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毒 232 大放異彩
就在這時候,只見到趙月推了門進來,微微一笑道:“小姐,用膳的時辰到了。”
李未央瞧她一眼,便知道她是不放心讓自己和靜王元英獨處纔會進來,不由搖頭失笑,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李未央並不拆穿,只是輕輕一笑道:“殿下,是否留下來與我們一起用膳呢?”
郭家人向來都是一起吃飯,這一點元英當然是很清楚的,對方說這句話不過是客套,但他卻是淡淡一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嘉兒,你先請。”
李未央笑容和煦,率先走了出去,靜王跟在李未央後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趙月一眼,在靜王的眼中,李未央身邊的這個丫頭十分值得注意,因爲她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總是有意無意地阻攔自己和李未央的獨處,似乎是別有來歷。想到元烈身邊還有個叫做趙楠的護衛,元英心頭便很是有數了。兩人一路行來,到了大廳,卻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陳留公主在座上,一眼瞧見李未央和元英,立刻笑容滿面地道:“你們兩人終於來了,快!一起坐下。”
靜王元英笑着快步走了上去,隨即便坐在早已爲他安排好的位置上,面上帶笑地道:“外祖母有什麼喜事麼?怎麼如此開心?”
陳留公主果然笑得很高興,眉眼幾乎都尋不見了,語氣更是十分的歡快:“陛下要爲壽春公主求婿,擇選各大世家的優秀男子去參加,咱們府上便有兩個現成的參加人選,你說是不是?”說着,她的目光留在了郭敦和郭導的面上。郭敦是擡頭望天的姿態,像是十分不在意的模樣。而郭導,卻是微微一笑,並不作聲,沒有任何人去響應陳留公主,這場面有些奇怪。
阿麗公主瞪了郭敦一眼,隨即低下頭玩手中的筷子,李未央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留公主也感到了一絲奇怪:“你們兩個怎麼都一副怪樣子,我見過壽春公主,她長得十分的漂亮,而且性情溫柔,與裴皇后的那些刁蠻女兒完全不一樣,這一回也是陛下憐惜她,想要親自爲她擇一佳婿,才命各大世家都要推舉一人來參加。你們兩個終究是要有一人蔘加的。郭敦你是哥哥,這一次你來吧。”
郭敦一聽,猛地站了起來,連連擺手道:“祖母,你就不要拿我尋開心了,我這樣粗枝大葉的人,公主怎麼會瞧得上我呢?說不準還會丟了郭家的顏面。”
陳留公主一愣,隨即道:“怎麼會,你武功不是很高嗎?這一次可有武試呢,到時候只要你打敗了其他人,自然能夠得做上駙馬的位置。”
郭敦便用一雙眼睛去看坐在一旁的阿麗公主,阿麗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頰之上卻似乎露出了一絲紅色。
李未央看着二人,不由微微含笑道:“祖母,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陳留公主奇怪地看着李未央道:“嘉兒這樣說是什麼緣故呢?難道你對你四哥沒有信心嗎?”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道:“並非我對四哥沒有信心,只是這一次的擇婿大賽,首先要進行一場文試,然後通過了的人才能進入到武試,四哥從小就不愛讀書,若是在文試上就栽了跟頭,到時候,反倒不美。”
衆人一聽都是深以爲然,郭夫人早已經瞧出了郭敦對阿麗公主的心思,她很喜歡天真爛漫的阿麗公主,也不願意違逆了兒子的意思:“既然陛下已經下令,各家都要推舉一人,那麼……”她的目光看向了小兒子郭導。
原來郭導一向是很熱衷這樣的活動,可此刻他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郭澄輕輕咳嗽了一聲,郭導才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陳留公主,又看了看郭夫人,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俊眸似笑非笑,彷彿別有心思。
李未央看到這道目光,卻是微微一愣,她想到了那日在帳中郭導異樣的舉動,隨即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靜王元英看到這樣的場景,微微一笑道:“依我看,郭導纔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爲他文武雙全,能言善辯,縱然不能拔得頭籌,卻也不會給郭家抹黑丟臉。再加上,我們這一回也可以看清幾大世家隱藏的實力……”
靜王果然是靜王,看問題永遠是一針見血。
齊國公點了點頭道:“這樣的盛舉,他們必定不會錯過的,一來娶了壽春公主是天大的榮耀,二來……”他的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而李未央已經聽明白了,在這樣的比賽之中藉機會顯露一下族中的優秀子弟,一方面可以爲他們將來鋪路,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震懾其他家族,這樣一來這幾個家族不拼盡全力,也會力出八分的,多少能夠一窺管豹。李未央想了想,清冷的面上不免露出了一絲笑容。
齊國公說完,看了郭導一眼,“既然大家說你可以,你就去吧,不給郭家丟臉就是了,也不是非勝不可。”
這就是並不強求他成功了……郭導聞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他只答應去參加,可沒答應要娶了公主回來,若是到時候輸了,也怪不得他。他這樣想着,便露出了一絲微笑。
郭澄看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複雜。在場的衆人中,唯獨他最瞭解這個五弟的心思了,所以他纔會一言不發,也沒有像衆人一樣表露出什麼來。
這一頓午膳,陳留公主用的是十分開心的,因爲她很是喜歡壽春公主,也很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夠在各大世家面前露臉。李未央看她這樣高興,也沒有多說什麼,等到一場午膳散了,郭導卻率先出了大廳。
郭澄跟在後面,在走廊處及時住了他:“五弟。”
郭導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瞧見是他,開口道:“三哥有什麼事嗎?”
