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的暗了下來,我們一人一狗坐在車上往前開着,都很沉默。
不沉默也不成啊,我倒是想說話了,問題旁邊就是一個狗,我說什麼它除了汪也沒什麼回答了。
開到主幹線的時候,我開始變得小心,時不時有點神經質的往外面看了看,生怕遇到什麼巡邏兵的,正好撞上那我們真是倒黴大發了。
而在觀察外面的時候,我也時不時去擡眼看看中央後視鏡,因爲它正好可以讓我看到後面的夜明珠,那個東西就算被衣服蓋住都無法抵住它的光芒,在夜空中迸發出閃亮的光,讓我時不時感覺我們這輛車都要得到昇仙了。
前面一路上,我們還是很安全的,好一點差點撞上巡邏兵的車,但是好在我們及時發現熄滅了車,躲了過去,等着他們走了,我們重新發動,車子一拐彎就進入了剛纔小白跟我說的那個房產開發地。
說到這個開發地,我也是有所耳聞,在早早三年前這裡就被人買了下來,但是沒有想到房地產商老闆破產了,就真的成了網絡上說的那個段子了——
浙江溫州浙江溫州江南皮革廠倒閉了
浙江溫州最大皮革廠江南皮革廠倒閉了
王八蛋王八蛋黃鶴老闆吃喝嫖賭吃喝嫖賭
欠下了欠下了3.5個億帶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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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當然,我們這裡不是什麼浙江溫州,也不是什麼江南皮革廠,更沒有黃鶴老闆,但是吃喝嫖賭欠下幾個億外帶拐跑小姨子,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反正,從此之後,這個地方便剩下了一些爛尾樓和打了一半地基的大坑,以及荒涼的土地。但是,讓人們津津樂道的還真不是這個老闆,而是這裡面的鬼故事。
在這個地方被黃鶴老闆買下來之前,其實這是我們市的市二中,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二中的前面便是我們這裡的化工廠。
那一天,天氣很好,化工廠的天空中漂浮着剛剛會發處來的氫氣,飄到了二中的操場上,被同學們聞到了。
蛤?氫氣可是無色無味的氣體,怎麼可能被聞到呢?
因爲,就在那氫氣之中,混合着一股燙油氈的味道。
“轟——”
“轟——”
“轟——”
••••••
爆炸持續的事件很長,雖然沒有那年“天津港大爆炸”怎麼大的規模,但是卻帶來的無盡的傷亡。
我說過,我從開頭就說過,二中的門前是化工廠。
所以,化工廠爆炸了,二中也逃不掉。
那個時候,整個城市都是混亂了,但是還好,那個時候通訊不發達,封鎖消息也及時,包括我這個小年輕其實都不知道。知道後來,還是這個黃鶴老闆的爛尾樓我才聽老人們說的。
當時我姥爺還在,而他當時正是一名大夫,很多人每每回憶起這段事情的時候,都會問問他的感受。
那他的感受是什麼?他從來不說,只會顫抖着雙手搓搓臉,然後繼續沉默不語。所有人知道他不會說,但是很多人還是好奇,他們便去問我的姥姥。
姥姥說姥爺沒有說過,但是他在那會兒搶救患者的會後,每天回來都不會睡覺,大半晚都會在院子裡面溜達溜達,最後乾脆都不回來了,一直紮在醫院裡面。
直到姥爺病倒了,姥姥去看他,給他帶了他最喜歡吃的韭菜三鮮陷的餃子,姥爺吃了一口就嚎啕大哭。
“鳳仙,斷胳膊斷腿,當我進入救人的之後還在爆炸,炸了一半的人飛到了我的臉上把我砸到在地,我嚇的大叫,讓人救我,把那半拉屍體伴奏,但是沒有人聽到,他便一直在我的臉上,腸子掉到我的喉嚨裡,我嘔——”
從那之後,我姥爺再也沒有吃過肉。
後來,那個發生過爆炸的地方,以爲被圈起來,沒有人敢去那裡,之後到後換了區長之後要搞發展,正好趕上黃鶴老闆到我們這裡投資,這塊地和他算是“喜結連理”。
只是沒想到,不到一年,他們兩個人就“離婚”了。
給黃鶴老闆開車的小王也不止一次說過,弄地基的時候沒少挖出來人骨頭,到了半夜也不止一天鬧騰,老闆和裡面幹活兒的人,沒一個不是黴運連連,最後終於,黃鶴老闆算是黃了,然後真的就帶着小姨子跑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唏噓,與此同時不免也是有點擔心,看着已經盡在眼前的外牆,我對小白說:“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鬼?”
