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閻子夜噤若寒蟬。
不過,他雖然沒從裴這套到有用的答案,卻在厲老爺子那收穫匪淺。
他持着大紅的結婚請柬昂首闊步踏入厲老爺子的病房時,老爺子正閉目小憩着。
他並沒有驚動老爺子,而是在一旁坐了下來。厲老爺子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又或許是年輕時候養成的敏銳,覺察到有人前來,就自發甦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的瞬間,正好迎上閻子夜的目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閻子夜總覺得老爺子眸中飛快地閃過了一道失望之色。
閻子夜嘴角輕勾,“厲爺爺,這是我大哥的結婚請柬。”
他恭敬地雙手遞了過去,對於這個在過去幾十年內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哪怕老了,閻子夜也從來沒有小覷過。
何況以他家爺爺跟厲老爺子過硬的交情,他也不敢在老爺子面前過於放肆。
輕視怠慢什麼的,他只敢在莫輕煙面前擺弄擺弄。
厲老爺子枯瘦如柴的手接了過來,這些年,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他,也沒能逃過病魔的折磨,身子骨跟以前健康時候根本就不能比擬。
他的氣色,看上去,比起上一回跟大哥一道前來時候,也差了不少。
厲老爺子專注地打開,看了,嚴肅的臉上難得拂開了淺淺的笑意,“子末跟婕瑜這兩孩子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他們也要成婚了。婕瑜這孩子性格乖巧,跟子末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從老爺子的口氣裡,能夠聽得出他對婕瑜評價頗高。
的確,就閻子夜而言,他也覺得婕瑜嫁給大哥,外人絕對不會認爲婕瑜高攀了大哥。
婕瑜一直很優秀,不過她本人不喜歡張揚,要是她較真起來,便是十個閻子夜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所以,閻子夜有種挑釁自家大哥,但卻不敢輕舉妄動招惹婕瑜。
雖然對他們兩人在一起,閻子夜是樂見其成的,不過以後他可不敢對大哥放肆了,大哥成了婕瑜的所有物了,婕瑜這人,護短得很。
“子夜,你有沒喜歡的女孩子了?”
厲老爺子感慨過後,又難得關心起閻子夜的私生活來。
閻子夜眼皮莫名一跳,不明老爺子這話的深意,不過還是給了答案,老爺子的問話,讓他怔了怔,想到了那個冥頑不化、搞得他頭大的孫琦。
喜歡的女孩子?
目前而言,只有孫琦算是對自己的胃口,那就勉強對號入座吧。
“有。”
厲老爺子聞言,目露錯愕,記得閻老頭之前對這個小孫子私生活混亂抱怨得緊,沒想到……
他眸色微微沉了下來,連子夜都有了心上了,成婚估計也快了,就是自家那位,他一想到輕煙跟之沛,頭就疼得厲害了起來。
他探究審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閻子夜,盯得後者心驚肉跳不已。
閻子夜總覺得厲老爺子看自己的眼光帶了陰謀的味道,好像製造了一個陷阱,在等自己主動跳進去。
他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戒備神色,讓厲老爺子不禁啞然失笑。
厲老爺子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和顏悅色些,想要從閻子夜口中撬些有用的信息出來,之沛跟這孩子私交甚篤,他不信這孩子對之沛的底細一無所知。
“子夜,你知道之沛最近在忙什麼嗎?”
閻子夜怔了怔,摸不透老爺子的心思,琢磨了下,笑得風流寫意,“厲爺爺,我哪知道啊,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願意告訴我,我就是死纏爛打,他也不會透露半個字的。”
厲老爺子見他油鹽不進,分明心裡向着自家那小子,還拐彎抹角刺激自己,不得不心生佩服。
如今的年輕人,比起自己那一輩,心思是更刁鑽莫測了。
他,不服老都不行了。
厲老爺子乾脆直截了當攤牌,“子夜,你要是見到他,就轉告他一聲,他跟輕煙的婚事,我會盡快替他們籌備的,他要是不想我一大把年紀還要替他操勞,就自己主動識相點。”
閻子夜低低嘆了口氣,委婉地勸道,“厲爺爺,裴一貫自有主張,這終生大事,得慎重,不然他一輩子都會梗着這根刺的,不能強迫啊,得徐徐圖之。”
厲老爺子從閻子夜的言語中當即明瞭了他知道的還不少,看來那姓鐘的,都是清楚了的。
想到這,厲老爺子心中的怒火更是難平。
“徐徐圖之?”
