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鐘, 管理局樓前,第七組除大會外,全員到位。
陸浩擤了擤鼻子, 感嘆道:“技術工種真好。”
戴強道:“技術部還招人嗎?”
“看你想幹啥, ”陸浩道:“掃地的還缺倆。”
戴強:“那算了。”
顧一帆笑道:“大會天天拆機器裝機器, 這兩天起了一手的血泡。”
陸浩:“我願意起泡。”
戴強:“我也。”
卜天:“我也。”
秦欽:“我也。”
瞿素:“……”
裘梟難:“……”
管理局門口又走出了一羣人, 秦欽遠遠地看見了, 指着他們喊道:“裝/逼犯來了!”
第九組:“……”
秦欽拍着自己身後的兩米高改裝車,把自己襯托的像個小矮人一樣,氣勢磅礴的道:“看zhao沒, 我們的!”
陸浩大手一揮:“上車。”
一行人同樣氣勢磅礴的上車,秦欽還嫌不夠一樣, 學着當初的那個男人一樣, 探出頭來衝他們揮手, 邊揮邊‘呦呦’地喊。
一個黑髮女生翻了個白眼,對自己的隊長道:“你是不是智障?”
當初那個衝秦欽打招呼的男人撓了撓頭髮, 嘿嘿笑道:“沒想到他們還挺記仇。”
一個矮個子男人道:“這下怎麼辦,我們惹到人家了,聽說他們組那個顧一帆是頭兒的侄子。”
隊長嚇了一跳:“……真的假的。”
男人煞有其事:“隊長,你也知道我們的改裝車是怎麼申請到的,你說他們沒點關係, 能申請到嗎?”
隊長猶豫了一下, 攥着自己的帽子走到了他們車下。
秦欽看到他過來了, 直接把車窗關上了。
“……”隊長道:“別這樣小朋友, 我們聊聊。”
裘梟難道:“把車窗打開。”
秦欽又把車窗打開了。
隊長道:“你們隊長呢, 我跟他聊聊。”
秦欽冷漠道:“我們沒有隊長。”
“哦對了,”他突然想了起來:“我忘了, 那我跟你聊。”
秦欽覺得自己和自己的小組受到了侮辱,因此更加生氣,板着一張小臉道:“我不想跟你聊。”
隊長:“別生氣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我給你道個歉,我當時也沒有炫耀的意思。”
秦欽:“你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我就是,”他乾脆承認道:“所以給你道歉嘛。”
秦欽:“然後你還想否認。”
隊長:“我就隨便一說。”
秦欽冷眼看着他:“你還說我們組沒有組長。”
隊長徹底沒電了,轉過頭要走。
卜天坐在副駕駛簡直要憋不住笑出來。
裘梟難從駕駛座上探過頭了對他道:“嘿,王嵐。”
叫做王嵐的男人瞬間鬆了一口氣,衝他打招呼:“裘梟難,我都忘了你是這組的了。”
裘梟難:“去出任務?”
王嵐:“唔……出去一趟。”
每個組的任務都有一定的機密性質,不太方便向對方透露,裘梟難也不多問,只是道:“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王嵐:“一路順風。”
秦欽迫不及待的將車窗飛快的搖上,就像外面有一隻大蒼蠅一樣。
王嵐哭笑不得的走回去,黑髮女人對自己的組員道:“恭喜大家,敵視我們的名單裡又多了一個。”
王嵐:“……”
身後發出了一陣巨大的引擎發動的聲音,裘梟難發動起改裝車,這個大傢伙慢慢地動了起來,從第九組人的身後開過。
秦欽冷漠的俯視着下面的人。
第九組:……
卜天打開收音機,裡面一片嘈雜。
他掏出手機,連上數據線導入歌曲,車廂裡響起了騷當的華麗的聲線。
“換一個。”陸浩道。
卜天奇怪道:“爲什麼?”
秦欽:“陸浩哥不喜歡塗指甲油的男生。”
卜天:……
秦欽說到這裡,好奇的問卜天:“你喜歡嗎?”
