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等等,我與你一道走。”
下了班,祁璇覺得與其稱呼阮導購還不如稱呼阮小姐更適宜,更貼切。
阮珠珠今晚不加班,所以一下了班就準備趕回家,今日還是她母親大人的五十大壽,宴請了一大幫親戚朋友晚上給母親祝壽的。
本來今晚她加班的,未雨綢繆的她前幾天就跟丁默調了班,早上出門前父親還特意再三叮囑下了班要早早回去,她信誓旦旦保證過了纔出的門。
這會,被人喊住,她真有些不情願。
當她轉過身來,看清叫住自己的人之後,愈發的不耐煩了。
她脾氣是比丁默好,性格也比丁默溫順,但這並不表示她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她的雙眸明顯流露出了深深的敵意,祁璇一怔,她還從來沒有這般遭人仇視過。
看來,鐘意情的人緣不錯,她店裡的幾個員工一心都向着她,任憑外界如何抹黑她,都毫無影響。
“我對你們店長真的沒有敵意,我是想替她平反的,之前我們的確是犯了致命的錯誤。不過那也是誤信了謠言,經過調查我們發現事實並不是如此,所以想要替你們店長澄清下。最好還是能讓我們見個面,更好。”
怕阮珠珠一個不順心溜走,祁璇嚴陣以待,一瞬不瞬地看緊了她,時刻做好了拔腿狂追的準備。
阮珠珠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她,滿臉的木然。“是真的。”
祁璇一本正經地強調道,還爲表誠意,掏出了自己的主編證明以及身份證,“若是你不信,我這些東西都可以押在你這。”
阮珠珠這下躊躇不定了,畢竟,此事的影響太大了,店長連出門都艱難。
如果……如果眼前這人真的能夠還店長清白,那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只是,她真的可靠嗎?
阮珠珠疑惑的眼神在祁璇身上不停地梭巡,努力想要找出說服自己的理由。
祁璇嚥下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己今天解釋得太多了,都快把嘴脣給磨破了,這輩子估計也就今天最爲狼狽落魄了。
“你要是還想別的證明,只要你提出來,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內保證達到。”
祁璇覺得自己的誠意已經夠十足了,爲何眼前明明看着一團和氣的姑娘還是如此的難說服呢?
“我先打電話問下店長,如果她願意見你,我就把她的地址告訴你。”
阮珠珠還是選擇相信了她,不過,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有必要跟店長知會一聲比較妥當。
祁璇雖然極想來個突襲,讓鐘意情不得不見自己,但眼下,也只能認栽。
這姑娘,看着不聰明,但也不笨啊。
她卻不知道這些需要警惕的,阮珠珠是被丁默成天耳提面令給潛移默化成的。
阮珠珠掏出手機,給店長打了個電話,她打的並不是店長的手機,而是孫琦家的座機。
店長說她近日騷擾電話太多,要關機,有什麼事情打孫琦家的座機就行了。
店長並沒有隱瞞她們,她目前是藉助在孫琦家的。
鐘意情此刻悠閒地拿了一本言情小說看得津津有味,孫琦淘了不少這類書,不過這些書太新了,孫琦八成並沒有看過。
她這些天實在無聊,便翻了其中一本看了起來,已經看了大半了。
正在興頭上,接到了阮珠珠的來電。
她有些意外,平日裡這種彙報工作都是丁默乾的,阮珠珠還不曾打來過。
她心裡咯噔了下,還是接了起來,清冷的聲音裡摻了一絲違和的關切。
“珠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
“沒有,店長,你放心,店裡一切都好好的。”
阮珠珠解釋道,隨即探究地睨了一眼正側耳聆聽的祁璇,頓了頓,“就是有個人,想要見你,找上了我,她說能爲你澄清清白。”
祁璇拼命努了努嘴,低聲道,“跟她說,我在你身邊,讓我接電話。”
還不忘做手勢,讓阮珠珠將手機交給她。
祁璇的聲音雖低,但鐘意情還是聽到了,她不禁皺了皺眉,“那人是不是在你身邊?”