郭澄嘆了一口氣道:“這一次的擇婿大會……”他的話沒有說完,卻聽見郭導道:“我不是答應去參加了嗎?你有什麼擔心的?”
當然擔心,他心中這樣想着,口中對着郭導道:“我知道,你是不願意娶壽春公主的。”
郭導一笑,可那笑容之中,有着三分落寞:“三哥既然什麼都知道,又何必來問我呢?若是換了你,願意捨棄韓琳表妹去娶從未相處過的公主嗎?”
郭澄不禁語塞,隨後道:“咱們也不是完全沒見過壽春公主,你還記得嗎?咱們小時候有一次進宮去看望惠妃娘娘……曾今見過一次。”
郭導只是淡淡一笑,冷冷地道:“她縱然美若天仙、溫柔如水,不是我喜歡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郭澄足足有半天都沒辦法說出一個字來,從前他爲了推拒溫家的小姐,纔會去追求韓琳,可是現在他已經發覺了韓琳身上的美好,她是個溫柔嫺靜的女子,對自己又是一心傾慕,他在韓琳的面前總是能夠得到最大的尊重和滿足,天長日久,他對這個女子的感情也慢慢變得不同了。這就是一般人所說的日久生情……如果讓他丟下韓琳去追求公主,那是絕對辦不到的,正因爲如此,他才能夠體會郭導所說的這種複雜的心情,他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喜歡誰,可是你明明知道,這世上誰都可以追求她,只有你不可以。”
郭導漠然,袖子中的拳頭卻攥緊了,道:“這樣的事情不需要你說,我也知道,我不會讓母親看出我的心思,更不會讓別人知道,你放心吧。”說着,他已經調轉了頭,快步地向前走去,很快就不見人影了。
郭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頭更加的複雜了,郭導是他最爲關心的弟弟,他真的不希望這件事情會影響到郭家人彼此的感情。就在這時候,卻聽見一道聲音,輕柔地道:“三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郭澄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卻看見是李未央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郭澄張了張嘴巴,卻又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卻聽見李未央柔聲地道:“三哥在擔心五哥這一回不能取勝嗎?”
郭澄一愣,隨即便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擔心他……”
他沒有說完,可是李未央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她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擔心他不能取勝,那就是擔心他並不喜歡壽春公主了。”
李未央的話一針見血,讓郭澄不禁面色一變,郭澄心中不禁想到,李未央這樣心思玲瓏的人,她到底有沒有看出五弟對她的情誼?可是很快,他便否決了這個想法,正是因爲李未央聰明,所以她才知道不管郭導對她是否有情,兩人都是絕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爲他們之間早已定了名分,只能是兄妹而不能有其他,如此只能讓郭導放棄了。說不定郭導這一次瞧見美貌的壽春公主,會改變原先的想法……
十日之後,便是壽春公主的擇婿大會,一場文試,一場武試,接連着來。凡是越西四品以上官員的兒子,或者勳貴子弟,只要是未滿三十歲的未婚男子,都可以參加文試。擇取文試的前十名參加武試,最後取得武試魁首的人將成爲壽春公主的駙馬。
當然,公主選婿,自然是要千挑萬選的,這壽春公主雖然不是裴皇后所出,可是她性子溫柔,容貌美麗,又懂得討皇帝的喜愛,所以裴皇后對她也是關懷有加、十分善待,與大名公主的那等受到皇帝冷遇的人是大不一樣的。此次爲了她擇婿,禮部的官員很早便忙碌起來,對所有報名的世家子弟都一一甄選,端其容貌,察其文,考其武,一條一條,慢慢的過,稍有不符合便剔除了。最後,整個大都只有區區的五十人能夠參加文試,而文試之後,擇取前十名接着參加下一輪的武試。如此千挑萬選,這場擇婿大會,自然就成了整個越西這一年來最大的盛事了。
今天就是正式爭奪駙馬的日子,等李未央到了金華門的時候,在金華門前寬闊的場地上,早已搭建了觀武棚,擇婿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皇帝皇后,各位妃子及那千嬌百媚的壽春公主都是高高在上地坐着,而其他的世家貴族,則是坐在旁邊一個個早已搭建好了的棚子裡。即便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世家,也紛紛趕來湊熱鬧,一時之間將空蕩蕩的金華門變得十分的熱鬧。
