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臨近除夕。永嘉九年末的最後一場大雪將佔據玲瓏山的北樑王府蒙上茫茫皚雪。
徐扶蘇在美人院中舞劍,趙倩則是在一旁靜靜觀望這白髮男子的劍術,眉眼嫵媚婉轉,笑意盎然。
三尺青鋒,千里雪飄。
握在徐扶蘇手中的易水寒倒是讓他使喚地越來越如心所意,尚浮在半空的小雪被劍鋒震盪散開,凌亂的翻卷着。以雪白劍身爲體的易水寒乾淨利落的刺出,似乎是穿過了飄零而至的幾片雪花,使得劍鋒上凝結了一層斑白。
趙倩呆呆地凝視院子中那位白髮白袍的翩翩公子,昔年那位不諳世事,言語輕佻的頑皮世子也已經長大了。是呀,世子快成年了吧。她心中暗想。轉瞬間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神黯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龐。
美人遲暮,最是懊惱傷人。好在她還不算太老,或許……,想到了一些讓人羞紅耳根的事情。趙倩輕咬玉齒,平常冷豔高傲的女子難得露出一份嬌羞。
這奇景正好落在了習劍而畢,正打算練拳的徐扶蘇眼中。從未見過板着臉的冰山美人,此刻居然也會有小女子般的嬌羞神態。一時不免看癡了。
但世子轉念一想,想到自己還兼修了武當黃庭經,最忌諱接近女色。若是沒有修得黃庭,就破了處子之身。一身修爲怕是要被打回原形。
徐扶蘇悻悻然,收起易水寒。雖然不能近女色,但是揩揩油,調戲調戲這位丫鬟,也不是不可。
“小倩,給我溫些蓮花白吧。”徐扶蘇將劍收入劍鞘,走到屋檐下。
“啊?”,讓徐扶蘇打斷自己遐想的趙倩回過神來,臉上的那抹嬌羞未褪,紅着臉去拿早已溫好的酒。
趙倩身子輕俯身體,爲徐扶蘇倒酒,殊不知徐扶蘇目光雞賊,直勾勾地盯着那偉岸洶涌的大好風光,不亞於這冰天雪地地蒼茫雪白。
等到趙倩擡起頭,發現徐扶蘇的目光望向遠處北樑京城,自語:“這雪,真白。”
不明所以的趙倩也將目光投去,但也未覺得這被白雪覆蓋的京城有何值得讓世子注目。這雪,不都是白的嗎?
雖然她心有疑惑,但還是出言提醒世子:“世子,酒溫好了。”
徐扶蘇收回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目光,捧酒而飲。兩人靜靜坐在屋檐下,徐扶蘇喝下那口蓮花白,才緩緩起身,伸了個懶腰,招呼趙倩:“小倩,聽說那西域爛陀山來了兩個僧徒,一個和尚一個尼姑,跟本世子瞧瞧去。”
說完,徐扶蘇披上狐裘,走出院門。
北樑迎客廳內,一身黑衣蟒服的北樑王徐芝豹端坐主位,兩旁客位坐着的一個和尚,一個尼姑。
男和尚脣紅齒白,模樣清秀,手持佛珠,只不過是從進門而來不知是從未見過如此偌大的王府還是因爲北樑王徐芝豹的氣勢震懾。那是低頭不敢亂瞄一眼,如坐鍼氈。
女尼姑,白袍白裳,慈眉善目,靈眸出彩,生的是國色天香。哪怕是北樑王徐芝豹見到了,心中都惋惜這般女子,竟然會去做那捨棄紅塵的佛家子弟。
北樑王和那位女尼姑交談,男和尚倒是不怎麼喜歡說話。本來西域爛陀山下山入北樑,欲辯佛機的兩人是沒有資格請得動北樑王出門相迎,只不過是徐芝豹存着來給兒子看看女尼姑是天仙容貌女菩薩還是真尼姑的心思。
這一探,是讓徐芝豹發愁。既是真尼姑,也是女菩薩呀。
兩位爛陀山的僧徒來意,法號“六戒”的女菩薩澹臺綺琴倒是和徐芝豹一一道明,一來是和北樑王打個照面,禮數不能失了。二來則是前來見那位讓寶蓮寺住持釋了和尚都誇讚有佛緣的世子殿下。
聽明來意的徐芝豹咧嘴微笑,“我已經派人去喊世子,二位再稍等片刻,喝些茶水暖暖身子。本王還有事務,失陪。”,言罷,徐芝豹起身離開迎客廳。
見到那位北樑王離開,嘉措渾身緊繃的身子纔敢放鬆下來,“這位北樑王,真是奇怪,殺伐氣和儒家所說的浩然氣兼容,殺氣似海,浩然氣浩然。”
“光是這一身殺伐氣,真的讓我坐立難安,心頭膽顫。”
“王府耳目極多,你就不怕你說的話傳到那位北樑王的耳中,到時候突然衝出幾個好手就把你我跺碎咯。”
澹臺綺琴故意恐嚇身側的嘉措,徐徐說道。
嘉措連忙左顧右盼,真生怕下一秒就有無數個持劍持刀斧的好手衝出。就連和澹臺綺琴說話嗯聲音都壓低了幾分:“師姐,這王府死氣沉沉,要麼就是近日有人……”
“閉嘴!”澹臺綺琴毫不留情地打斷嘉措的胡言亂語,皺眉警告:“還真以爲北樑王聽不見呢?”
嘉措頓時靜若寒蟬,伸出手在自己嘴邊做了個橫扯的動作,示意澹臺綺琴,他自己不講話了。
嘉措閉緊嘴巴,就在此時,說曹操等曹操到的兩人總算等到那位聲名在外的北樑世子。
世子徐扶蘇流星大步地踏入迎客廳,後頭則跟着一位冷豔絕色佳人。
在見到世子徐扶蘇的第一眼,嘉措就驚訝於這位世子的白頭白髮,少白頭可是少見。同樣,澹臺綺琴也在打量眼前這位神采奕奕,模樣翹楚,風流無雙的世子殿下。
但澹臺綺琴畢竟是佛門中人,只是瞧上了幾眼就移開目光。
徐扶蘇朝兩位作揖,朗聲淺笑:“父親讓我來帶二位客人好好遊覽遊覽北樑王府。”說完,徐扶蘇目光看向那位女菩薩,“聽聞六戒尼姑想要見見本世子。”
“莫非是貪戀本世子身子……?”徐扶蘇沒個正形的發問,跟在他身後的趙倩當即就忍不住掩嘴而笑。
嘉措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感慨這北樑王世子當真是個人物,居然連他的師姐都感撩撥。上一次跟師姐下山,偶遇幾個盜賊也想撩撥師姐,聲稱是要擄去當壓寨夫人。
那嘉措可是生生見到過什麼叫菩薩低眉,師姐硬生生地把那山寨都給拔了,只留下空禿禿的山頭。
這六戒師姐不會也把北樑王府給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