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張北放寒假了, 整日窩在家裡,能去哪呢?世界太大又太小。
硯師兄這工作不好,太忙, 假期就更別提了, 但人家勝在小弟夠多, 走馬燈似的輪番上場, 一會兒送早飯, 一會兒送來本機車雜誌,一會兒又送幾個水果。花樣百出。
安小佳乾脆搬了張椅子坐門口,當門童, 省的五分鐘一趟的跑來開門。
張北的小日子就舒服了,早飯吃了兩口丟在桌上, 機車雜誌拿來翻翻, 不滿的丟掉。全英文的, 這不是寒磣我嗎?
這是怎麼回事?平時對硯師兄張北都像冬天般嚴酷的,送來的東西直接往窗外一丟, 了事。現在…安小佳憂慮“張北,你終於給資本主義腐蝕了?”
“你就當我是吧。”張北可沒打算跟他解釋那麼清楚。
安小佳得了這個消息反倒很平靜,甚至有那麼一絲瞭然“也是喔,其實這個硯師兄對你真的很好…”
好麼?無非也就是些糖衣炮彈。張北不以爲然,反正他有錢, 花唄。
昨天還送了份禮物, 說是蒐集了好久才找到中意的。盒子挺漂亮, 裡面是兩排耳釘, 一排七個不多不少是張北耳洞的數量。
“這個…”硯師兄指指鑽石那排, 光彩奪目“我找人訂做了,又覺得太過張揚, 怕不合你的性子,就又訂了這一組…”手指滑響另一排黃色琥珀,也是從小到大漸變的一系列,光芒內斂猶如魔物的眼瞳“覺得很特別,不過,這世上再沒什麼比小北的眼睛更有神采了。”
張北望了半晌,取了一隻來換上。別的不說,他這份心思倒也難得。
硯師兄站到他身後,俯下身來一隻一隻爲他戴上,手指輕觸耳廓,呼吸深深淺淺像亂了節奏“那個時候,拍照前做造型,你一隻又一隻的試耳釘,對着鏡子側着臉,微微昂起頭,那麼倔強那麼驕傲那麼…美…可我盯了你很久,你都不肯看我一眼。”
那個時候啊…幾百年前的事了,虧他還記得清楚。不是不肯看你,我是真不知道身邊還有你這麼一號人。除了那個人,我什麼人也看不見…張北擡頭對着鏡子,側了臉,微昂起頭。
倔強?驕傲?…是麼,我還是我麼?
這世上錢是賺不完的,但安南卻閒不住。冬天還沒過,就要設計夏裝,動不動就在半夜襲擊張北,非說張北的身體能讓他靈感涌發。
是不是會引起點不必要的誤會?張北翻個身煩不勝煩,讓他摸去吧,老子又不會少塊肉。
安南就盤腿坐在牀邊的地板上,輕撫着師弟勁瘦結實的背,那麼肌理分明,那麼有彈性和爆發力…忽然他問了一句“小北,你那個硯師兄還沒把你吃掉?”
張北立時清醒了。大家怎麼都對我是否失身的問題這麼有興趣?
唉…安南大人長指遊移,眼像狼一樣閃光,還是隻獨眼狼“他怎麼忍的住呢?真令人敬佩…”
受不了了,張北坐起來大叫“安小佳!快把你家這一隻弄走!”
安小佳被喊醒,迷迷糊糊光着腳跑進來,一疊聲的叫“安南安南,你終於把張北撲倒了?!我也要,我也要…也要…”
這地兒是沒法呆了。張北只好拖着被子躲到陛下家裡去,走到門口他纔想起來,陛下不在家,帶着冬兒學姐回昆明瞭,醜媳婦終於要見婆婆了…
張北站在門口,手握着冰涼的門把手,忽的就一陣悵惘。陛下,他,現在己經在那麼遠的地方了啊…
陛下和冬兒走的時候都特別放心不下親愛的小北弟弟,其實也就回去過個年而己,一個月準回來。冬兒絮絮叨叨“別抽太多煙,我燉了冰糖梨存在冰箱裡,每天熱着喝點…別總不吃飯,我跟安小佳說了,讓他盯着你…再不許半夜去陽臺吹冷風了,看你這幾天臉色特別灰…哎呀,”說着擡頭憂心忡忡問陛下“能早點回來不?我不放心。”
陛下皺眉,他也不放心。嗯,是得早點回來。
張北有氣無力,敢情這些人都拿自己當小孩兒呢,我至於嗎?我這二十年不也活過來了嗎?
回去見婆婆總要準備點東西,而且錦戶與母親關係並不好,一提一扭身,冬兒正想借此機會緩合緩合緊張關係,於是挖空心思準備禮物。
安小佳甚奇“啊,不對吧?不應該是婆婆給兒媳婦準備見面禮吧。”
冬兒撲閃着大眼“是嗎?可是她是錦戶的媽媽呢,那麼辛苦把錦戶帶到這個世上來。”
這是什麼理論?感激?張北覺得挺新鮮,也挺感動。這世上,是不是也有某個人爲我的存在而心懷感激?
最後冬兒和錦戶走的時候大包小包,一個勁兒的擔心會不會超重。張北那屋也好些大包小包,都是冬兒留給他的。巧克力,補充體力;九連環,解悶兒;甚至還有一包花草茶,張北閱讀說明:安神,美容,減肥…包治百病?
最後,竟然還有一瓶冰藍色珠光質地的指甲油。嗯,顏色張北喜歡。沒有金屬光那麼耀眼,又不像啞光那樣低調深沉,有自己的個性與品質,含蓄而內斂,只是大男人家家的塗成這樣,會不會像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