李未央看了一眼高高的看臺上,壽春公主一身華服,盛妝的臉龐溫柔美麗,兩道柳葉眉斜掃入鬢,垂着的眼睫毛濃密修長,嘴角掛着個淺淺的笑,只是靜靜坐着,看起來便很是端莊得體、儀態萬方。李未央只看了她一眼,便覺得若是這位公主真的能夠嫁給郭導,倒也是一對璧人。隨即,她轉開了目光向下看去,只覺得到處都是人頭攢動,不禁覺得很是有趣。可是,很奇怪的,在場的卻不光是英俊少年,更多的反倒是各家的小姐們,李未央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
阿麗公主吃驚地問道:“爲什麼這麼多戶人家的小姐也來了?她們也要參加比試麼?”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小姐們來的原因很簡單,這次的比試來的不少都是英俊的少年,這對於美麗的姑娘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更何況今天能得到的駙馬之位的只有一個人,剩下的九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中之龍,若是得一個作爲夫婿,倒也是不虛此行了。”
這時候,阿麗公主的臉一沉,指着對面棚子裡的人道:“她竟然也來了。”
李未央擡起眼睛看了看,那是裴家人的棚子,裡面最爲醒目的自然是一身珠翠卻麗質天生的裴寶兒。自從草原一行後,阿麗公主對裴家人有一種很深的厭惡之感,每次看到都是吹鬍子瞪眼的。裴寶兒早已是大都之中最有名氣的美人兒,無論到那裡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此刻也是一樣。縱然她在大都中聲名大爲受損,可還是有不少英俊少年下意識地向她看過去。而她的旁邊,卻是坐着裴家的大公子裴弼。
裴寶兒看見李未央的眼睛掃了過來,她下意識地低了頭,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那天晚上發生血腥的事情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辦法忘記李未央那一雙古井般的眸子,就連在噩夢之中,對方的眼睛依舊可怖到讓她無法入睡。此刻被李未央那一雙讓她驚悸不安的眼睛掃過,裴寶兒的內心又恐慌了起來。
李未央淡淡一笑,目光掠過了裴寶兒,向裴弼看過去。對方只是向她淡淡一笑,仿若是朋友之間的招呼,十分友好的模樣,顯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李未央含笑向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其他各家的棚子裡。只見那些棚子,除了家主之外坐的都是各大世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家主們都是正襟危坐,顯然很是重視這一次的比賽,而那些年輕男子則一個個冠以華服,彷彿參加秋遊,笑笑鬧鬧十分高興的樣子,半點也不像是參加比試的。
當然,在那衆人之中最爲醒目華麗的便是旭王元烈了,他坐在棚子裡,手中捧着玉樽,靠在椅背上,微微含笑,目光含情,眼睛卻是看向李未央的方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愛慕的人是郭家的小姐一樣。李未央輕輕地瞪了一眼,他卻不以爲意,笑着向她招一招手,那一雙眼睛眯起來,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家的姑娘。
李未央看着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對於這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法子了。就在這時候,她聽到阿麗公主問道:“嘉兒,你覺得今天誰會贏呢?”
李未央想了想,開口道:“越西俊傑不少,尤其此次參加比賽的都是各大世家中頗爲優秀的男子,這一次取得文試第一的,是那蕭家的少爺蕭遙,只不過他文試雖好,可聽說這武技……就不怎麼樣了。所以大家倒沒有對他寄予太大的希望,反倒人人都盯着那第二和第三名,第二和第三文試分數是並列的,就是裴徽和我五哥。”事實上,郭導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寫得更是一手絕妙的好字,只不過他的文章太過於瀟灑飄逸、放肆不羈,而蕭遙卻恰恰相反,同樣是文采飛揚,卻是中規中矩,受到傳統考官的喜歡,所以被點了第一名。
當然,李未央沒有想到,這一次連裴徽都會參加比賽。可是她轉念一想,裴家如今名聲受損,若是此次能夠娶得壽春公主,那自然會回到以前的風光。
這時候,李未央突然若有所覺地擡起了頭來,看向了看臺最高處的所在,她知道,重重的珠簾背後,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是屬於裴皇后的。李未央正在想着,阿麗公主又拉了拉她的袖子,開口道:“你怎麼不把話說完呢?”
