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
良臣吱溜一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二叔就在眼面前啊!
當場這心就撲通了幾下,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因爲二叔這會是叫李進忠,直到後來發跡後才恢復魏姓,然後由天啓賜名忠賢,沒理由現在沒發跡就復了本姓的?
心中疑惑,良臣便仔細打量那正走過來的魏公公,發現此人年紀不對,看着約摸三十來歲的樣子,比起二叔要小了一輪還多。
並且,這位魏公公的相貌看着也不像良臣他爹形容的二叔那般高大,大致個頭還沒良臣高,平平無奇,沒什麼讓人側目之處,惟眉心間的黑痣讓人印象深刻。
一個白長了桃花痣的魏姓太監而矣,良臣有些失望,幸好沒跑出去亂認親,不然真是尷尬。
那幾個太監多是宮中底層的火者,被他們圍着巴結的魏公公是個有品級的奉御。
這幫人剛從御用監那出來,贏了不少錢,尤其是魏公公把上幾次輸的錢都贏了回來,好不得意,加上衆人拍馬奉承,魏公公心情大好之下,自是張羅着到宮外找家館子樂乎樂乎。
“剛纔那一把,魏公公開的真是絕了,天王蓋地虎,通殺,沒看御用監那幫人,一個個都傻了…”
“宋家兄弟倆當時那臉色,一個綠,一個白,絕了…”
“……”
一羣人從良臣面前經過,光顧着興高采烈的說贏錢的事,沒一個對蹲坐在地上的良臣多看一眼。
良臣習慣了這種被人漠視的感覺,隨手撿起塊小石子把玩起來。
宮門那邊,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偏偏不見那去東宮找人的小火者,也不知老祖奶奶這會是不是有空出來。
良臣等得着急,有些煩燥,沒注意魏公公這幫人不知爲何,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突然一個個都不敢再大聲說話,就是那魏公公也是下意識的將頭低了下來。
之所以如此,卻是打對面又來了一撥太監,爲首的那個人是魏公公這幫人在宮中最害怕的存在之一。
魏公公把頭坑的很低,心裡求菩薩保佑別被對面那人認出來,後面那幫小火者更是提心吊膽的很。
他們當中有幾個,沒少被那位打過屁股。
可世上事,就這麼怪,你越是怕什麼,他就越是來什麼。
魏公公這羣人儘管低調的不能再低調,可還是被對面那位發現了。
一個胖胖的,穿着便服的中年太監嘴角一咧,如發現躲藏的獵物般輕笑一聲,然後擺了擺手,喊了一聲:“魏朝,過來。”
“哎!”
魏朝就是那魏公公了,聽到對方叫自己,不由叫苦,可不敢不去,只得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劉公公,您老也休值啊!”
魏朝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後面那幫小火者個個埋着頭,不敢正眼看劉公公。
劉公公掃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不理會,只不陰不陽的衝魏朝冷笑一聲,道:“魏公公這是又贏錢了?”
“沒,沒,”魏朝哪敢承認這事,賠笑道:“劉公公誤會了,小的是剛從小爺那休值出來,尋思着沒事,就帶着這幫小的出來逛逛。”
“是麼?”劉公公把臉一板,“魏朝,要不要咱家去御用監找宋家兄弟問一問?”
魏朝心裡一緊,訕笑一聲,連忙道:“公公貴人事多,這種小事哪敢勞您大駕。”
“你也知道咱家貴人事多啊?”劉公公臉色一沉。
魏朝心中直罵娘,知道這劉公公擺明是要敲自己一筆,可偏生不敢得罪他,只得將剛剛贏的銀子摸出來,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
“你小子今兒手氣不錯啊。”
看到銀子,劉公公臉上又洋溢起笑容來,笑咪咪的將銀子揣在懷中後,忽的又變了臉色,繃着臉訓斥魏朝道:
“別怪咱家沒提醒你,貴妃娘娘可不喜歡宮裡有人賭錢,你又是在小爺那做事,萬一叫貴妃娘娘知道了,便是王公公那裡,怕也救不得你。”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魏朝大氣不敢出一聲,他是真怕劉公公,打骨子裡怕。
原因是這劉公公大名叫劉成,乃是貴妃宮中的內監,而他魏朝偏生是小爺宮中的人。
宮中,誰最恨小爺?
除了貴妃娘娘還有誰!
都說愛屋及烏,反之,恨屋也及烏。
貴妃娘娘恨小爺,對小爺宮中的人肯定沒好感。
要是劉成在貴妃娘娘那裡說幾句魏朝的壞話,恐怕還真如他所說那般,就是魏朝的乾爹、司禮秉筆太監王安都保不住他。
魏朝好不容易從手巾熬上來升爲奉御,又託了乾爹的福,謀到了小爺宮中當差。這是指望着將來小爺登了大寶,自己也能魚躍龍門,所以哪裡甘心在還沒風光前就叫打下地獄呢。
故而,他是萬萬不願得罪,也不敢得罪劉成。
見魏朝態度恭敬,錢也拿了,威風也擺了,劉成便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揮手示意隨從與他回宮。
“劉公公慢走!”
魏朝將腰彎的不能再彎,直到劉成那幫人進了宮門,他纔敢將腰挺起。
他很想狠狠呸上一口,但唾沫到了嘴邊卻是不敢吐出來,無奈又生生咽回了喉嚨。
“魏公公,咱們還去了麼?”
一個不開眼的小火者見貴妃宮中的劉公公走了,還惦記着去吃飯的事呢。
“去個屁!”
魏朝氣的甩手給了這不開眼的小火者一個巴掌,錢都沒了,去喝西北風啊!
其他幾個小火者見了,嚇得一個個都不敢說話,魏公公在劉公公那吃了憋,這火氣旺着呢。
“都愣着幹什麼?回宮啊!”
見幾人還傻站着,魏朝不禁火更大,轉過身子便要回去,眼前卻是一亮,身子不動了。
一邊的魏良臣沒注意魏朝這幫人說什麼,只看到一個胖子領着幫人大搖大擺的從面前經過。
正百無聊賴的玩石子時,耳畔就有人在叫了。
“剛纔是誰找客印月?”
“是我!是我!”
良臣激動的從地上躍起,直奔值房而去。
到了那裡,良臣卻和不遠處的魏朝一樣,突然間剎住了腳,然後呆呆的看着眼前。
老祖奶奶…客媽媽….怎麼這麼年輕….這麼豐滿的…
良臣真是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客印月竟然會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美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