厲老爺子冷哼一聲,“我還不夠耐性嗎?再讓我等下去,我怕我死了都等不到他覺悟的這一天。”
閻子夜真的是佩服老爺子的深謀遠慮,要是真讓裴心甘情願娶莫輕煙,還真有可能等到老爺子翹辮子此事還沒有着落。
裴,畢竟是自己的好友,閻子夜也不想他陷入兩難的境地,衆叛親離,他如今世上最親的親人只有厲老爺子了。
要是老爺子真被他給活活氣死,裴這輩子也會於心不安,這是事實。
“厲爺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生養性,別的,就別太操勞了,裴這人,他遲早會想通的,您是爲他着想。”
閻子夜勸人的功力只能算馬馬虎虎,不過厲老爺子倒是被他給三言兩語暫時安撫了下來。
這主要歸功於他有句話說得中聽,“您是爲他着想”這一句。
厲老爺子挑了挑眉,“我一條腿都埋入了黃土之中了,不爲他着想,我死後豈不無顏面見他九泉之下的父母嗎?”
閻子夜心跳驟然劇烈了起來,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驚天秘聞一般。
暗暗思忖了會,他忍不住試探道,“厲爺爺,這跟他死去的父母有何關聯?”
厲老爺子以爲閻子夜從外孫那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想到他並不知情,不過事到如今,爲了讓閻子夜能夠站到自己這一邊督勸某人,他也不介意讓過去那一段不爲人知的陰私暴露在小輩面前,閻老爺子是知情的。
“你是不是見過那姓鐘的了?”
厲老爺子沒頭沒腦的一句,讓閻子夜滿頭霧水,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老爺子蹙眉,“當年,之沛的父親便是那姓鐘的女人的父親害死的,要不是他從中作梗,之沛的父親還到不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之沛發父親不死,他母親豈會受不了刺激跟着去了。之沛要不是福大命大,也不在這世上了。”
閻子夜聽得投入,但還是疑竇叢生,滿臉納悶地問,“厲爺爺爲何會說裴爲什麼會不在這世上了呢?”
厲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厲家當年也是和樂融融的一家,青州聞名的,沒想到後來……後來落到了這樣的境地,到最後厲家剩下的血脈只有之沛一人了。
厲家以後要靠之沛一人獨挑大樑的,他若是放任之沛我行我素,這……。
要是自己幾個兒子還活在世上,自己也不會如此逼迫之沛,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報應?
厲老爺子滄桑的臉上浮現了濃濃的自責、愧疚,還有憤怒,“當年我也是有錯,理兒瞧上一窮二白的裴玄非我不同意,我執意讓她二選一,要是選擇裴玄非就給我離開厲家,我厲景天就當沒有養過她這個女兒。”
“當年的厲家處於鼎盛時期,而裴玄非在青州住着貧民窟,這天差地別的距離,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將捧在掌心呵護得如珠如寶的女兒下嫁給他的。理兒太過年輕,被裴玄非哄得輕重不分,一門心思撲在了他的身上,長輩對她的說教,她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還費盡心機在我們面前不停說他的好話。”
閻子夜知道厲老爺子口中的理兒便是厲理,裴的母親,厲家的男孩女孩都長得極爲出色,厲理更是厲家長得最漂亮的孩子,也是厲家唯一的女孩,從小便得到家人過分的寵愛,被保護得極好。
不過也難怪厲老爺子強烈反對,他們這些家族都尊崇門當戶對的婚姻,哪怕不是門當戶對,那條件也不能過分懸殊。