李未央回過頭,看着她微微一笑,繼續解說道:“這一次進入前十的,除了我五哥之外,還有裴徽,陳家的公子陳寒軒,周家的周京,崔家的崔世運,盧家的盧縝,王家的王延和葛家的葛晚舟,以及那取得文試第一的蕭遙公子,以及一位出身尋常的黑馬戰秋……這些人每一個都是文韜武略,才華橫溢。說真的,除了五哥和裴徽,我對其他人都不是很瞭解,所以,這一次的武試,到底花落誰家還很難說呢。”
就在這時候,她們聽見旁邊的郭夫人笑了笑道:“嘉兒,這一次的比試,武魁應該是在陳寒軒和導兒之間產生的。”
李未央一愣,隨即擡起頭來,看着郭夫人道:“母親爲何如此肯定呢?”
郭夫人笑容很是驕傲,她慢慢地道:“這裡從不論資排輩,只認實力說話,你對你五哥的功夫其實並不瞭解,我知道,他是不會輸的。”當然,除非他想輸……
李未央的目光便看向了不遠處的郭導身上,而郭導一身藍衣,似乎漫不經心的模樣,也不知道在看向哪裡,李未央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她隱約察覺到了郭導對她的心思,可惜正如郭澄所料,她不能接受,只希望郭導能夠儘快想通,這樣對彼此纔是最好的。
第一場比試,是裴徽對周家的公子周京,周京面容很是英挺,臉如鐫刻般五官分明,一雙劍眉,身如長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輕忽。此刻他提着一把寶劍站在場中,向裴徽拱了拱手。裴徽微微一笑,拔出長劍,兩人便戰鬥了起來,可是不過半個時辰,那周京虛晃一招,向裴徽衝了過去,裴徽冷笑一聲,提劍而起,一下子斬了過去,劍氣如雲,周京竟然被逼得倒退了三步,狼狽地敗下陣來,裴徽淡淡一笑,告一聲承讓,便將劍收了回去。周京面上沒有絲毫難堪,反倒笑嘻嘻地一拱手,退了下去。
李未央只聽到旁邊的阿麗公主冷笑了一聲道:“真沒想到,裴家人竟然贏得如此容易,這周京未免太沒用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裴徽的武功固然厲害,可週京也是當今一流劍術高手,聽聞曾經有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獨挑十三個匪寨的勇猛聲譽,絕對不該敗得如此之快,在她看來,恐怕周家是刻意避開裴家的鋒芒吧。看來今天這一場比試,絕對沒有表面上看去的這樣簡單。
第二局,是崔世運和盧縝。崔世運是太子妃的親弟弟,面上長了一雙像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臉頰上還有酒窩,溫柔的笑容在脣邊若隱若現,容貌十分的秀美,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形看起來很文弱,幾乎叫人懷疑他能不能拿得動手中的劍,根本是弱不禁風的模樣。他輕輕抱了抱拳,笑容和煦道:“請盧兄指教。”
與崔世運相比,盧縝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氣質高貴,明顯生得要有男子氣概得多,他的武器是一條虎虎生風的鞭子。郭夫人對李未央道:“那一條鞭子,是崔家祖先傳下來的,足足有二十斤重。”
李未央不免吃驚,隨即看向那條鞭子,只覺得它在陽光之下閃着一種奪目的光芒。兩人對上還沒多久,就看見盧縝手中的鞭子抖、劈、撩、掃、纏,打法叫人目不暇接,那條鞭子不但速度快,變化急,而且出沒無常、極爲狠辣。衆人還來不及驚呼,便看見崔世運被一鞭子打飛出去。鎮靜如李未央都嚇了一跳,卻很快見到那崔世運彷彿沒事人一般地重新爬了起來。他掂了掂手上的寶劍,自言自語了一聲,突然將那劍一把摔下,啪的一聲倒插在了旁邊,隨即不好意思地道:“這東西真是不得力兒,我赤手空拳可好?”
盧縝心頭自信,微微一笑:“只要崔兄不以爲我是恃強凌弱就好了。”
一個人執鞭,一個人用拳,這樣的組合倒是讓人覺得奇怪,偏偏崔世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他丟下武器,就不怕被對方一鞭子打死嗎?李未央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幾分訝異。
兩人又糾纏了起來,盧縝的鞭子再次抽了出來,虎虎生風,眼看就要落到崔世運的面上,誰知那崔世運一把拉住了鞭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手上繞了三圈,猛地一用力,盧縝一個趔趄,竟猛地向他衝了過去,迎面的卻是崔世運的一拳。盧縝心念急轉,下意識地整個人向地下一滑,隨即那一條鞭子也從崔世運的手中滑了出來,他就着鞭勢,翻了個身,面前躲過了崔世運這一拳。崔世運沒有止住拳風,一下子砸在地上,竟然生生將青石板打得裂開一條深深的縫!衆人大驚失色,這一拳力道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不要說盧縝是血肉之軀,就算他是石頭做的,也要被打得頭破血流,看見盧縝躲過,不禁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這時候,李未央聽到旁邊的郭夫人嘆息了一聲,慢慢地道:“這位崔公子看似弱不禁風,可是他的拳法卻是出奇的雄渾有力,是個力大無窮的人啊,不知道若是他和郭敦比起來,誰的力氣更大?”