阮珠珠回答,“是,她想跟你說兩句。”
“那你把電話給她。”
鐘意情雖然不想理會這人,但既然這人找上了珠珠,就表明她還會再次來的。
她還是不願意店裡的員工成爲被利用的對象,她私心還是想要保護她們的。
反正事已至此,對她而言,清白不清白,已經無足輕重,沒人明白她真正在乎的是時隔多年,父親的名聲再一次受辱。
即便是真的,她也不願意,父親已經過世,爲何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要借題發揮,讓死者無法安生呢?
當阮珠珠乖巧地將手機遞給自己的時候,祁璇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漸漸舒緩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辛苦,總算是看到了回報。
“你是哪家媒體的?”
祁璇正要開口,卻聽到對方搶先一步開了口,聲音清越,讓她愣了愣,極少女人的聲音跟她這般。
她以爲裴之沛看上的女人,應該是甜美可人類型的,畢竟他本人已經夠冷沉了。
祁璇更沒想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對方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
不愧是裴之沛看上的女人,見解都是這般的犀利獨到,一擊而中。
突然間,她覺得莫輕煙的勝算着實不大。
“我是神華日報的主編,祁璇。”
祁璇言簡意賅地介紹了自己,她本來就沒打算作假。
“神華日報?”鐘意情輕喃,唸完之後便有了印象,聲音驟然冷了三分,“我記得你們報社也刊登了針對那則視頻的負面報道,那篇報道字字犀利,寫得極爲精彩絕倫。”
祁璇覺得喉嚨乾啞,嘴脣也缺少水分,她不遺餘力地組織了下語言,斟酌着啓齒,“鍾小姐,那是我們報社的不對,我想彌補曾經的過錯,希望鍾小姐能夠賞我這個機會。”
她態度近乎虔誠的卑微,讓鐘意情意外。
這些天,事態的一再擴大,讓她心情愈發的沉重,除非不去想這些,她的心情纔會變好。
不過,最近三大網站的倒閉,她心裡隱約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是裴之沛出的手。
他那天走之前撂下的話中便隱含了這一層含義,起初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當牛逼網宣佈倒閉後,她如夢初醒。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被感動,已經過了感動的年齡,何況他們之間的恩怨太深太複雜了。
除了恨他,她已經找不出對他別的感情了。
年少時繾綣的愛意,早已磨滅,化爲灰燼。
這神華日報的,八成是被逼上門,希望自己能夠網開一面。
她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躲他還來不及,豈會主動去找他握手言和,笑話。
“對不起,祁小姐,你這個忙,我愛莫能助。”
鐘意情眸光清華,灼灼燃了起來。
“鍾小姐,你錯了,這個忙,只有你能幫,要是連你都沒法子了,那我們只能坐等慘死。你難道忍心裴總對我們這些小魚小蝦也都一網打盡趕盡殺絕嗎?”
祁璇費盡脣舌、苦口婆心地勸道。
鐘意情並不爲所動,含着濃濃嘲諷地道。
“祁小姐,祁主編,我沒有聖母情懷,不相干人的死活,與我無關,何況你們之前所爲,我無法說服自己置若罔聞。細究起來,你們只會是我的敵人,而非朋友,我像是傻得會敵人的前途勞心勞力的人嗎?祁小姐真的是太高看我了。”
“還有,請麻煩祁小姐以後別打攪到我店裡的員工了,她們與此事並無牽連,我不想造成她們任何的困擾。”
然後,在祁璇欲言又止間,猝不及防被切斷了電話,她不敢置信地又將手機貼近了耳邊,只剩嘟嘟嘟的盲音傳來。
是真的,不是幻覺。
這個鐘意情還在氣頭上,之前她們的這些行徑,的確是把她給氣狠了。
她不想無功而返,但又無法逼着阮珠珠告訴自己鐘意情的地址。
阮珠珠接過了祁璇遞過來的手機,聽到她不經意間地抱怨,“你們店長的脾氣可真壞啊,也不知道裴總是如何忍受得了的?”