以當年的厲家跟裴玄非之間的差距,讓厲老爺子將寶貝女兒嫁給裴玄非還真是困難。
就閻子夜自己而言,若是自己有個女兒,也不會甘心嫁給那樣的裴玄非。
可事願人爲,當年的厲理油鹽不進,偏偏就認定了這人,非君不嫁。
厲老爺子又緩緩道,“當年我話出口後還是有些後悔的,真怕這傻女兒會意氣用事。”
厲老爺子脣邊揚起了一抹苦笑,“我不忍心對她下手,只能拿裴玄非開刀了。我找人將裴玄非狠狠揍了一頓,威脅他不準再出現在理兒面前。裴玄非倒是好,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出現在了理兒的面前,讓理兒決意站到了他那一邊。”
“之後,理兒跪在我跟她母親面前求我們,說願意跟厲家斷了關係,只求我們放過她跟裴玄非,說她願意跟裴玄非吃苦耐勞,無論多麼艱難的生活,她也絕不會後悔。”
“理兒心高氣傲,她措辭激烈,那時候我又在氣頭上,就答應了她。”
“她也真狠心,爲了一個男人不要家人,她母親哭得跟淚人一般求她,她都沒心軟一下。昔日她所喜歡的珠寶首飾,價格不菲的昂貴衣裙,她都沒有帶走,就穿着裴玄非送她的一套廉價衣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毅然離開了厲家。”
“裴玄非知道青州厲家勢大,他跟理兒在厲家的地盤上是永遠出不了頭的,帶着理兒去了青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刻意去打聽,還吩咐全家都不許打聽理兒跟裴玄非的事情,連提都不能提一下。理兒於是漸漸成了厲家的禁忌,後來的事情……”
厲老爺子臉上有着隱忍的痛楚,“要是我沒有那般固執,稍微注意下裴玄非的動向,也不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
厲老爺子有些口乾舌燥,閻子夜體貼地爲他倒了一杯溫開水,他接過來一口氣全部喝了,才覺得解渴了不少。
他將空杯子重新遞還給了閻子夜,緊接着說道,“我也是後來出了事過後很久才知道的,裴玄非當年去青城事業起步得並不算順利,理兒倒是沒有半分怨言,一直相信他會出人頭地,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或許是理兒的信念感動了老天,裴玄非在到青城後第五年,事業總算有了起色。當時,青城的房地產業前景很好,裴玄非跟人合夥攬下了青城最大度假村的工程,資金人家出,他們只負責如期完成工程,資金定期會有人撥給他們。”
“這個工程一旦完成,對投資方而言,利潤那是巨大的,裴玄非跟他的合夥人也能得到每人一百萬的報酬。裴玄非這人,大才沒有,小精明還是有些的,知道自己目前最缺的便是資金,若是這一百萬能夠到手,對他今後的發展是一大助力。因此,對於這項工程,他比任何人都上心,每天早出晚歸,理兒對此並沒半點的微詞,反而更是心疼他,成天想着法子給他補身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給理兒吃了什麼迷魂藥,讓理兒對他死心塌地成這樣,心裡滿打滿算全是他。他對理兒還算可以,在理兒離開厲家對他沒了半點價值後,也沒有虧待理兒。”
“本來若是裴玄非的事業風生水起,理兒這一生也算嫁對了人。對了,我把之沛說忘了,理兒當年跟裴玄非到青城後頭一年就懷上了之沛,之沛是她一手拉扯長大的,我不知道當年她有沒後悔跟了裴玄非,讓她從一個金尊玉貴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一個老媽子兼保姆。不過,我想她應該沒後悔,她是厲家人,開弓沒有回頭箭,厲家的人都認死理。”
“後來呢?這姓鐘的怎麼害死裴的父親的?”