李未央想了想,開口道:“這位崔公子是個赤手空拳與人搏鬥的高手,能夠抵擋盧縝十分凌厲的攻勢,這倒是讓人覺得新奇,只不過我四哥同樣力大無窮,若是光憑力敵,也不會輸給他的。”
郭夫人卻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崔世運力氣如此之大,從前卻沒有見過他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來,若非此次的比試,我還以爲他只是個文弱書生而已,可見這崔家也是藏龍臥虎啊。”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但凡世家大族總是要隱藏一些實力的,這也沒什麼奇怪,更何況這崔世運是太子妃的弟弟,若是他不在再此次的爭鬥之中嶄露頭角,不是要讓崔家丟臉嗎?”
太子府的棚子之中,太子妃是滿面的笑容,而旁邊的盧妃卻是冷冷一笑,轉過了臉去,可是她的一雙手,卻是在袖子裡緊緊地握了起來,心中暗罵盧縝無能。否則何至於讓那崔世運在衆人面前顯出了威風?
李未央看向場上,如今的局勢已經是一邊倒了,剛纔雖然盧縝勉強躲過了崔世運的拳風,可幾次下來,他已經是大汗淋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中的鞭子也是一個勁兒的顫抖,可想而知,他是過於疲勞。不錯,任何人想要躲開對方凌厲的攻勢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更不提這崔世運十分的聰明狡詐,他明知道盧縝的氣力不濟,他還故意誘他出鞭。盧縝鞭在手中,已經不能拖延,他憤不顧身地揚起了鞭子,卻聽到崔世運一聲冷笑,竟然硬生生抓住了他的鞭子,與此同時一腳重重地踹在了他的心口。只聽見啪的一聲,那條精鋼一般的牛鞭竟然折成了兩斷,隨即看到盧縝倒飛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樑柱上,整個人如同棉花一般地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看到這一幕,衆人不禁爲崔世運大聲的叫好。崔世運卻始終微微笑着,彷彿很靦腆的模樣,彷彿剛纔那個出手狠辣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李未央神色不動地看了盧妃一眼,見她面色陰沉,再也不復歡笑之態。
她面上不禁微微一笑,這太子府內,崔盧二人之爭越發的激烈了。聽聞這盧側妃剛剛懷上了身孕,這對於已經連續生下兩個女兒的太子妃來說,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吧,所以才這樣着急,逼着自己的弟弟在場上給盧家人一個難堪。
第三輪是那王家的公子王延和葛晚舟的比賽。這葛晚舟,一身淡綠的衣衫,銀線繡了滿身,那漆黑的烏髮用玉冠束起,墜了一顆極爲罕見的南海珍珠,他面如秋月,色如春花,最動人的便是一雙含情眼,右眼之下還有一顆淚痣,顧盼之間神彩飛揚。衆人不禁暗歎,好一個風流瀟灑的美貌少年。李未央卻是勾起了脣畔,那葛麗妃能夠深得皇帝喜歡,想必容貌生得非同一般。這葛晚舟是她的侄子,自然也是繼承了葛家人的好相貌。可是……李未央又仔細看了葛晚舟一眼,隨即把目光調去看那旭王元烈,只覺得隱隱之中,兩人的容貌竟有兩分相似。
李未央心念一轉,突然便有幾分明白那葛麗妃爲何會深受皇帝的喜愛了。她心中輕輕的一嘆,將目光轉而看向了一邊王家公子,王延。這王延雙手持劍,一雙劍袖撒金袍,腰間束了素色的絲帶,頭髮全部高高束在頭頂,用金環箍起,那飛揚的鳳眼揚起,眼中透着一絲與生俱來的驕傲,絲毫不遜於葛晚舟。光是他這一分獨特的氣質,就足以讓人心折。王延手中拿着的是雙劍,那葛晚舟卻是一把摺扇。
王延冷冷地一笑道:“葛公子,你的武器呢?”
葛晚舟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絲笑意,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的武器已經拿在了手裡。”說着他一晃手中的扇子,刷地一聲打開了,卻見到“我本風流”四個龍飛鳳舞的字,這下滿場的貴族都笑了起來。
阿麗公主趴在欄杆上,點了點頭道:“這個葛公子倒是有點意思。”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是啊,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吶。”這麼緊張的時候,還有心情拿對手開涮。她這麼說着,就看見那王延果然有了一絲不悅,道:“你是在戲耍我嗎?”
