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咣啷啷這麼一響,那孫立民的身子震了震,空地上的影像晃來晃去,變得模糊了。
“別動!”
張叔低聲喝道,木劍往孫立民頭頂一按,孫立民穩住身子。影像停止了晃動。
“開門吶!孫立民…”
一個聲音從大門口傳來,是孫廟村的喪葬師,那個叫孫貴川的。我心說,這人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看向空地上那影像,隱約能夠分辨出一條路,好像就是這孫廟村的村路,路兩邊全是民房…我明白了,眼下是張叔施法,把孫立民腦海中關於他當時從家裡出去,打電話報警的整個過程的記憶,以影像的方式呈現了出來,用以查知他究竟是在哪個地方,衝犯到了什麼東西…真是不可思議…
大門還在響,孫貴川的叫喊聲一聲比一聲大。孫立民受到干擾,分神之下,那影像一隱一現的…
聶晨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我,低聲說:“冷雨。”
“怎麼?”我問。
聶晨說:“我在上面看着,你下去,下去把這個叫孫貴川的拉走。”
“好…”
我起身要走。聶晨拽住我褲腳,“等等。”
“嗯?”
聶晨指了指牆頭說:“跳牆出去,別開大門…”擺渡一嚇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從房上下來,我指指外面。朝張叔比劃了比劃,張叔會意的點點頭。
孫立民家這宅子的牆頭不是很高,我一下就翻了過去,那孫貴川可能是也想跳牆,正往牆頭這裡走,見我突然跳了出來,嚇得撲棱往上一蹦。
“哎喲我哩個娘…”
孫貴川拍着胸口叫。我急忙道:“貴川大爺,噓,噓…”
“嚇死我了你個崽子,噓噓啥呀,你哄小孩兒尿尿啊?”
“不是…你來…”
“哎?拽我幹啥?放手!”
我一口氣把孫貴川拽到院西的水溝旁,這才鬆開手。
“你幹啥呀?”孫貴川拂了拂袖子,惱怒的問。
我說我張叔正在施法,不管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
孫貴川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爲幹嘛呢,家裡亮着燈,卻插着個大門,叫也沒人應…”
孫貴川說,他大半夜的過來,是來和孫立民商量明天圓墳的事。
在水溝旁蹲了好一陣子,我說。應該差不多了,走,咱回去看看。
回到孫立民家,只見大門敞開着,進到院裡,只見張叔已經把那香圈給撤了,聶晨也從房上下來了。
聶晨正和張叔比劃着什麼,孫立民呆呆的站在一旁。
“怎麼樣?”我問。
“走,屋裡說…”張叔說。
進屋以後,孫立民泡上茶水。
喝了一杯茶,張叔說從聶晨描述的她在房頂所看到的影像來看,孫立民當時在山神廟裡燒完香,下山的過程中,記憶出現了斷層,張叔認爲,孫立民應該就是在下山的過程中,衝犯到了東西,所以記憶有斷層…
我嘟囔說:“孫大叔一個人衝犯到了那東西,怎麼他娘也跟着一起倒黴?”
孫立民忽然說:“我那天從山神廟出來回到家以後,先進偏屋看了看我娘,然後又回的正屋靈堂…”
聶晨的臉一下子白了,朝外看了一眼說:“難道說,那東西當時跟着你一起回來了?”
