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次郎掂量了兩下沉甸甸的錢袋,心中暗想:“就算是野口家的一個足輕頭,一年下來也不過50貫錢,還要上陣冒着槍林彈雨廝殺,在堺鎮當個魚販子一天算下來就算是對半的利也有三四百文了,若是在村子裡找兩個夥計就賺的更多了,說起來做個魚販子比當武士要實惠的多呀!只是當魚販子乾的再好也只是個魚販子,當武士卻可能成爲一城一國之主,算起來還是當武士的好!”想到這裡,他收起錢袋,上岸去了。
彥次郎上得岸來,暗想要想查清那條怪船上人的來歷,首先就要找到那條怪船。於是他從路人的口中打聽到了到碼頭的路,便朝碼頭去了。一路上看到這堺鎮的道路兩人皆是店鋪,各色貨物更是琳琅滿目,不由得暗自咋舌。在他看來路上的行人雖然衆多,但絕大多數都是與自己差不多的平民,少有身份高貴之人(武士、公卿、僧侶),難道這些精緻的貨物便是賣給這些人的?他一邊暗自想着心事,一邊往停泊海船的碼頭走去。
彥次郎剛剛拐過兩條街,眼見得碼頭就在前面不遠處,便看到前面不遠處擠着一大羣人,倒像是在圍觀什麼一般。他趕忙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卻擠不進去,趕忙抓住一個外面的人問道:“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有這麼多人?”
“是海賊,俘虜的海賊!”前面那人頭也不回的答道。
“海賊?”彥次郎聞言一愣,堺鎮周圍的海上的海賊雖然多如牛毛,但究其背後都或多或少都有着戰國各勢力的影子,他趕忙問道:“是哪裡的海賊知道嗎?”
“這倒是不清楚了!”前面那漢子剛說話,彥次郎便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快讓開,快讓開!”他回頭一看,便看到幾個同心叫喊,趕忙讓開路來。那幾個差役趾高氣揚,轉眼間便把圍觀衆人驅趕開來,只見當中有七八個蓬頭垢面的漢子跪在地上,四周站着十多個持刀漢子,看服飾打扮卻不是日本人的樣子。
“你們這是幹什麼?”爲首的差役揮舞着十手高聲喊道:“還有這些首級是怎麼回事?”
“你告訴他們!”九指上前一步,對一旁的通譯道:“這些都是淡路島上的海賊,襲擊我家掌櫃的船不成,被斬殺和俘虜。我家掌櫃的下令了,將這些海賊當做奴隸賣掉,也好給兄弟們發點酒錢!”
圍觀的人們聽到翻譯過來的話語,紛紛咂舌,這些本地人自然知道淡路島上的海賊與三好家的水軍幾乎是同義詞,這些異國商人不但能夠在其圍攻下倖免於難,還能斬首拿下這麼多人來,果然是兇悍!尤其是四周站着的持刀漢子都是挑選出來的土著勇士,身材高大,刺面紋身,看上去便如從一向宗僧人口中地獄道里的修羅惡鬼一般。
“竟然這麼巧!”彥次郎在一旁聽得清楚,趕忙細心觀察起來,果然從俘虜中找到好幾個熟悉的身影,都是那天與自己一同去夜襲的同伴,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戒懼,那天夜裡自己若是運氣差點,要麼化爲海面上的浮屍,要麼就是其中一員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快撤了去!”不知是爲了避免惹來麻煩,還是爲了執行法律,差役們大呼小叫着,要驅趕那些人離去。而圍觀的人們要麼是堺鎮的居民,要麼是往來的商旅水手,平日裡對海賊都切齒痛恨,眼見得差役們過來作梗,紛紛發出不滿的抱怨聲!
“依靠我們的稅金養活,卻不清掃海賊,眼下看到別人抓到了,卻又來作梗,當真可惡!”
“就是,天底下還有這麼無恥的人嗎?”
“是呀,聽說是淡路島的海賊,就嚇得腿軟腳軟,想要拍三好家的馬屁的鼠輩,到頭來肯定沒有好下場的!”
面對周圍衆人的起鬨,那差役首領不禁有些畏縮,畢竟這堺鎮與其他大名的領地不同,是依靠往來的貿易才能活下去的。即便是普通的商人和水手,地位也遠遠勝過大名領地裡那些“既不能死也無法好好活”的可憐農民,再說誰知道圍觀的衆人中有沒有一位富有的商人呢在堺鎮,金錢而非身份纔是最有力的東西呀!他不敢對抗圍觀的衆人,只能對九指喝道:“你們磨蹭什麼,快走,快走!”
“走?”九指笑了笑:“也好,不過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糧食來餵飽這些海賊,乾脆就在這裡把他們都處理了吧!”說罷,他回過頭對身後的部下喝道:“來人,把這些敢於侵犯我們蘭芳社的海賊就地處斬!”
“哈!”隨着一聲應和,士兵們將被俘海賊腦袋下按,露出脖子來,隨着一道道刀光落下,海賊們個個身首異處,殷紅的血從傷口涌出,滲入了街道的石板縫隙。
“你,你居然敢——”差役被九指大膽的行動給驚呆了,半響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被拿住的海賊就該處死,難道堺鎮不是這樣嗎?”九指冷笑道:“莫非是你想包庇這些海賊不成?”
“不,不是!”差役趕忙矢口否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在堺鎮這種商貿城市,海賊是最遭人痛恨的,若是被扣上這個帽子,哪天夜裡被人打暈了綁上石頭丟進海里都沒啥奇怪的:“就算該殺也不應該你們動手,應該交給和議會下面的撲盜處置呀!”
“我殺,他殺不都是殺!而且我聽說這夥海賊好像是屬於一個叫做三好家的大名的,若是交給你們,說不定你們還下不了手。我們在這裡動手了,還給你們省點麻煩!”九指說到這裡笑道:“你要是怕上司怪罪,就把我們蘭芳社的名號報上去,我家掌櫃就住在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