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他們在經過大長塗山島附近的時候遇上了倭船,爲了加快速度,那個船長下令把船艙裡的貨物丟進海里,結果堅持到了我們的巡邏船趕到,倭寇看到我們的船,就掉頭離開了!”
“嗯,他買了保險嗎?”
“這個倒是不清楚,我要先去打聽一下!”小七答道。
“嗯,如果他買了相關的保險,儘快支付賠償金,如果沒有的話,你替我送點禮物過去,看望一下!”
“是,師傅!”小七應了一聲,正準備離去,卻聽到周可成問道:“你覺得爲什麼最近倭寇的活動變得頻繁起來了?以前他們一般是不會攻擊打着南十字星的船隊的!”
“可能是因爲汪直回平戶了,留下的人已經無力約束其他人了!”
“和我想的一樣!”周可成笑了起來:“傳令下去,所有的士兵和船隊進入戰備狀態,派一條回程船去中左所,讓阿勞丁帶八條縱帆船來!”
“全部都是縱帆船?不要夾板大船?”
“不用,倭寇沒有大船,縱帆船速度更快,吃水更淺,效果更好。”
“是,師傅!”這一次小七沒有立刻離開,他猶豫了一下問道:“那胡大人那邊呢?”
“胡大人?”周可成又一次從文件上擡起頭來:“他怎麼了?”
“您如果要攻打瀝港的倭寇,難道不應該稟告胡大人一聲嗎?”小七問道:“畢竟這關乎大局呀!”
“大局?”周可成笑道:“小七你有長進了,也知道大局了。說說看,如果是你的話打算怎麼做?”
“這個——”小七猶豫了一會,答道:“如果是我的話,就先把這件事情稟告胡大人,然後與朝廷的大軍聯合行動!”
“呵呵,小七你想事情到底還是簡單了!”周可成笑道:“你要明白,胡宗憲是不會關心我們蘭芳社船隻的安危的,如果他知道這些,反而會找個理由拖延時間,反正我們早晚都要去攻打瀝港,他又何必花這個心思呢?”
“那您的意思是?”
“很簡單!從我們的嘴裡出去,胡大人肯定是小心警惕的很,但若是從吳公子的嘴裡出來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杭州。
胡宗憲聚精會神的看着面前的塘報,不時提筆記錄幾下。自從出仕以來他就養成了一個良好習慣,那就是每天都要親自塘報。身爲一方督撫,最讓他頭疼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是從下屬的公文後找出真相。他當然清楚塘報中有不少信息是混亂的,甚至虛假的,但與其他下級呈送給上級的公文不同的是,塘報的時間性很強,而且來源很複雜,所以不存在一個統一編造的謊言,只要將這些塘報綜合起來,就可以分析出很多有用的信息,對於面對的情況有一個正確的瞭解。因此他到任以後,除了去了一趟金山衛見周可成,便躲在行轅之中,不見外客,一頭扎進最近兩年如山一般的塘報之中,如同淘金的工人,尋找有用的信息。
“老爺,吳公子求見!”
胡宗憲從塘報中擡起頭來,家僕趕忙低下頭,他很清楚主人在這個時候很不喜歡被打擾,但是這位吳公子卻與他人不同,老爺是將其當子侄看待,自己若是不替其通傳,只怕事後老爺知道了要倒大黴。
“是伯仁嗎?你請他去花廳,等我把這些看完了!”
“是,老爺!”
胡宗憲翻閱完了桌面上的那些塘報,又沉思了一會,方纔起身向花廳走去。他走進花廳,吳伯仁趕忙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學生拜見老師!”
“免禮!”胡宗憲在花廳首座坐下,道:“伯仁,有什麼事情嗎?”
吳伯仁垂手而立:“老師,周可成讓我來告訴您,他已從中左所調配八條快船前來,最晚下個月十五前便能趕到!”
“哦?”胡宗憲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這麼主動?他那邊出事了嗎?”
“周先生真是神機妙算!老師的問題與他預料果然一樣!這樣如何鬥得過他?”吳伯仁壓下內心的驚訝,笑道:“老師果然是神機妙算,蘭芳社從中左所來的商船最近多次遭到倭寇的襲擊,損失頗大!”
“這也說不上什麼神機妙算!”胡宗憲自得笑了笑:“那周可成先前還推三阻四,現在主動調兵船來要攻打瀝港的倭寇,其中必有原因。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商賈,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爲了一己之利!”
“老師說的是!”吳伯仁應道:“那周可成的確是個商賈小人,他來找我的時候還帶了兩千兩銀子來,請我在老師面前美言幾句!”
“哦?他倒是不小氣!”胡宗憲笑道:“你收下了?”
“收下了!”吳伯仁笑道:“他讓學生在老師面前美言幾句,學生也美言了,並無欺心的地方!”
“收得好!”胡宗憲笑道:“伯仁你這就是把聖賢書讀透了,聖人有經權之道,我輩讀書人又豈能畫地爲牢?君子可欺之以方?我等雖然是聖人門徒,但面對小人的時候比小人還要小人,這不義之財與其在他手裡害人,不如在你手裡買酒喝!”
“老師教訓的是!”吳伯仁低下頭,心中暗自感嘆,周可成當時就好像在場一般,將胡宗憲的反應描繪得絲毫不差,當吳伯仁詢問應當如何應答時,周可成笑道:“胡宗憲估計會拖延一段時間,讓我難受些,這正合我意?”
“倭寇搶劫商船,怎麼會合您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