厲老爺子說了是不少,但都沒有點到關鍵,閻子夜聽得都有些着急起來了。
厲老爺子低頭的那一瞬間,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
“鍾振濤,鍾振濤,我也是認識的。當年,理兒看上裴玄非之前,鍾振濤追過理兒,不過理兒看不上他。鍾振濤論家世,甩了裴玄非足足好幾條街。青城鍾氏雖然不及青州厲氏顯赫,但鍾氏也承載多年,在青城極富盛名。青城的名門顯貴還是要賣一賣鍾氏的面子的。鍾家只有鍾振濤一個獨子,還是老來得子,自然是無比寶貝的。鍾振濤的性子倒是沒有被養歪,考進青州大學後奮發向上,成績什麼的,都名列前茅。”
“比起裴玄非而言,我更樂意鍾振濤成爲我的女婿,至少理兒嫁給鍾振濤會一生無憂,不用擔心柴米油鹽醬醋茶。可理兒偏偏對鍾振濤無意,沒人奈何得了她。裴玄非不知道鍾振濤心悅理兒,更不知道他攬下的度假村項目幕後最大的投資人便是鍾振濤。”
“彼時,鍾振濤剛入主鍾氏,度假村的投資是他入鍾氏的頭一站,但鍾父暗地裡讓他隱下了,擔心萬一投資失敗會讓鍾氏上下看低兒子。鍾父是一心爲兒子着想,鍾振濤對父親的提議也沒有任何的異議。剛開始他並不知道裴玄非攬下了這工程的,而是裴玄非的合夥人捲款攜逃後才知道。”
“那人捲走了整個工程三分之一的流動資金,讓正在進行中的工程因爲缺少資金而停滯不前,工人罷工。這合夥人是裴玄非推舉找來的,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裴玄非要追求連帶責任的。”
“這三分之一的流動資金,那是兩千萬鉅款,對於裴玄非而言,那無異於天崩地裂。他讓上頭寬限些時日,想要去找那逃走的合夥人,但上頭不肯。”
“鍾振濤在查清裴玄非的身份後,自然是不肯的,別說不肯,他還看裴玄非千萬個不順眼。就這麼一個長得還行的男人,居然得到了理兒的親睞有加,還讓理兒爲他衆叛親離。他左看右看,也沒有瞧出這裴玄非有任何的過人之處,連看人的眼光都有問題,找的合夥人居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鍾振濤非但不肯寬限時日,還規定裴玄非在一個月內拿出兩千萬填補漏洞,否則就讓他等着把牢底坐穿。”
“裴玄非出了事後,再也振作不起來,兩千萬,對他而言,那是泰山壓頂啊,他本來就一窮二白,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面。他不甘心,可他不甘心又如何,他又沒有親戚朋友能夠幫忙的。理兒對他最爲關心,他的失魂落魄,理兒都瞧在眼裡,理兒問他,他卻不肯吐露半個字,不想讓理兒憂心。”
“他還算是個男人。”
閻子夜從厲老爺子的言語中聽得出來,厲老爺子對當年裴玄非拐走他寶貝女兒的事情早已釋懷,對裴玄非也沒了怨懟,又或許他將滿心的怒火全部轉移嫁接到鍾振濤身上了。
“理兒後來還是知道了,她私底下瞞着裴玄非找上了鍾振濤,想要求鍾振濤放丈夫一馬,之沛還那麼小,她無法接受丈夫爲了一時識人不清飽受牢獄之災,更是捨不得丈夫受苦。對她而言,裴玄非的人生已經夠不幸了,她希望能夠終止。”
“然後鍾振濤沒答應吧?”
閻子夜沉不住氣問道。
要是答應了,估計也沒有後來的事情了。以鍾氏的財力,區區兩千萬還是不看在眼裡的,對鍾振濤而言,要是真出手,也影響不到鍾氏的運作。
只不過,讓鍾振濤幫曾經的情敵,還花兩千萬幫人家,太膈應了。
就閻子夜自己而言,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這般的毫無介懷。
厲老爺子有些走神,經由閻子夜一提醒,又冷靜了下來,他冷笑道,“鍾振濤說讓他答應,不是不行,但有條件,讓理兒跟裴玄非離婚,跟了他。”
是跟了他,而不是嫁給他。
閻子夜聽出苗頭來了,老爺子是氣到了,他的寶貝女兒受了這樣的苦,肯定要氣炸的。
“鍾振濤那時已經娶妻了,娶的是青城大戶王氏的千金,王家小姐體弱多病,不過對鍾振濤千依百順。何況她是獨女,鍾振濤當年娶了她,王家相當於將整個王氏陪嫁給她。”
“理兒雖然嫁給了裴玄非,可她畢竟是厲家如珠如玉長大的矜貴小姐,自然是受不了這等侮辱。她含淚離去,裴玄非後來得知實情後,氣得不行,非要去找鍾振濤理論,是理兒拼命全力攔住了他,當前他們要解決的是兩千萬的難題,而非是跟鍾振濤生氣。鍾振濤本來就看他不順眼,要是惹急了,更沒好果子吃。”