阮珠珠聞言,忍不住抗議,“我們店長脾氣可好了,只不過你不是好人,所以她纔不待見你。”
店長,平日裡可是相當護短的。
阮珠珠見祁璇面色並不好看,就知道她吃了閉門羹,定是被店長奚落了一頓,面子上過意不去。
“那你跟我說說你們店長平日裡都是怎樣的爲人,給我腦補下。”
祁璇好奇地問道。
“我沒空鳥你,我趕時間。”
阮珠珠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哎呀”驚叫了一聲,便慌慌張張跳上了剛開過來的這輛公交車。
差點誤了正事啊,都怪這個半路攔截的女人。
祁璇緊跟在她身後,也上了這輛公交車。
阮珠珠找到了一個空位,立馬霸佔,祁璇站在她身邊,明明不遠處還有一個空位,她卻選擇了視若無睹。
她需要站在阮珠珠身邊,才聽打聽更多有利的消息,才委屈自己站一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阮小姐,真巧啊,我們又遇上了。”
阮珠珠對她的搭訕功力立馬給了鄙夷的一記眼神,要不要這麼無恥啊。
明明是緊跟着自己上的車,居然睜着眼睛說瞎話了起來。
“祁小姐,我表示我無能爲力,你別指望從我口中套任何關於我們店長的話題,恕我無可奉告。”
阮珠珠也有些生氣了。
果然,阮珠珠所言極是,無論祁璇如何舌燦蓮花、唾沫橫飛,她都沒有擡頭,不理不睬。
祁璇氣餒,沒想到阮珠珠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還以爲能從她身上尋找突破口呢。
阮家住的是城西一處較爲陳舊的小區,年代久遠,據說極有可能會被拆遷,但已經被傳了五六年了,還沒有等到政府下達拆遷通知。
阮珠珠是土生土長的青州人,她爺爺這一輩纔來的青州的,再往前並不是定居青州的,據說是從b市某個小城搬遷過來的。
她爺爺去年過世了,奶奶還在,一家四口人蝸居在這六十平方的小破公寓,顯得十分的擁擠。
平日裡,做飯都是在樓道中的,爲了節省空間。
這整棟樓也不是他們家這麼幹的,別的人家也都這般,儼然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
這小區,物業也早在幾年前就形同虛設,物業費小區的業主老拖欠,交不起,物業連員工的基本工資都付不出,偶爾來一個視察就不錯了,小區連保安都沒。
在青州,這樣的小區並不是僅有的一個,還有幾處的,甚少有人知曉。
祁璇是聽聞過這小區,但是見到,還是頭一回,先前是從下屬那聽過幾次,有個下屬是專門負責跑這一路的新聞,他還敬業地拍了不少的照片回來。
祁璇覺得,親眼目睹,比那下屬拍回來的照片更簡陋。
阮珠珠家已經被擠得足不沾地了,來了不少親戚,她家雖然窮,但親戚還是有不少,都是當年隨爺爺一塊來青州討生活的。
親戚中,她家算是過得最爲艱辛了,其他最不濟的幾家,至少房子的空間也比她家富足。
要說不眼紅,那是假的,但阮珠珠也知道父親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奶奶三高,每個月吃藥便要一筆錢,母親白天在針織廠幹活,晚上還經常跟父親一塊去擺關東煮的小攤,累人得很。
她想改善生活的,但靠自己目前,指望不上。
她也盼着拆遷,拆遷據說是靠人頭的,她家人多,指不定會分到不少面積的新房。
只是想想,她便心癢難耐。
但這些年,她盼着盼着,一直都沒有等到,花兒都謝了,她都不願意去想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家在這裡啊?”
阮珠珠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並沒有察覺祁璇陰魂不散地跟着自己一路跟到了這裡。
聞言,阮珠珠嚇了一跳,她不由惱怒地瞪着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你怎麼還跟着我?有完沒完啊?”
祁璇乾咳了幾聲,尷尬地笑了笑,“我有個朋友也住這裡,我上去探望探望,反正來都來了。”
阮珠珠露出了一臉不信的臉色,祁璇一臉鬱悶,“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我只知道他前幾年在這買了套房,想是靠拆遷賺一筆橫財的。”
阮珠珠眼珠子轉了轉,她家樓上的確是有一戶長年累月不在的,不少人說人家買來就是指望拆遷的。
祁璇是瞎蒙的,她卻不知道她蒙對了。
“你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拆遷嗎?”
阮珠珠心裡的希望又復甦了,眼神灼然。
祁璇心思一動,這阮珠珠眼神迸發的光芒,自己太熟悉了。
她還差點愁白了頭髮又要無功而返呢,沒想到得來完全不費功夫。
她無比慶幸自己手中有這方面的信息,征服爲了想要拆遷更加順利,所以纔會一年壓着一年拖着,就是爲了少補貼給拆遷戶補償款。
不過,都五六年熬下去了,再熬在接下來的兩年內必定會有動作的。
“我知道。”
祁璇眉開眼笑地道。
“什麼時候?”
