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來了。
我扶着牆面安慰着自己不要去想自己的右眼,告訴自己像往常一樣,只不過就是看東西發生了便宜,這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畢竟眼睛裡有怎麼個一玩意兒,就好像別人偷摸說你壞話,你知道無傷大雅,但其實心裡還是很彆扭,很不爽。而且,我到現在都很痛很痛,那根眼中釘就像是釘到了我的神經線,扯着我全身的疼痛神經噔噔噔的跳。
"再坐會兒吧。"
我全身都被冷汗打溼,粘粘噠噠的粘在皮膚上,很是難受,我想閉會眼兒讓自己冷靜一下,可就在這一瞬,我就聽到了一陣尖叫聲。
"嗷嗚——"
我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爲自己腿部的無力又重重的摔了下去,來不及抱着屁股叫疼我就啪啪啪的爬起身子,向聲音的方向跑去,可是當我跑了每幾步的時候,我竟然猶豫了。我這人聽力不好,分不清聲音在哪,我感覺是在這邊,但是再細琢磨我覺得我跑反了。
可是現在由不得我琢磨了。
"艹,跟着感覺走吧。"
說完,我蹭蹭蹭的就往剛纔的方向跑去,慢慢的我發現自己的環境變了,藍色的格子開始變成紅色,雖然光亮還是有人,但是我發現原本明亮的前面已經變得越來越黑,在這空空曠曠的通道里,我只能聽到自己奔跑的腳步聲和自己疲憊的喘息,以及越來越微弱的**聲。
看來我是走對了,希望爺爺奶奶沒有事兒。
忽然,我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什麼漂浮在空中,當時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眼神不好又膽小,看到這東西總會往不好的地方瞎想,我站在遠處沒有過去,耳邊傳來了鎖鏈運動的聲音,吭哧吭哧的迸發着響聲從中夾雜着一絲絲哀嚎。我慢慢的湊了過去,心想着這要對面一動,我就跑,我看了看背後,我的個天娘啊,一片漆黑,突然覺得腿又軟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面對的前面的東西是越來越近了,這時候,我的忽然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道,刺在了我的鼻腔裡,我痛苦的捂住鼻子,想要打噴嚏卻打不出來,想要咳嗽最後也變成了乾嘔。當我微微的緩過來的時候,擡起頭,僅僅一眼,我就跪了。
——小兔兒,爺爺奶奶的狗。
它從底部到嘴鬥被鎖鏈穿同而被掛在半空之中,就好像食人族要烤食的人肉一般全身皮毛被割下,如果不是它屍體躺下面有着它完整的皮肉,我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它。
咔——咔——
突然,鏈條慢慢的開始運轉起來,向着未知的上空伸去,小兔兒的屍體因爲它的運動而掉落在地,但是那條鎖鏈像永遠拔不完似的,一直在它的嘴裡伸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它拔出來,我的眼睛越來越疼了,身體越來越累了。
我想睡覺了,睡着了就能緩解一些恐懼與痛苦,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看不到了聽不到了。
可是爲什麼我的身體在不受我控制的自行行動開來?她在沒有我大腦的指示下站立行走到那運動這個鎖鏈,踩着小兔兒的狗頭,抓住了鎖鏈的末端,跟着它上升到了上空的黑暗之中。
我踩着鎖鏈一直向上,周圍除了黑暗就沒有任何,我慢慢的感覺到寒冷與孤獨,我想可能我會就怎麼一直這樣子,直到我想開了就鬆手掉了下去粉身碎骨。
然後,鎖鏈停止了運動,但我卻仍然什麼都看不到。我用腳尖輕輕的點了點前方纔慢慢的吐了口氣,因爲我感受到了地面的堅硬。兩隻腳放在地面上的時候我的心才落了下去,我把手鬆開,然後再次摸索的時候就再也摸不到那鎖鏈了。
四周的漆黑就如剛纔出了電梯一樣,但是好歹算是過來人,我再一次慢慢的蹲下然後站起喊了句“我要光!”。可能這真的是幸運密語,我的周圍再次明亮起來,每隔幾米的地上出現了小小的地燈,雖然光線微弱,但是好歹看得見我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這哪是什麼幸運蜜語,這就是惡咒!
看着在這白色世界裡的中心,兩個已近80的骨肉如柴的老人相對而坐,臉部的滄桑並不是時間和閱歷才能留下的痕跡,那是被恐懼逼瘋了的痙攣,是我曾無數次看到的抽搐。我跌跌撞撞的向她們跑去,想要一把抱住她們,可當我的身體快要到達她們的時候,她們就開始發了瘋的嚎叫與顫慄。
"鬼啊!鬼啊!她們來了來了!"
"楨姍!冷靜一點!"
爺爺雙手扶着奶奶的肩膀,雙眼充滿着血液的紅色,他好像是能看到我一般的把頭望向我,然後蠕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脣,吐着我聽不懂的話。
我剛纔差點殺了我的奶奶。
我的身體突然向後仰去,頭部捱到地面的時候我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真的不知道了,在這白茫茫的空間裡,除了爺爺奶奶還有我以外就只有白色了。
“老頭子,你看這周圍一片的白,就像靈堂一樣,孩子們披麻戴孝的白色也是這個顏色。”
“如果咱們倆死了,咱孫女該怎麼辦啊……”
……
啊——
我用全身的力氣在這嘶吼聲中,就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撕破着恐怖的白色,然後我起來飛奔,努力尋找着這白色空間的邊緣。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累了就吼,吼完就哭,然後再奔跑着尋找出路。
哥倫布船隊環遊地球證明地球是圓的,而我也證明了這個空間是圓的。
哥倫布最後死在途中,他的船隊回到了祖國接受了封爵與榮耀,而我,得到了不只是絕望,還有奶奶的屍體。爺爺在奶奶身邊坐着,靜靜地看着奶奶已沒有血色的臉。這個時候,我的思路如潮洪迸發,拉進了無盡的深淵。
咔——
我周圍的場景又一次的變幻,我們回到了家中,剛纔的奶奶並沒有死,只是因爲心臟難受而產生的昏迷,在吃完速效救心丸之後雖然慢慢的恢復才清醒過來。
“你沒有告訴孩子們吧。”
“沒有,剛纔翠敏來咱們家送點心的時候問了句,我騙她說電梯顛了一下,你媽有點暈。她怕你是嚇着了,給大艦打了電話,正趕上大艦接孫女兒,沒空就算了。”
“那就好……那就好……別讓她們折騰,孩子們現在太忙了……"
“我知道,我知道……”
……
可,我當時並不知道。
姑媽給父親打電話,說奶奶坐電梯的時候發生了顛簸,懷疑奶奶是嚇着了,當時正趕上我走讀,不想坐公交車非讓我爸接,我爸沒轍就沒有拾(理會)我姑媽這茬(事情),就去接我了。
——我殺了我的奶奶。
轉天早上奶奶就去世了,但是因爲害怕耽誤我學習,她沒有讓我爸告訴我,只讓我一個人買了烤鴨自己吃。
——明明說好一起吃的。
可是……
如果當時我不矯情非讓我爸接我回家,他一定會帶奶奶去看看哪位大神吧。
如果不是剛纔我怎麼莽撞的想要抱我的奶奶,她老人家也不會因此勾起了心臟病。
我突然知道了,我現在處在的並不是什麼虛幻的世界,這裡真的是真正的世界。
“有人殺了你奶奶。”
“······”
“她叫just。”
“呵呵,直接說我殺了自己奶奶不就好了。”
“不是你,是just。”
“那我是······”
“你看,她、在、那。”
咔——
我要殺了她,殺了just,爲奶奶報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