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

腹中胎兒已有六月,再過兩個多月就要生產了,卻不知道是男兒還是女孩兒,因着慕念凌的緣故原本在白馬寺的五日住了將近一月,這一月的時間卻很長,一陣微風吹過,吹散了書案上剛抄寫完的《大悲咒》,看着紙張在屋內飄飛,而我卻不能低身去撿,便對着門外喊道:“宜人,幫我收拾收拾。”並未等到宜人進入房間,一雙小手不知何時走到我身旁,輕輕的拉着我的裙襬,眼底卻盡顯怯意。

看着他的怯意,這一個月總是跟他說話,但他始終說母親兩個字之外再也不肯說其他的,或許是時間未到吧,看着外頭的天色,我想出去散散步,便道:“凌兒,母親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慕念凌猶豫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而這一大一小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當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時,凌兒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我聽出那是鈴鐺的聲音,就帶着凌兒順着聲音走去,卻見到‘寶石齋’三字。‘原來是這家首飾店’。帶着凌兒入店內,掌櫃的一見有貴客臨門,便一臉討好般問道:“夫人要什麼?小店剛到了一批寶石,夫人要不要看看?”

凌兒或許是個怕生人的傢伙,他藏在我身邊聽到那掌櫃的再問問題,便探出一個小腦袋指着身旁那個年紀與他差不多的孩子手中的鈴鐺,想必那聲音是從他手上的鈴鐺鐲子發出來的。

掌櫃的明白了一大一小的來意,便道:“這是本店剛到的新貨,叫‘子母鐲’,大人小孩各一個,可以聽見很遠處的聲音。”說罷拿了一對鐲子輕晃,便又聽到那陣清脆的聲響。“既然夫人與公子真心喜歡,那我便宜一些賣一個給你,十兩。”

我掏了掏衣服才發現自己沒有帶着銀子出門的習慣,正在爲難之際,便見到一隻黑色的袖子遞上來十兩銀子給掌櫃的,道:“這十兩我出了。”

順着那黑色袖子見到站在身後的元青,對他投去了一個笑臉便爲一旁的凌兒帶上那個玉鐲,復又帶上那隻大的,我握住凌兒的小手,大手與小手一起晃着發出清脆的聲音,問:“喜歡麼?”

凌兒高興地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說一句話。這時候我想到一旁的元青,卻看到他是一個人便道:“元大夫怎的一個人?”

“哦,下。。我剛路過,恰巧,恰巧。”元青咳嗽了幾聲,重複的說着恰巧。

我有些疑惑卻也不點破,道:“多謝。”

“這是誰?”元青將目光鎖定在我身旁的小身影上。

“對了,元卿,這孩子怎的三歲了還是隻會說母親二字,你快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妥。”我並未回答元青的問題,而是想讓他給慕念凌看看他爲什麼三歲了還不會說話。

“額?”元青顯然被我的問題嚇到了,愣了愣才緩過來:“我今日不曾帶東西,明日我去給他瞧瞧吧。”

我並未細想,便點了點頭:“也好。”

雖然這幾日元青都會抽空幫凌兒檢查身子,卻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好暫時放在一邊,幸好元青每日都會來白馬寺陪我解悶兒,倒讓我不必那般枯燥。

“元卿,你又輸了一子了。”說罷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連幾日我都會跟元青下棋解悶,然而元青卻從未贏過我一次,讓我有些笑了起來。

雖然這幾日小心飲食,然而硃砂混入其他東西壓根檢查不出毒性,也好聽之任之,幸好元青每日都會前來爲我把脈,但一連幾日也查不出原因。

“娘娘棋藝精湛,下官甘拜下風。”元青見到棋盤上黑子已被白子吃的差不多了,又道:“聽聞娘娘精通琴棋書畫,卻不知這般厲害,令下官折服不已。”

“那是,我們娘娘可是自幼隨名師學的。”提到此美景的臉上泛起一絲驕傲之色,道:“元大人可別小瞧了我們太子妃。”

“美景,你也是做姑姑的人,竟然還不知謙虛二字?”我佯裝惱怒的瞪了美景一眼,轉過頭道:“讓元卿笑話了。”

“美景姑娘口齒伶俐,讓下官見識了。”元青說着收起棋盤上的棋子,道:“娘娘可否與下官再下一盤?”

“元卿還想再輸一次?”我見他那般正緊的模樣,打趣道:“可是若這般下下去也無甚樂趣。”

元青看了眼美景,正色道:“微臣亦是這般以爲的,微臣與娘娘再下一盤,這次下官定要贏了娘娘。”

宜璇隨手放了一顆白子,道:“倘若元卿輸了就得喚我一聲素棠,若是元卿贏了本宮,本宮就許你一件事兒吧。”

“娘娘是存心爲難下官?”元青挑了挑眉,下了一個黑子,慎重的道:“看來下官這次的輸贏都事關重大。”

“元卿怕了?”

“賜婚就免了,就讓下官爲娘娘畫一幅宜室宜家圖罷。”

“。。。。”

“娘娘,皇上那邊派了人回來,一定要見到娘娘。”宜人走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那下官告辭了。”元青說罷欲起身告辭。

“無妨,既然找來了白馬寺想必也不是外人,就他進來吧。”我又下了一子,擡眸看了眼元青:“元卿可不要令本宮失望。”

“末將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進來的則是一身戎裝,身上還有一些許的血跡,他正是負責太子出行安全的林錦,此番狩獵林錦自然成了守護太子安危的羽林軍的統領。

“免禮,起來回話。”我轉眸看到是林錦,繼續與元青下棋。

“娘娘,皇上出事了。”林錦起身之後看了眼我的神色,又看了眼元青方小心翼翼的道:“皇上遇刺了。”

“遇刺?”我內心一怔然而面上並無波瀾,擡眸與元青相視了一眼,道:“看來北衙六軍也不過如此麼,不過林統領報錯了地方,此事跟本宮說並無多大用處,本宮可不會醫術。”

林錦聽完我的話有些意外,擡起頭看着我,道:“是末將失職,所以太子讓微臣回來給娘娘一道諭令。”

“唸吧。”

林錦從袖口見取出那道旨意,所謂旨意不過是一張錦緞,林錦念道:“本君若有差池,請善待太子妃慕氏,切切。”

我聽完之後眼底並未有任何反應,又與元青下了几子之後,才道:“卿家輸了。”

元青看了一眼棋盤,居然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下官只好領命了。”

我含笑接過宜人遞上來的茶盞,看着林錦居然沒走,道:“這事兒跟我說是沒用的,你該進宮告訴皇上跟皇后娘娘。”

林錦聽到我並不爲之所動,忙跪了下來:“皇上病了,末將不敢上報。。。”

我淡淡的掃了眼他的雙目,而是道:“元卿,陪本宮出去走走。”

“是,下官遵旨。”

望着兩人離去的身影,林錦自覺無趣,便隨着美景走出了廂房,然而還未走出去便被人走後面擊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