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馬車再坐肩輿,半個時辰後就到了鷹嘴澗。
還沒靠近,就聽到了“嘩嘩”的水聲,空氣清新,綠樹青翠,是個好地方。
簡寧指給她看:“您瞧那邊。”
鷹嘴澗附近有一塊林地,一面靠山,一面臨水,向陽背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鍾唯唯一看就明白了,簡寧是領她來看宅基地的。
她說行宮不要太大,要樸素,又要幽靜,重華便給她挑了這麼個地方。
臨近鷹嘴澗,有山有水,方便她製茶分茶,若要待客,或是與人鬥茶,都不用走多遠。
只需走出房門,在鷹嘴澗旁鋪一牀蓆子,擺一個案幾,設一個風爐,便已足夠風雅。
簡寧微笑着道:“您是聰明人,我也不繞彎子了,喜歡麼?”
不等鍾唯唯回答,她便將扇子往掌中一敲:“喜歡!就這樣定了!去看看吧。”
鍾唯唯跟着簡寧,先在林地裡轉了一圈,又在鷹嘴澗周圍走了走。
最後挑了個地方坐下來,讓人鋪設好了,現打了澗水上來點茶、分茶。
簡寧意態閒適地歪在靠枕上,眯着眼睛看鐘唯唯點茶,突地說道:“我知道陛下爲何喜歡你了。”
鍾唯唯挑眉:“爲何?”
簡寧嘆息:“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我也會喜歡你的。”
鍾唯唯就道:“你是在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簡寧哈哈大笑:“不,我剛纔覺得自己要喜歡你一點了,現在更喜歡你了。
陛下說,假以時日,我們必然能成爲好朋友,我一直覺得沒這個機會,不過也許,會有機會?”
鍾唯唯傲慢地輕嗤一聲:“沒有機會,我不喜歡你。
我這個人可記仇了,誰害過我,我一直都記得的。你小心了。”
簡寧微笑着探過頭來:“就憑陛下對您的偏寵,只要您想,簡寧就已死了。
所以妹妹,不要和我說這種口是心非的話。您沒生着陛下的冷臉,看着就很好欺負。”
鍾唯唯瞪她:“少套近乎,誰是你妹妹?”
簡寧就問:“我今年二十三了,你多少歲?三十了?”
你才三十了呢!鍾唯唯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簡寧厚着臉皮說道:“看吧,我就說你是妹妹,總不可能比我還要老。”
鍾唯唯掃了簡寧一眼,心知,女子要做到這一步果然很難。
若是早早結婚生子,還有什麼江東簡五爺!
她遞一杯茶給簡寧,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大家都不容易,敬你。”
簡寧鄭重向她行禮,飲盡杯中之茶:“就衝你這一杯茶,這個行宮我一準兒給你修得舒舒服服。
閒了無聊,我也來陪你說說話解解悶兒,就不收錢了。”
鍾唯唯再遞一杯茶過去,這次她在茶上畫了一枝傲霜的菊花:“能不能別在喝茶的時候提錢?”
簡寧笑得眉眼彎彎:“不行啊,我就是爲錢而活。
只有錢,才能證明我的價值,證明我的存在不是百無一處。”
她伸手指戳戳茶麪上幻化而出的菊花,俏皮地問鍾唯唯:“我能把你的茶餅炒到五千兩,你信不信?”
五千兩?就連當年阿爹的茶都沒有到這個價。
鍾唯唯嚴肅地問:“你要分多少?”
“二成。”簡寧就像一隻狐狸:“不過先說好,這個不能告訴陛下的。陛下知道了,就沒咱們倆什麼事啦。”
鍾唯唯道:“我八你二,算起來你沒賺着什麼,爲何對我如此大方?”
簡寧笑道:“給你更多的錢,更高的聲望,然後你就會有更多的自由。
想要達成某些目的時,就會更方便。比如說,拋棄陛下。”
拋棄陛下?鍾唯唯有些失神。
“錢多聲望高,別的不說,哪怕就是淘換絕色美人和謀士,或者指使收買有力量的大臣,阻撓陛下來此探望你,勸他多子多福,都會更容易。
到時候啊,都不用我出手,你就自己解決這件事了,省得陛下將來怨恨我。”
簡寧說得十分直白:“怎麼樣,你敢不敢接招?要知道,光是子嗣不豐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讓很多人心存幻想了。”
鍾唯唯沉默片刻,端起茶杯,和她碰杯:“幹!”
簡寧一口飲盡茶水,再舉起手掌,“啪”地一下和鍾唯唯擊掌:“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鍾唯唯冷着臉道:“可我不喜歡你。我雖不想拖陛下的後腿,卻不意味着我就能隨便被人弄死。
不到我該死的時候,誰也不能收取我的命,即便那個人是陛下倚重的人。
你記好這句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又更喜歡你幾分了。”簡寧也不見氣惱,哈哈笑着指向不遠處:“來客人了。”
韋七爺穿一件天青色長袍,髮髻上簡單插一根烏木簪子,身後跟着一個身材高挑的抱琴婢女,施施然往這邊走來,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皮相不錯。”簡寧微眯了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着韋七爺,讚道:“看着腰力似乎也不錯。”
“啥?”鍾唯唯沒聽明白,“藥理?”
簡寧朝她擠擠眼睛:“我說腰力,腰桿的腰,力氣的力,聽懂了啵?不會不懂吧?”
鍾唯唯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打翻,作爲一個吃過用過的人,她太懂了。
但是她和簡寧真不熟,這樣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簡寧興奮地道:“我猜他一定是想娶我,也想和你套近乎打聽事情,所以特意跟來的。”
“哦。”鍾唯唯覺得自己已經夠直白,可是和簡寧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簡寧道:“知道麼?他是妄想娶我的男人當中,長得最好看,身份也最高貴的,猜猜,他是想讓我做第幾房妻妾?”
鍾唯唯見她激動的樣子,便也跟着放開了些:“猜中了有什麼好處?”
簡寧豪爽地把手中的摺扇拍在案几上:“憑這把扇子,可以在我簡氏任何一家鋪子裡提取不超過限額二萬的白銀。這個彩頭夠不夠?”
鍾唯唯道:“我若輸了呢?”
“隨便給我一件首飾就好了。”簡寧激動地催促她:“快快快,他就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