葛晚舟輕輕一笑道:“是不是戲耍你,你很快就知道了。”
王延猛地雙劍橫掃,只聽見叮叮之聲,在瞬息之間,他已經刺出了二十一劍,劍尖都落在了葛晚舟的扇子之上,那聲音猶如音樂一般,十分的好聽,可是氣勢卻是勢如破竹,毫不留情。光從他的劍法看去,劍法凌厲逼人、勢不可擋,雙劍玉郎君的稱呼絕非浪得虛名。葛晚舟卻是不慌不忙,戲謔地長身拔地而起,竟然飄然落在了對方的雙劍之上,如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一般。
王延面色一變,他沒有想到這二十一劍竟然劍劍落空不說,還被人找到了空子,他猛地一抽雙劍,葛晚舟本來避無可避,無從着落之下,平平跌落了下來,他的足尖剛剛落地,卻聽到破空之聲,只見劍尖已在他胸口三寸之遙,他微微一笑,倒貼着劍身倒了下去,後腦沾地,這劍尖便一下子落空了。此刻,他的身形宛如一道拱橋,姿態優美,世所難見,衆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
王延冷冷一笑,劍勢變得凌厲萬分,劍光飛舞之下,快得幾乎看不清招式,衆人只聽見破空之聲,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無一不是人體的要害,而葛晚舟身形只要稍慢半點,恐怕就要血濺當場了,阿麗公主不禁連聲驚呼:“嘉兒,他們這是生死搏鬥嗎?難道還簽了生死狀不成?”
李未央輕聲笑道:“武試自然是點到爲止,只不過刀劍無情,若是真的傷了人,也只能是自認倒黴。”
阿麗公主點了點頭,不由感嘆道:“想不到越西藏龍臥虎,我還以爲郭四公子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李未央嗤笑一聲道:“四哥若是在這裡,聽見你這麼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郭敦沒有坐在看臺上,而是去了臺下去郭導鼓勁。
阿麗公主面上卻突然紅霞飛起,她看也不看李未央,轉而道:“你說他們兩人誰纔會贏呢?”
而就在此時,葛晚舟已經用自己的扇子去迎接那劍影,兩人的比試絲毫聽不見刀鋒之聲,卻比剛纔更加激烈,衆人都不由得爲葛晚舟捏一把冷汗。這王延的劍法實在是快,超過了衆人的想象,而且他的劍鋒毫不留情,劍尖無數次向對方的胸口襲去,卻被對方的扇子輕輕一轉,別開了劍鋒。兩人的年紀修爲本在伯仲之間,所以僵持了很久都不見勝負,可是在衆人看來,王延的進攻咄咄逼人,而葛晚舟卻彷彿跳舞一般。一會兒後彎,一會兒前傾,姿態之妙,遠遠的看去,簡直是一場精彩絕倫的舞蹈,只不過每一步都是暗藏殺機。
就在此時,王延目光一沉,手中的雙劍,突然並作一處,飛快地向對方襲過去,這一攻,速度極快,劍勢也巧,看似簡單其實運着許多變化,無論對方如何閃避終究不能全身而退。葛晚舟冷笑一聲,扇柄突然合攏,眼看那劍刃快要刺入他的胸口之時,他卻避也不避向對方的劍頭撞了過去。王延一愣,他確實想要獲勝,卻沒有想要葛晚舟的性命,然而就在他遲疑的一瞬間,葛晚舟的扇子已經攻了過來,第一扇震飛了他的雙劍,第二扇刺傷了他的手腕,第三扇封死了他的退路,第四扇那扇尖就停在他的喉嚨之上。
衆人被這一幕完全的驚住了,他們沒有想到看起來處處佔盡上風的王延,竟然在轉瞬之間逆轉了形式。王延剛纔幾乎閉起了雙眼,卻發現對方毫無動靜,睜開雙目,只見那葛晚舟笑容和煦,手中的扇子,也已經收了回來。
旁邊自然有監考官大聲道:“葛公子勝。”
衆人便都鬆了一口氣。阿麗公主不禁嘆道:“這位葛公子看起來像個繡花枕頭,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厲害。”
李未央點了點頭,顯然也是對這葛晚舟十分留意,她開口道:“這兩個人的打法其實並不一樣,王延以攻爲主,而這葛晚舟從來不主動進攻,只每次化解對方的攻擊隨即尋找對方的破綻,藉以攻之。但最後他的獲勝,只是取巧而已,算準了王延不會對他下殺手,這個小子倒是十分的狡猾。”
阿麗公主看了李未央一眼,不禁笑道:“你叫人家小子,你自己又有多大?”