卜天悄悄的瞟了一眼裘梟難,見他毫無知覺的在專心開車。
卜天本想耍點小心眼,但想了想又算了,隨意道:“還行吧,我沒所謂,聽誰的?周杰倫中不?”
秦欽道:“中。”
陸浩卻忽然搭了個話茬:“聽說他是gay.”
卜天一時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隨便說說,就“嗯”了一聲。
陸浩又說:“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歧視,萬物有靈且美嘛,你不要緊張。”
卜天這回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熟悉的前奏在車廂內響起,周杰倫的含糊不清的聲音流進衆人的耳朵裡。
卜天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快認不出這個城市了。
陸浩還想助攻一下,被卜天面無表情地制止:“閉嘴。”
陸浩:……
鋼筋水泥鑄成的森林依然聳立,只是裡面空空蕩蕩的,找遍一整條街,都難找出一個活人。
這個世界正在崩塌瓦解。
連天色都蒙着一層灰濛濛的霧氣。
陸浩問道:“C市是哪個組負責的?基本上完成了吧。”
“第二組,”顧一帆道,“好像是,可能還有周邊的些村鎮沒掃乾淨”。
陸浩:“這個速度很快啊。”
戴強:“整四個月了,這個速度不算快了。”
“也是,”陸浩看着窗外,道:“都已經四個月了。”
這一路上,都是令人麻木的死寂,他們沿着國道一路南行,偶爾停下來開上兩槍,把散落在路邊的喪屍消滅乾淨。
在第二天上午,國道上迎面開來了一輛私家車。
衆人瞬間清醒,鳴笛示意對方停車,裘梟難把這個大傢伙直接開到了路中央擋住。
銀灰色的大衆轎車慢慢地停了下來。
裘梟難打開車門跳下車,走到車前敲了敲窗。
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推開車窗,有些怯意的打量他。
裘梟難:“逃難的?”
男人:“幹什麼?”
裘梟難看到車裡還坐着一個年輕女人,懷中還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兩人的目光都算不上友善。
“不幹什麼,”裘梟難把胳膊肘支在窗櫺上,:“需要物資嗎?”
男人疑狐着看他道:“不需要。”
裘梟難掏出張地圖,遞給他道:“我不是搶劫的,你要是相信我就去這個地方,這裡是安置所,汽油夠嗎?”
男人完全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麼,也完全沒打算聽他的,只是道:“夠。”
裘梟難也不強求,衝身後的車裡的人揮了揮手。
陸浩和戴強相繼跳下車,打開後車箱的大門,抱出了一個大紙箱子,扔在他們面前。
裘梟難道:“這是物資,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說完直接帶着人走了。
上了車之後,讓開車道,直接開走。
卜天從後視鏡看到,沒一會兒那個男人就下車,像是拆□□一樣去拆那個紙箱,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狠狠地拍了下大腿,趕緊叫出車裡的女人和他一起把箱子搬進後備箱。
他扭過頭去,接着看着外面灰濛濛的天色。
當天晚上,他們到達昆明。
卜天剛跳下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猛的一回頭,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後,她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太小了,甚至沒人看到她。
卜天嚇了一個激靈,心道:差點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掏出□□,眯着眼睛對準女孩的眉心。
女孩的脖子上一片乾枯的血跡,把前襟的衣服染成黑紅色,她小小的向後退了一步。
卜天沒有馬上動手,面對着沒有明顯沒有威脅力的對手,他很想繼續觀察喪屍的反映。
沒想到就在瞬間,小女孩突然猙獰着一張小臉,瞬間向他撲來。
卜天嚇了一大跳,雙手握槍連開數槍,都失了準頭,女孩被子彈打的身體一聳一聳的,卻一步也沒有停下。
“砰——”
她的眉心綻開了一朵血花。
裘梟難收槍,看了眼卜天。
卜天心有餘悸:“嚇我一跳。”
裘梟難:“用你的能力,忘了?”他的語氣帶着點責備。
卜天:“一時忘了,手裡握着槍,就光顧着開槍了。”
陸浩從旁邊走過來:“怎麼回事?”看到地上的喪屍之後奇道:“就這麼個玩意兒?”