“一個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裴玄非還是沒有找到有效的解決方案,那個合夥人更是不見蹤影。被逼無奈,又或者是重重壓力施加之下,他負荷不了選擇了輕生。他還留下了一封遺書,讓理兒回厲家,只要讓她認個錯,家裡人不會跟她計較的。”
“理兒沒想到他就這樣一走了之,留下了個爛攤子給她。裴玄非死的這一年裡,理兒過度悲傷,得了抑鬱症,精神總是恍恍惚惚。鍾振濤上門找她,被她指着鼻子罵得狗血淋頭,理兒最終還是不願意回厲家求助,寧可一個人默默承受着這樣的痛苦。”
“理兒跟裴玄非一起後,一直沒有工作過,當年裴玄非出事後走動關係將家裡的存款花得所剩無幾。理兒身體又不好,之沛的成長又需要金錢,理兒閒暇之餘只能拖着殘破的身子給人做鐘點工度日。”
厲老爺子說到這,聲音澀澀的。
“理兒只熬了一年,便再也受不了了,她買了農藥打算帶着之沛一起死。她自己喝了不少,之沛喝得少,被鄰居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停止了呼吸,之沛搶救還算及時活了過來。之沛之後被送入了孤兒院,後來被輕煙的母親莫楚楚領養了。”
之後的事情,厲老爺子已經不願意再多說了。
閻子夜沉浸在這巨大的震驚中久久沒能回過神來,難怪厲老爺子這般反對裴跟鐘意情在一起,上一代的恩怨糾葛太深了,牽連甚廣。
厲老爺子也深陷在回憶當中,莫楚楚的丈夫秦斯文是個禽獸不如的敗類,還是雙性戀。
本來之沛被領養後,跟這家人一起生活,還算相安無事,莫楚楚是真心喜歡之沛的,輕煙對之沛也是打從心裡崇拜。
這主要還是歸結於之沛少年老成,學業出衆,能力也比同齡男孩卓越。
之沛十五歲的時候,長得更是俊美非凡,秦斯文這個禽獸酒醉之後居然意圖想要對之沛不軌。
之沛畢竟只有十五歲,論體力自然是及不上身強體壯的秦斯文,若非輕煙及時發現拿酒瓶砸暈了她父親,之沛的人生就要被毀掉了。
可秦這敗類醒來後大鬧,還顛倒了黑白,說之所以他對之沛心癢難耐,原因是之沛勾引了他。
此事之後,之沛毅然離開了秦家,莫楚楚在得知真相後跟秦離了婚,她在青州找到了之沛,可之沛卻不願意再回去跟她一同生活了。
莫楚楚離婚後,輕煙跟了母親,也改了姓,她覺得那人不配成爲她的父親。
之沛離開秦家後去了青州,機緣巧合之下救了腦溢血的閻老爺子,及時將發病的閻老爺子送進了醫院,撿回了一條老命,得以閻老爺子的另眼相待。
厲家此時逢了大難,厲理的三個同胞哥哥以及嫂嫂侄兒侄女們在旅行中飛機不幸失聯遇難。
厲老爺子每每想起那一幕,就心如刀絞,老妻更是聞訊一病不起,此後纏綿病榻一年後辭世。
厲家就剩下他們兩老後,病牀上的老妻愈發思念起理兒,於是他撇下了臉面,積極尋找了起理兒來。
閻家跟厲傢俬交甚篤,一次無意間他在閻家看到了之沛,震驚不已,之沛相貌十之八九繼承了理兒的好相貌。
很快,尋找的人也有了發現,結果便是之沛真的是理兒的親生兒子,而讓他悲痛欲絕的是理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太過難受,短短的時日內,他非但失去了那麼多親人,而且連唯一的希望都被碾碎了。
幸而之沛還活着,他想讓之沛回到厲家,可之沛卻不肯,他說除非等他報了殺父之仇,他纔會光明正大回厲家,否則,他寧願流浪在外。
在跟之沛的相處之後,厲老爺子意識到了之沛並不痛恨厲家當年對他父親的不認同,他痛恨的是鍾振濤將父親送上了絕路。
他不願意這個時候回厲家,就是怕旁人把他跟厲家聯繫起來心存忌憚,隱忍受苦了多年,他要的是一擊致命。
此後,之沛去了美國,在那,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性子愈發的沉穩。
直到他覺得他蟄伏的時間夠了,才選擇了歸國復仇。
憑着在華爾街七年出色的投資業績,之沛輕而易舉打敗了所有的競爭者成了鍾氏的總經理。
之沛的復仇之路,正式宣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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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背景已經更改,鐘意情昔日是青城鍾氏的太子女,而裴之沛如今是厲氏的大boss。高幹神馬的,還是敬而遠之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