李未央笑容和煦,慢慢地道:“阿麗,也許我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了。”
阿麗公主面上帶了一絲吃驚,就在此時,那蕭家的公子蕭遙已經上了場,而與蕭遙對陣的卻是此次唯一一個進入了武試的尋常人家子弟戰秋。戰秋肩膀很寬,四肢修長,身材軒昂矯健,面容更是高眉深目,目光深邃,看起來十分英俊,但一雙眼睛卻是一隻漆黑一隻碧綠,有幾分異族之貌。
說起這個戰秋也是十分傳奇的人物。聽說他原先不過是一個流浪在外的乞丐,不知怎麼,練出一身的好武藝,還無意中在一次刺殺中救了皇帝,如今是御前二品的帶刀侍衛,可以說是侍衛之中的第一高手,師承不詳,不過依照他的出身,若非陛下給了恩典,是根本沒有資格參加此次的比試的。衆人滿以爲接下來會看到一場十分驚險的戰鬥,誰知那蕭家的蕭公子上了臺之後,還沒有動作卻突然一拱手道:“不要打,我認輸了。”
衆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有片刻的功夫滿場是鴉雀無聲,等衆人回過神來,都是鬨堂大笑。
阿麗公主失笑道:“你剛纔已經說過這個蕭遙公子武功很差,可我以爲再文弱也能打兩下,你瞧,他還沒有出賽,便向人家認輸,多丟人啊。”
李未央卻是不以爲然,目光凝在了那位蕭公子的身上,在一衆面容俊美的公子之中,他的容貌最爲平凡,甚至讓人沒辦法留下印象,可是那一身儒雅的氣質卻讓人心生好感,她淡淡地道:“蕭公子的長處在於文才,而不在於武功,他深知自己的長處,避免自己的短處,這又有什麼可笑的呢?若是今天他不顧自己武功的微弱,當衆輸得很慘,豈不是更加丟臉嗎?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反而讓大家能夠理解。”
阿麗公主聞言仔細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道:“這也是,若是呆會兒輸給了戰秋不是更加丟人嗎?”她頓了頓,又道:“可這樣一來,戰秋豈不是贏得更加容易了嗎?竟然不比就能進決賽,真是讓人覺得他運氣太好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啊,省下這一場,他自然能夠餘下力氣去和別人戰鬥了。”
這時候就聽見阿麗公主叫了起來,“是郭導,快看啊。”
李未央的目光投向了場中,這最後的一局是陳寒軒和郭導的比試,陳寒軒容貌俊朗,一雙眸子沉靜淡漠,寒光逼人,身形和郭導相仿,雖然不如郭導玉樹臨風,但他的身上透着一種彪悍的氣息,彷彿身體之內蘊含一種爆發的力量,一舉一動在優雅之間,又讓人覺得震懾。
李未央挑起了眉頭,輕輕地一笑道:“這位陳寒軒陳公子,不知爲何以前從未瞧見過?”
郭夫人回答道:“他剛剛從山上學武下來,聽說是陳家武功最高的公子。”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那麼他和五哥的比試,勝負在五五之間了?”
郭夫人想了想道:“的確如此,此次最有機會奪魁的便是他們兩人。聽說外頭還因此開了賭局……但這陳寒軒十分厲害,年滿十八曾經連挑江湖上十大門派,震驚天下,他在武學上是天縱奇才,這一次被陳家召回來是要投入軍中的……只不過我們兩家早已經說好,這一場比試點到即止,千萬不要因爲區區一點小事,傷了兩家的和氣。”
要投入軍中,這說明陳家不再滿足於站在郭家身後了嗎……李未央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隨即點了點頭道:“的確,越是厲害的對手,動起手來的時候,越容易傷了彼此,兩家關係這麼好,只是爲了爭奪一個莫須有的駙馬之位,就破壞了情誼,自然是愚蠢的,母親的考慮果然很周到。”
郭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我只不過是看郭導最近心情不好,才讓他參加這次的比賽紓解一下,分散些注意力。再加上陳留公主喜歡熱鬧,所以才讓他參與,在我看來,若是真的娶了壽春公主,對咱們家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她說着,面龐之上流露出了一絲憂鬱。