阮珠珠脫口而出問,祁璇卻抿脣,笑而不語。
阮珠珠懊惱不已,這人纏着自己的目的是如此的明確。
阮珠珠跺了跺腳,蹭蹭往家裡跑去,她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把店長的住址給招出來了。
這誘惑,實在太大。
她落荒而逃的動作,讓祁璇好生無語。
“唉,你等等啊。”
等到她回過神來追了過去,阮珠珠已經將家門給牢牢地鎖上了。
不過,樓道里還有忙碌做飯的她家親戚,祁璇笑眯眯地過去打招呼,藉口是她的朋友,被因鬧了一點小口角惹她生氣了,想要賠罪。
阮珠珠的親戚一聽,付諸一笑,今天又是高興的大日子,自然是幫了祁璇一把。
阮珠珠見到祁璇踏進家裡,頭疼不已,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她算是怕了這女人了。
阮珠珠平日裡在家裡話不算少,但自打祁璇進來後,就儼然成了悶葫蘆一隻,連個屁也放不響。
祁璇這人嘴巴很甜,尤爲討長輩歡心,很快便跟阮家的親戚長輩混熟了。
阮珠珠只能憋在心裡生悶氣,還被人關切地詢問是不是生病了,她是有苦說不出啊。
“珠珠,你要不要換個工作環境?你大表哥最近負責了一個項目,需要招個項目助理,其實就是做做文案工作,清閒得很,工資並不比你現在的低。你要不考慮下?畢竟你現在那家內衣店鬧得沸沸揚揚的,對你將來找另一半名聲不好。”
推杯換盞之後,阮珠珠的舅媽忍不住問道。
“我目前不打算換工作,我挺喜歡目前這份工作的。”
阮珠珠毫不猶豫拒絕了舅媽的好意。
這位小舅媽,很會來事,嘴巴上說得好聽得不得了,她以前也以爲這位小舅媽是真心待他們家的,後來無意間聽到小舅媽私底下告誡大表哥不要太接近自己,說自家人都上不了檯面。
此後,她就對這小舅媽排斥心態很重了。
小舅媽哪會真心善意爲自己考慮,她纔不信人家有這樣的善心。
何況若是真有這樣的好事,小舅媽早就推銷給她孃家的外甥女了,她孃家的那位外甥女跟自己年紀相仿,無所事事,終日遊手好閒。
小舅媽裝作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這也是爲你好,以後你可別後悔,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難得的好工作啊,便宜旁人總是便宜自家親戚好。”
阮珠珠的老孃有些心動了,“珠珠,你舅媽說的工作,好像挺好的,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阮珠珠的老孃總覺得女兒從事內衣導購的工作並不體面,跟那些辦公樓出入的白領麗人檔次差了無數個。
她倒是對職業沒有任何的歧視,而是覺得這職業的好壞直接決定了女兒的終生大事。
當媽的,總是期望自己的女兒嫁得好些。
見阮珠珠的老孃發了話,小舅媽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了幾分得意,阮珠珠卻心情愈發的惡劣了。
祁璇目光若有所思掠及了小舅媽,再落回了阮珠珠身上,她勾了勾脣,“珠珠媽,你就別擔心了。珠珠是個有骨氣的姑娘,我之前跟她提讓她來我們報社來工作,她都不肯,項目助理,估計她就更看不上眼了。”
她這話明面上是講給人家媽媽聽的,實際上是給人家小舅媽聽的。
果不其然,阮珠珠、她媽、她小舅媽聞言之後神色各異,反應不一。
阮珠珠沒想到祁璇會幫自己解圍,她媽更是難以置信,“報社工作,珠珠,你怎麼還拒絕?聽媽媽的話,趕明就給我辭了這份工作,去報社工作。”
小舅媽眉頭都快揪成了一團,“什麼報社?”
“神華日報。”
祁璇淡淡地道。
小舅媽巴巴地又問了一遍,“是那個在錦繡花園的神華日報?”
祁璇點了點頭。
“人家怎可能要她?她可不是這個專業的,不會是騙子吧?”
