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轉了幾圈,夏晴微微欠身,盈盈笑道:“原來是葉師姐,因宴姑姑未曾在我等面前提及此事,是以我等並不知曉,還望葉師姐見諒。”
聞言,葉氏心下詫異,疑惑地望向夏禾,難道老師要同時收兩個徒弟?
夏禾彎起脣角,似笑非笑地掃了夏晴一眼。
這聲師姐倒是叫得順口,只是宴姑姑何時又收徒了?她怎麼不知道?
江瀟瀟可沒有夏禾這般沉得住氣,當下嗤了一聲,道:“別胡亂攀關係,誰是你師姐?不說姑姑沒有收你爲徒的意向,就是有,你也沒資格喚我們師姐。”
對此,夏晴只是淡然微笑,不卑不亢道:“郡主誤會了,就算宴姑姑沒有說過要收我爲徒,然上門是客,三姐的師姐便是我們的師姐,我稱呼一句師姐也只是表達歡迎親近之意,何錯之有呢?”
見她泰然自若,進退有度,葉氏有些辯不明瞭,暗暗猜測老師是否也有意收下眼前之人。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就連江瀟瀟都不由產生了懷疑。
那一句就算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
就在衆人困惑之際,一直端坐喝茶的夏禾終於肯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理了理裙襬,道:“姑姑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紅芝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道:“小姐,奴婢將宴姑姑請來了。”
便見紅芝垂眉低首引着一青衣墨發的窈窕女子跨進門來,那一身的矜貴與端莊,不是宴姑姑又是誰。
場面再次陷入了寂靜,而後葉氏喜極而泣地碎步移至宴姑姑面前,熱淚盈眶跪下磕頭,口中叫道:“不孝學生拜見恩師大人。”
衆人都被葉氏這架勢嚇了一跳。
要知道葉氏在封都城也是極有名望,受人追捧的名家,大多時候都是別人對她客客氣氣,誰又見過她如此謙卑的模樣呢。
瞬間,宴姑姑的形象更爲高大了。
夏顏此時也看明白了一切,頓時如鯁在喉。
一向清高傲氣的葉姑姑竟然是宴姑姑的學生,而她剛纔竟然還在葉姑姑面前詆譭宴姑姑?
夏顏只覺天都黑了,絕望一點點浮上來,將她淹沒。
宴姑姑含笑將葉氏扶起,道:“你與我年紀相當,卻行如此大禮,倒是折煞我了,快起來吧。”見到久未見面的學生,宴姑姑顯得十分高興,嘴角彎起愉悅的弧度,與平日裡客套的笑容不同,帶着人情味兒。
聞言,葉氏倔強道:“老師若不讓學生行禮,學生日後無顏再見老師。”
宴姑姑無奈笑着搖了搖頭,道:“我聽聞你出宮後便許了人家,還以爲你仍舊在京城,卻不想跑到封都來了。”
葉氏矮下身子將她扶到椅子旁,恭謹道:“封都是拙夫故鄉,我夫妻二人婚後回到這裡,如今在此定居,還算合樂。”
夏禾忙讓到一邊,搭了把手扶宴姑姑坐下。
“如此甚好。”宴姑姑微笑頷首,拉過夏禾,道:“這是你葉師姐,想必你們已經招呼過了。”
夏禾斂首笑道:“葉師姐溫文和善,學生很是敬佩。”
“小師妹乖巧靈動,同樣很討人喜歡。”葉氏道。
江瀟瀟不甘寂寞,擠過去道:“還有我還有我!我也是你們的師姐妹!”一臉你們也誇誇我的期待表情,不過被宴姑姑一瞥,她立即收斂神色,端正了姿態。
師徒四人談笑甚歡,幾乎到了旁若無人的地步。
因着許久未見,葉氏很是激動興奮,拉着宴姑姑說個不停,那神色哪有半分在外人面前的高冷矜持,反倒像一個孩子,滿眼孺慕之情。
夏顏幾個站在一旁,完全成了陪襯,可即便不甘,夏顏也不敢再貿然開口。
見宴姑姑對自己視若無睹,夏晴心中泛起疑惑,難道四皇子還沒有跟宴姑姑提她的事?不然宴姑姑怎會對她如此冷漠?
心底盤算一番,夏晴上前一步,斂首喚道:“宴姑姑。”
聞言,宴姑姑停下交談,擡眸望向她。
葉氏也擡起頭,向宴姑姑投去詢問的眼神,她還是分不清夏晴話中的真假。
宴姑姑並未給葉氏回答,淡然道:“五小姐有話請直說。”
這聲五小姐讓夏晴心中更爲忐忑不安,她斟酌着道:“姑姑,您曾在祖母面前言明,若想拜您爲師,就必須親自向您請願,此話可當真?”
這時候,她也只能藉藉老太太的名頭了。
宴姑姑牽起一抹疏離的笑,道:“自然當真。”
這一抹笑立即讓葉氏明白過來,她恍然大悟,懊惱自己竟險些被一個小姑娘的三言兩語哄住。
有了宴姑姑的許諾,夏晴鬆了口氣。
眼底忽明忽暗,夏晴驀地躬身道:“小女不敢奢求姑姑垂青,只望姑姑能不吝賜教,提點小女一二,小女將受用不盡。”
見狀,夏顏跟夏珂也連忙躬身懇求道:“望姑姑不吝賜教!”
江瀟瀟挑眉,轉頭望向夏禾。
夏禾不以爲意,夏晴這一招以退爲進確實能刷好感度,但不知道爲何,她就是覺得宴姑姑不會答應。
正如夏禾所料,宴姑姑只是不動聲色地望了三人一眼,淡淡道:“五小姐聰慧過人,手眼通天,敝人怕是沒有福氣,也沒有能力提點你,你還是另尋高明吧。”
夏晴臉上一白,爲何宴姑姑話裡話外都是諷刺之意?
夏顏心裡一個咯噔,驚疑地望了夏晴一眼,生怕宴姑姑也將她拒之門外,慌亂之下她辯駁道:“你不是答應祖母,說只要我們親自來求你,你就答應教我們嗎?爲何現在又出爾反爾?”
質問的聲音讓宴姑姑不悅皺眉,瞥了夏顏一眼,宴姑姑道:“我只說過想學的就自己來找我,並未許諾來求我的我就一定會教導,難道二小姐連人話都聽不懂嗎?”
擲地有聲的反問,讓夏顏臉上一陣紅一陣紫。
聞言,夏珂急得哭起來,無措地拉着夏晴的衣角求助。
夏晴此時已煩不勝煩,想也沒想就拂開夏珂的手。
她現在可以確定,四皇子已經找過宴姑姑,不然宴姑姑不會那般諷刺她,可她不明白,爲何宴姑姑要違背四皇子的命令,難道她就不怕四皇子降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