場上兩個人互相施禮,開始交手。郭導的劍清逸靈動,滿場都是雪光飛舞,十分的優美。而陳寒軒的刀法卻是大氣端正,十分嚴密,招式之間一派大家氣度。郭導本就抱着打幾招就下場的念頭,所以一直漫不經心。打了片刻之後,他覺得退場的時候到了,身軀輕如鴻毛,手中長劍突然爆起一陣劍芒,身形一閃,猛然攻向了陳寒軒。陳寒軒冷笑一聲,借力疾退,如大鳥翩然而飛,郭導連忙跟上,手中劍光一閃。陳寒軒不甘示弱,一把長刀橫在胸前,架住了那電閃雷鳴的一擊。郭導動作極快,右手挽了一個劍花,再次向對方攻過去,這劍鋒十分勁道,陳寒軒知道不能強扛,向上躍起,以空中閃身,以退爲進,在空中連踢出數腳。於這劍芒之上,直直踢向郭導的胸口。郭導並不心慌,出其不意地踏上對方的刀身,身子一飄,如鶴衝九天,避開了對方挽起來的森森刀劍之寒。
衆人只見到在場中郭導的身影時而如同矯健的蒼鷹,時而如同靈活的秋雁,看得觀戰的人不禁大聲的喝彩。這時李未央才明白,當時郭導不想殺裴家的三公子,不是因爲他不能,而是因爲他不願,他畢竟是一個心存仁厚的人,所以不忍心傷害自己的師兄。如果這陳寒軒,真的如同大家所說是個絕世高手,那麼郭導在武學上的才華就更加令人驚豔了。
郭導微微一笑,準備虛晃一招就下場,衆人只見到郭導突然身劍合一,如同閃電一般刺向對方,原本想要故意刺空好給對方留下機會,誰知陳寒軒手中長刀又是迎上來一擋,一聲脆響,衆人竟然看見長刀突然被攔腰折斷。郭導沒有想到經過一連串的攻擊,陳寒軒向來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以至於根本沒有看出來他是故意想讓,硬生生用刀去擋了。
此刻見到武器折損,陳寒軒整個人都蒙了,然而他畢竟是個武功大家,轉瞬之間他已經反應過來,轉身一刀,斷刀如流光,在郭導的手腕之上,有力地滑過,本意似乎是要奪他手中的長劍以扳回這一成。郭導輕輕蹙起了眉頭,劍花一挽,意圖想要就此退場,可陳寒軒已經被挑起了戰意,徹底堵在了郭導的面前,不給他藉機會認輸的機會,逼着他再次動手。兩人繼續對陣,衆人只聽到一陣精鐵之聲,等到他們分開之時,卻看到陳寒軒面色如常,而郭導那俊美的面孔之上卻是有些失色。
李未央突然站了起來,就在剛纔她感覺到了不對勁,卻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阿麗公主吃驚地看着她道:“你怎麼了?”
李未央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卻又迅速地轉向了場上。
此時陳寒軒已經橫起斷刀再一次地向郭導劈了過去,在這十分緊要的時候,卻看見看臺之上有一人飛身而下,身如流星,形如落葉,衆人還看不清他是如何到了場上,就見到一把長劍架住了陳寒軒手中的斷刀。
衆人一瞧,這阻擋比賽的人髮束白玉冠,一身錦衣,若美玉雕成的俊臉上帶着一抹雍容而閒適的淺笑,不是旭王元烈又是誰呢?只看他聲音淡然地道:“兩位都是人中俊傑,不可生死相搏。”
陳寒軒一怔,隨即不由惱怒,他是一個武癡,向來最看重的就是武功,這郭導的武功路數正對他的心思,他此時非要勝了對方不可。又怎麼會退讓呢?除非郭導認輸爲止,他是絕對不會停手的。此刻他已經將父親的關照都全部忘在了腦後……說着,他已經一把斷刀揮開了元烈道:“讓開。”
元烈冷冷一笑,一抖長劍道:“既然你想玩,我便陪你玩一玩好了。”
陳寒軒不禁大怒,他沒想到這旭王元烈竟然要來攪局,他原本想要將這個自己看不起的繡花枕頭輕易的打發了,可是沒成想到,這元烈的武功竟然不是他想得那麼弱。轉瞬之間,元烈的劍芒已經向他襲來。陳寒軒呼吸一窒,只覺得在驚濤駭浪中沉浮,對方劍勢凌厲之極,卻又不乏靈動飄忽,比起郭導來,隱隱更爲霸氣,顯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陳寒軒在情急之下,急忙躲開,只見電光火石之間,元烈的劍氣已經劃破了他系在腰間的玉佩。
啪地一聲,那玉佩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兩截。
陳寒軒心神一顫,握着斷刀便衝了上去,元烈見他執迷不悟,冷笑一聲,身形移動之間,腳步在地上一帶而過,急速轉身,長劍輕輕一揮,便猶如漫天的光華在陳寒軒身上一過,那劍氣迫寒而入,幾乎讓陳寒軒目盲。陳寒軒閃避不及,身形搖晃之間,急速揮刀,兩兩相抗,轟地一聲,他終究是倒退了三步,雙膝一軟,狼狽地跪倒在地,而元烈從容收劍,神采飛揚,含笑看着對方,目光卻帶着森森寒意:“還要玩嗎?”
衆人沒有想到,旭王元烈竟然會突然插這一槓子,他可是公主的同宗,根本不可能參加比試的,卻爲什麼要出來幫助這郭導呢?更何況,郭導並不一定會輸給陳寒軒啊!而李未央卻是捏緊了手,目光筆直地看向郭導。
就在此時,郭導手中的長劍突然落到了地上,一道殷紅的血跡沿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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