小舅媽竭力地貶低她。
這下,饒是反應再遲鈍的珠珠媽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她冷下臉來不悅地道,“珠珠她小舅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剛纔不是還想要我家珠珠好嗎?這會這麼擠兌她,是不是眼紅了?”
當年,小舅媽的女兒也想進報社,可在面試這道坎上被刷了下來。
神華日報算是青州數一數二的報社了,當年小舅媽的女兒應聘的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報社呢。
小舅媽一貫心高氣傲,向來以自己的一雙兒女爲傲,見不得別家親戚的兒女比自家的出色。
小舅媽被戳穿了心思,臉色漲得通紅,急切地解釋道,“錦繡花園的神華日報,是人都知道很難進,我這不是擔心珠珠天真會被騙麼,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不是騙子。”
祁璇也有些負氣,這小舅媽也太仗勢欺人了,瞧得出來,估計這一大票親戚中就她家家境最優渥,所以自我感覺那是一個叫良好,事事都想高人一等。
“我是神華日報的主編。”
祁璇冷不防掃了正要跳起來的小舅媽一眼,從容不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主編證還有身份證。
這兩樣,她原本想要塞給阮珠珠證明自己身份的,沒想到還能再次派上用場。
小舅媽是頭一個撿過去查看的,接着她交給了自家跟報社無緣後進了一家外貿公司搞企業文化的女兒。
她女兒當年滿腔熱血想要進報社,自然是對所有這一行的報社都做過詳細的功課的,神華日報對她而言,更是如雷貫耳。
祁璇,的的確確是神華日報的主編,身份證也是真的。
表姐臉色有些掛不住,真沒想到這個平日裡默默無聞的小表妹有這樣的狗屎運,能夠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機遇。
明明自己比她出色,命運的齒輪卻獨獨沒有關照自己。
看女兒的臉色,小舅媽就猜到眼前的這個祁璇並不是弄虛作假之徒,她也一時間有些下不了臺了。
最後,小舅媽一家匆匆告別,祁璇被阮珠珠的父母還有奶奶奉爲了座上賓,對她那一個關懷備至,讓祁璇受寵若驚之餘,又不禁暗暗好笑。
她原本是中意能言善辯的丁默的,不過多一個阮珠珠,她也不介意,主要能夠幫她接近鐘意情就行了。
若是鐘意情不幫忙,她如日中天的神華日報也終將會成爲子虛烏有的夢境。
當祁璇在阮家吃飽喝足站起來提出要告辭後,阮珠珠的媽媽用力推了一把還穩坐泰山的女兒,“你去送送祁主編。”
阮珠珠無奈,老媽的命令她要是敢明目張膽違背,回頭她估計要飽受半個月的耳邊風了。
她只能被迫心不甘情不願站起來去送祁璇,將人家送到了小區的大門口。
祁璇風情萬種地撩了一把額際飄落的髮絲,“真的不考慮幫我一次嗎?我可是成功幫你解圍了好幾次,還有神華日報,隨時隨地都歡迎你的加入。”
阮珠珠皺眉,“我知道我的本事,我並不適合進報社。”
她心裡升騰起一些異樣,明明眼前的女人不懷好意,但她不知爲何卻覺得她本性不壞,比起小舅媽一家,眼前的女人看着順眼多了。
若非她……店長,阮珠珠的眼神驀然黯了下來。
“我又不是無惡不赦、作奸犯科之徒,你至於這麼爲難嗎?”
祁璇失笑,衝阮珠珠勾了勾手指,笑得曖昧,示意她附耳過來。
阮珠珠卻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被她的行爲給驚嚇到了,如同小鹿一般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她。
祁璇莞爾,“你家的房子拆遷,會在兩年內拆遷完,你放心好了,屆時如果我的報社還沒倒閉,我可以幫你爭取個好的樓層。”
祁璇說完,便沒有再留戀轉身離開,然後她在心裡默唸“一、二、三……”
當她數到八的時候,如願等到了宛若天籟的動聽聲音響了起來,“等等。”
祁璇緩緩轉過身來,刻意保持了慢動作,脣邊噙着一抹無可挑剔的迷人淺笑。
然後,她看到了阮珠珠左手用力地搓着右手,艱難地啓齒,“我告訴你店長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