017 殺人滅口069 當庭獻藝220 色膽包天036 仇人見面051 據爲己有060 吹皺春水044 反手乾坤171 覆水難收082 突然瘋了221 裴白之死112 損失慘重118 宴無好宴199 美人肥田105 大姐毀容179 永絕後患084 如此毒辣196 越西皇帝219 瘋狂狩獵057 圖謀失敗春風化雨2195 大名之瘋111 晴空霹靂067 命懸一線204 蔣南慘死046 下跪認錯146 大殿對峙108 腐爛到底263 暗箭傷人越西皇后中217 極品陰損183 鴻門宴會247 手眼通天284 反客爲主109 離奇身世140 天崩地裂004 收拾劉氏180 元毓之死128 待宰羔羊246 冷酷到底049 各有圖謀038 別有用心129 嫉妒成狂143 蔣家覆滅099 喜氣洋洋260 偷龍轉鳳239 盲棋對弈212 臨安之死142 滔天大禍272 驅逐之令077 深夜大火257 聖心詭秘015 設下圈套249 螻蟻必死177 旭王殿下180 元毓之死222 暗箭傷人191 君子好逑142 滔天大禍232 大放異彩245 殊死一搏214 嫌隙初生217 極品陰損大君之死2093 母喪苟且234 新房之變206 惠妃省親187 笑面皇子254 示威之戰冷酷到底2204 蔣南慘死026 憋死你們262 膽戰心驚060 吹皺春水030 痛打浪子056 安平縣主008 母慈女孝263 暗箭傷人207 致命威脅236 裴徽之死032 惹禍上身128 待宰羔羊223 裴陽之死151 寡人有疾032 惹禍上身133 陷阱重重149 所謂換親015 設下圈套187 笑面皇子105 大姐毀容268 王延之死091 命喪黃泉226 雨夜驚魂109 離奇身世越西皇后上203 靜王求婚
095 無情無義092 楚楚可憐278 可怕報復215 太子盛宴017 殺人滅口069 當庭獻藝220 色膽包天036 仇人見面051 據爲己有060 吹皺春水044 反手乾坤171 覆水難收082 突然瘋了221 裴白之死112 損失慘重118 宴無好宴199 美人肥田105 大姐毀容179 永絕後患084 如此毒辣196 越西皇帝219 瘋狂狩獵057 圖謀失敗春風化雨2195 大名之瘋111 晴空霹靂067 命懸一線204 蔣南慘死046 下跪認錯146 大殿對峙108 腐爛到底263 暗箭傷人越西皇后中217 極品陰損183 鴻門宴會247 手眼通天284 反客爲主109 離奇身世140 天崩地裂004 收拾劉氏180 元毓之死128 待宰羔羊246 冷酷到底049 各有圖謀038 別有用心129 嫉妒成狂143 蔣家覆滅099 喜氣洋洋260 偷龍轉鳳239 盲棋對弈212 臨安之死142 滔天大禍272 驅逐之令077 深夜大火257 聖心詭秘015 設下圈套249 螻蟻必死177 旭王殿下180 元毓之死222 暗箭傷人191 君子好逑142 滔天大禍232 大放異彩245 殊死一搏214 嫌隙初生217 極品陰損大君之死2093 母喪苟且234 新房之變206 惠妃省親187 笑面皇子254 示威之戰冷酷到底2204 蔣南慘死026 憋死你們262 膽戰心驚060 吹皺春水030 痛打浪子056 安平縣主008 母慈女孝263 暗箭傷人207 致命威脅236 裴徽之死032 惹禍上身128 待宰羔羊223 裴陽之死151 寡人有疾032 惹禍上身133 陷阱重重149 所謂換親015 設下圈套187 笑面皇子105 大姐毀容268 王延之死091 命喪黃泉226 雨夜驚魂109 離奇身世越西皇后上203 靜王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