小白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後把我的燈光開的足足的,示意我趕快開進去。
說是圍牆,其實就是鐵皮字的板子支的隔離板,看上去鬆鬆垮垮的,汽車一衝就能衝過去。我深吸一口氣,往後倒了幾步,隨後卯足了馬力,狠狠一油門。
“轟——”
懟進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個鐵門比我想象的要結實很多,在我用粗暴的方式進去之後,我前面飛擋風玻璃已經出現了花屏的現象了,但是還好,我這邊還不錯,不怎麼影響我的開車視線。
開發土地比我想象的要難開很多,坑坑窪窪不提,年深日久的雜草鑽進去就他媽跟在亞馬遜草原一樣的刺激,因爲你不知道一片一片的長草後面是什麼?
萬一是鱷魚呢?萬一是野豬呢?萬一是獅子呢?或者在萬一是個人——
“啊——”
“吱呀——”
我眨了眨眼睛,完全不在乎懟到了前玻璃上的小白是死是活,我現在更在乎的是——我剛纔,是不是撞死了一個人?
“啪!”我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自己他媽現在不學好,學什麼別人吐槽,完了吧完了吧,現在他媽的成了立死亡flag了唄。
我嚥了口唾沫,終於緩過神來,趕忙把撞迷糊的小白抱起來讓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自己又在座位上穩了穩心神,開門就下了車。
因爲剛纔的急剎車,後面的夜明珠滾落到了地上,衣服也被甩開,讓這顆珠子完全散發出了它的光芒,照亮了車子周圍的路,也讓我可以真真楚楚的看清我撞倒的那個人。
我蹭了幾步到了那個的前面,但是突然覺有些奇怪,我最先看到的便是他的手——那是白白的骨頭,然後我又看到了他的腰——那還是白白的骨頭,然後我又——
看個毛線啊!
我飛一般的跑回到了車裡面,連忙發動汽車往前面繼續跑去。
“汪汪!”緩醒過來的小白衝我叫了叫,我目不轉睛的看着前面說:“那不是人,是骷髏架子!臥槽!你知道剛纔那是什麼嗎?一推骷髏架子被我撞飛了,竟然還是完整的••••••不對,他的腰部似乎被我撞斷啊——”
我的眼前再一次被我撞飛一抹白色,我整個人驚魂未定沒有想到再一次受到了一番刺激,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停車,反而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小白坐在副駕駛上,因爲是狗的形態,根本系不上安全帶,靠着自己的爪子扣在副駕駛坐墊上面的空隙纔沒有扔飛出去。它汪汪汪的叫着,估計是讓我停車或者慢點,但是我根本就聽不進去。
“唰——”
我終於從着一片高草地中開了出來,一個剎車停在了離它好遠的地方,小白的毛都跟刺蝟一樣炸着,感覺到車停了之後立馬擡爪子就衝我撓。
“哎呀呀呀疼疼疼!別抓臉啊!”我一邊想方設法想要把它從我的身上抓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光透過後玻璃看到了什麼。
我嚥了口唾沫,立馬把小白從自己的腦袋上拽下來一把扔在了副駕駛上,一把掛擋後狠狠的踩了一腳油門。
然後車就如野狗脫繮般的飛了出去,我副駕駛坐上的這隻也飛了出去。
我一手把小白從空中抓住扣在自己的大腿上,說:“你這是狗鼻子真的靈嗎?後面骷髏大軍都來了,我看你怎麼還傻不拉幾了。”
小白聽我怎麼一說,發出嗚咽的聲音。
看來它是知錯了。
然後它就在我的褲子上吐了。
我的額頭上青筋直跳。嘴角抽了抽也顧不上吐槽,見前面出現一個障礙物,攥住它還要繼續吐的狗嘴就是一個急轉彎,等車穩住之後我才鬆開它的嘴巴。
後視鏡裡面映出來的骷髏大軍越來越多,我整個人急的滿頭是汗不知道該怎麼躲開他們,它們可能是因爲都是骨頭沒有什麼阻力,跑的比兔子還快,而且數量不斷增加,根本就甩不掉。
“啪啪啪——”
突然,車頂上面一記暴響,我的車蓋子都凹了一塊,隨後就是稀稀落落的一堆骨頭從我車窗掉了下去。
“臥槽!它們這是人肉**嗎!”
我剛剛一吐槽後,隨後又是一個骷髏架子砸在了我的車蓋前,本來就花了的擋風玻璃現在根本就花的不能看,我一時間慌了神,左右方向都不知道往那邊打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車騰空了。
其實我在擋風玻璃花了之前,都是很淡定的,畢竟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我真的把這個都不當事兒了。但是,就算再淡定,我也感覺的出來,快要死了、馬上就要死了,和,你死定了的區別。
比如說,現在,我就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