卜天慚愧道:“我本來想觀察一下她的反應,結果她突然撲過來把我嚇了一跳。”
陸浩道:“這玩意兒越來越聰明瞭。”
“嗯,”卜天道:“確實。”
戴強喊道:“難哥——裝好了。”
裘梟難:“走吧。”
陸浩跟着裘梟難的身後,對瞿素道:“記住這個地方,你說你要是哪都能去該多好,省得我們天天跑。”
瞿素絲毫不買賬,理也沒理他。
他們面前是一棟高層辦公樓,幾人站在樓下向上看,皆是有些無語。
秦欽道:“你們說,有二十層嗎?”
顧一帆道:“47層。”
“……”秦欽試探着問:“你們說,現在還有電梯嗎?”
陸浩:“你猜。”
秦欽耷拉下臉:“爬上去?得帶點乾糧和行李吧。”
卜天放平胳膊,閉上眼睛慢慢地把自己升到了半空中,他俯視着衆人:“要不我上去等你們?”
行行好吧!大家一臉哭笑不得。
裘梟難:“你先上去,記得不要登頂,快到了就下來。”
卜天點了點頭,站在與辦公樓平行的角度,飛快的聲了上去,一轉眼就只剩下了一個黑點。
在不到樓頂的地方停下來,原路返回。
卜天面衝着他們衝下來,在距離地面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裘梟難:“吃力嗎?”
卜天凌空翻了一個跟頭,穩穩地站在地上,臉色有些不好:“有一點,太高了,至少有一百多米。”
顧一帆:“278米。”
“……”卜天聽到這個數字腳都軟了一下:“這麼高?!”
他驚恐的看着裘梟難,搖了搖頭。
陸浩道:“要不一撥一撥的來,你先送幾個上去。”
瞿素冷冷的道:“然後一個一個的被抓起來,拎去做實驗?”
“……”陸浩無奈道:“這就是你不講理了啊,六個人一起上去,一起被抓起來能好到哪?”
衆人都有些無可奈何。
秦欽茫然道:“讓小天哥帶着瞿素姐上去,然後她再把我們轉移過去不就行了?”
衆人:……
裘梟難搖頭笑了道:“算了……行吧,你先帶瞿素上去,我們——”
卜天也覺得很沒面子,有些尷尬道:“好,好的,這樣我可以的。
裘梟難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卜天面色有些緊張:“我第一次試這麼高的。”
卜天手拉着手瞿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裘梟難:“不要緊張,就算掉下來,瞿素也可以把你轉移到地面。”
瞿素:“……誰給你說的。”
卜天:??
瞿素面色如常:“我又沒試過。”
“好、好了,”卜天緊張道:“不管這些了,我要開始了。”
他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想象着自己的意識有一雙溫柔的大手,這雙手慢慢地將他和他的隊友托起來。
兩人的腳漸漸的離開地面。
卜天的意念力逐漸增強,他們上升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在大概上到二十層左右的時候,卜天明顯的感到了托住自己的那雙手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他的精神開始變得疲憊,緊緊地拉成了一根繃緊的皮筋。
一個人與兩個人的差別還是很大的,更何況瞿素身高一米七以上,體重並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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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素看他的眉頭緊皺,神色略有些戒備,似乎已經在準備真的掉下去要怎麼辦了,風將他二人的衣服吹的獵獵作響,卜天耳中嗡鳴陣陣已變的模糊不清。
卜天開始拼命地尋找能量的補給,就像是人長時間平舉自己的胳膊,會不自主的找一個能休息的姿勢,卜天也開始尋找着自己意念力的補給點,在這個過程中他猶不鬆懈,有硬生生的上升了五十多米。
他漸漸地喪失了對周圍事物的感知,一心紮在自己的意念裡,耳邊隱約傳來些嘈雜聲,他驟緊眉頭繃緊自己的神經,還想着拉着自己的隊友向上。
他感到大腦彷彿灼燒一般的疼了起來,那根繃緊的皮筋越來越細,越來越細,終於在幾個呼吸間,驟然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