屋子裡沉默下來,我感覺身上有點發冷,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光了裡面的水,嘟囔說,會是個什麼東西呢…
張叔說,孫立民肯定在下山的時候見到了那東西,另行施法,把他催眠,將他斷層的記憶喚出來,就能知道那是個什麼。
今晚是不行了,經過這番施法,孫立民的精神疲憊不堪,要等他緩一緩,養養精神,明晚要圓墳,要施法也只能後晚。
張叔說,孫立民大半夜從家裡出去尋找他八字屬性物沒出事,看來他命還硬着,這幾天應該都不會有事。
孫貴川說明晚圓墳,那麼多紙紮要全部弄過去燒掉,他已經指定好了扛紙紮的村民,要孫立民明晚準備兩桌酒菜,款待別人。
第二天上午,我陪同聶晨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聶晨除了寬慰她媽,她爸不會有事,警方以及我們一幫人都在尋找以外,還有就是,託她媽過去學校幫她通融一下,說她要延遲過去報到。
傍晚,孫貴川帶着人過來了,孫立民家支起兩張席桌,廚房裡鍋碗瓢盆叮叮噹噹的響,菜香飄滿整個院子。
天擦黑時,來了兩個民警,找聶晨的,見了戴大蓋帽的,那些村民都有點怕,灰溜溜往屋裡躲。
兩個警察對聶晨說,他們這幾天收集到不少線索,後面會全力搜捕那些歹人,尋找聶晨爸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就會通知聶晨,要聶晨留個電話給他們,聶晨沒手機,留的她老家電話號碼。
那兩個警察走後,張叔回來了,還是找不到高老頭兒。
“怎麼辦啊叔?”我焦急的說:“高大爺要真是被那些人給被抓了,可別有個什麼好歹…”
聶晨也很焦急。
張叔也沒什麼好辦法。
“大師啊,吃飯了你幾個…”
吃完酒席,天已全黑,月亮升起,那些村民一個個打着酒嗝,嘩嘩啦啦的把那些紙紮從偏屋裡面搬了出來。
張叔說,圓墳不需要我們,我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從屋裡提了包,張叔把我和聶晨兩個喊了出來。
“今天晚上,我們把所有事都先放一放,尋找老孫頭的亡魂,不然頭七一過,想找它就很難了,頭七沒過,它現在應該還沒跑遠,就在方圓這一帶。”
我問張叔要怎麼找,他說需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我問。
張叔把手伸進包裡,掏了個紙包出來,攤開,裡面是我們在明山村時,從那個劉胖子的手中得到的黑粉末,也就是埋鬼之地的那種黑東西,陰間的物質…
張叔問我:“當初在山裡的那處埋鬼地的時候,我說我可以用這種東西做法器,還記得嗎?”
“記得。”我說。
“今天晚上,我要用這種黑粉末做一種符…”
張叔說,做這種符,需要百年老井的井水,這村上有口百年老井,孫立民昨晚就是從那井裡打的水,張叔向孫立民問明瞭那井所在的位置。
我們跟着張叔走了好一會兒,來到村北一個菜園子,菜園邊的空地正中是一口井,月光照在井臺的青苔上,看着滑溜溜的。
這口井的大小,跟當初在朱常發家那村子上,我和聶晨去請值使神的那口老井,看着大小差不多。
想到當時的情形,我和聶晨對視了一眼。忽然,聶晨臉一紅,扭過了頭,我先是愣了愣,然後想起我們被關在那口地窖裡,聶晨意亂情迷時說的話:當初在朱常發家烤火,我就好想讓你抱我…
聶晨把臉轉過來,偷眼看我,見我在看她,急忙又把頭一低…我忍不住笑了笑,聶晨推了我一把。
那井壁上垂着一根繩子,底下吊着一隻桶,往下看,井底一往水光。
張叔打了桶水上來,桶口煙氣騰騰,隔着近兩米,我都感覺到了水的涼意。
張叔從口袋裡拿出一隻他白天用薄木條釘做的小匣子,大概五釐米寬,十釐米長。那匣子的底部不是木板,而是一塊窗紗。
張叔取出一道符,輕輕鋪進匣子的底部的窗紗上。從包裡拿出一隻小碗,倒了些井水在碗裡,加了一些那種黑粉末,攪拌之後,均勻攪淋在匣子裡的符紙上。
水滲過符紙,穿過窗紗,流在地上,那種黑東西便留在了符紙的表面。
風乾以後,張叔指着那符紙唸唸有詞,片刻,符紙上冒起了輕淡的煙霧,突然,張叔伸手入匣,一捏,然後往上一提,從符紙上揭了一層黑膜下來。
張叔讓聶晨轉過身,命我把上衣的扣子解開。我感覺胸口一涼,張叔把那黑膜貼在了我胸口上。
給自己也做了一張,張叔對我說:“十米之內只要有陰物,你胸口的這道符就會有感應,我往東,你和晨晨兩個往西,如果找到老孫頭的亡魂,小心着不要驚動它,把它給收了…”
把那把小木劍取出來,張叔遞給我說:“把這個帶上。”
我給了聶晨,“你拿着。”
提了包,我們往西而去。這晚後面發生的事,是我萬萬都沒有想到的…一下“術師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