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我做朋友，那你眼光肯定也不會差的。”步帆心有慼慼焉地附和道。
蘇生有些無奈，怎麼攤上了這個二貨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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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突然道：“這不是他的原話，他其實心裡在羨慕蘇生哥哥你呢。”
步帆兩步上前，一把將初一夾在胳肢窩下，“小子，你別以爲我真怕你，小爺我可是打砸搶燒什麼都幹過，下次你要再敢把我心裡話說出來，看我不抽你。”
蘇生一驚，這小道士竟真能看穿人心。
世間之大還真的是無奇不有，獸有異類，原來人也有！
初一像個大人模樣，嘟囔道：“還打砸搶燒呢，坑蒙拐騙還差不多。”
蘇生笑道：“這是實話。”
步帆鬆開初一，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小爺我不跟你這個小道士一般見識。”
繼續啃起了地瓜。
蘇生吃完一個，將另一個地瓜放進了竹篋。
出門在外，飯吃七分飽，覺睡八分足，這樣總沒錯的。
看步帆心不在焉地吃着，蘇生接回剛剛的話題說道：“其實你也不用羨慕我，你看現在我不還是跟你們一樣，在啃生地瓜吃嗎？”
步帆隨口道：“至少你資質好啊，未來可期嘛。”
看似無意，但蘇生意識到關於‘凡級資質’這個事已經成爲步帆的一樁心病了。
蘇生故意問道：“你覺得資質很重要？”
“當然重要”步帆聳聳肩道：“要不然我怎麼會被家裡趕出來。”
蘇生搖頭道：“你越是這麼想，就越會貶低自己，一個人要是對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文道修行這條路不走也罷。”
“你以爲我想嗎？從小到大，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小時候就連我看的書，也都是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看完後不想要再扔給我的，就連這樣，我還得說一堆好話去迎合他，知道爲什麼嗎？就因爲我娘一早就死了，就因爲她是個婢女。”步帆突然有些激動。
蘇生黯然道：“我娘在我十歲的時候也去世了。”
步帆的動作停住了。
“因爲我孃的事，我哭暈過後就失憶了，不管你信不信，等我醒來之後我甚至都忘了怎麼說話。”
步帆和初一擡着頭看着蘇生。
“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不會說話意味着什麼，所以之後五年裡，我和你一樣在家裡受盡了冷嘲熱諷，甚至家裡的小廝都敢當着我的面笑話我。”
初一問道：“然後呢？”
“讀書，然後一個人就默默地在房間裡讀書，從最開始嬰兒學語的書開始看起，我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重新學會說話。”
蘇生的話有真有假，目的就是不想讓步帆對自己喪失信心。
“可能相比你來說我或許要好一些，至少我爹和我身邊的一個丫鬟還會關心我，但是我覺得人不努力就放棄自己，只會讓欺負你的人更加囂張。”
蘇生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笑容繼續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資質其實真沒你想的那麼重要，無非就是別人看一本書只需要一天時間，而你看一本則需要兩天時間而已，但那又如何，大不了晚上接着看嘛，只要多努力多花些心思，總不會別人差的，文道修行這條路只會有一個捷徑，那就是勤奮，斷然不會是資質。”
初一點點頭道：“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師父還給初一講過一個方仲永的故事，故事是說一個叫方仲永的人從小就很聰明，在童生考試的時候也測出了聖級資質，但後來，因爲他過於自負，常常擺弄文采，沒把心裡放在讀書上，所以一直沒有進步，最後和普通人一樣了。”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步帆一邊吃着地瓜，一邊聳拉着腦袋惆悵道：“其實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想過，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連飯都吃不起，又哪裡有錢去買書來看。”
步帆的話略帶些苦味。
“道理不只是在書上纔有”蘇生笑道：“當然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把書上的內容口述下來，你抄寫之後看就行。”
步帆‘切’了一聲道：“你唬誰呢，還口述，真當自己過目不忘啊？”
“過目不忘談不上，但我確實可以倒背如流很多書。”蘇生笑道。
初一在旁邊點了點頭道：“他這句話沒說謊哦。”
步帆瞪大眼睛，滿是懷疑。
“你他孃的要是可以把整本書一字不差的口述出來，你念多少小爺我就抄寫多少。”步帆還是有些不信。
“好啊。”蘇生將竹篋解下遞給步帆道：“這裡面除了幾件衣服之外，其餘都是紙筆，從今天晚上開始，我說你抄，如果你發現哪裡錯了，我身上這件袍子就歸你了。”
“好啊，誰怕誰。”
蘇生臉上一笑，拍拍手起身道：“既然都吃完了，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吧，爭取趕在入春之前南下。”
……
長平府在北涼州的最北邊，也是整個大夏國的最北邊。
因爲天氣戰亂等各種原因，這裡的人口很稀疏，也就造成一片荒蕪的景象，但在邊關附近，卻有幾十戶人家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城牆附近。
當蘇生一行人走到這個小村落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這也難怪，畢竟這個地方几年都難得碰上一次外鄉人。
雖是邊塞重地，但駐軍卻不過寥寥百餘人。
熊錚作爲這裡的城守尉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了蘇生一行人進村的消息。
蘇生剛想爬上城牆看看，就被兩個守城軍給攔住了，熊錚走到石階上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是誰，來這裡幹嘛？”
蘇生抱拳道：“在下蘇生，北涼州青山府人氏，來此地遊學。”
“讀書人？”
“正是。”
“爲何來此地遊學？”
蘇生如實道：“想看看邊關風景。”
“什麼時候走？”
“最多呆兩日就走。”
熊錚想了一會，然後招了招手道：“上來吧。”
蘇生帶着步帆和初一終於走上了心心念的城牆。
三人站在城牆邊，極目遠眺……
步帆看了一會努了努嘴道：“一大片荒土，有什麼好看的。”
蘇生沒有搭理，看了一會後喃喃自語道：“黃河遠上白雲間……”
熊錚側過身，有些驚訝地看着蘇生。
“一片孤城萬仞山。”
初一墊着腳尖想找蘇生說的高山在哪。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蘇生唸完，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從北邊吹來的簌咧寒風。
步帆原本還想跟着附詩一首，稱讚一下，可腦子裡想了半天，除了一句“臥槽，真牛弊”之外，再也想不到一句能湊成詩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