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過去了,回頭看才覺得快!難得過了段清閒日子,原來才半個月。
讓斯人感到厭煩的不速之客,乃是荊寧,爲荊浩凡大壽將至來送請帖的。
其實無論情理,就算師門不出面,也早該讓斯人去御龍山莊,不說認祖歸宗,起碼認認門,看看家裡人。何況在這件事上,確實無論怎麼說都是亦歡理虧!
如今老人家過大壽,真要是說派人來請孫子去赴宴,御龍山莊自然是沒什麼面子,瀞靈派更將聲譽掃地了。
亦清乃是至誠君子,如今面對荊寧說話就感覺矮半截。斯人雖然不情願,可亦清這次壓根都不給他表態的機會,直接拍胸脯保證一定讓斯人赴宴。
這已經沒什麼臉面了,因爲好歹也應該讓亦歡親自帶着斯人走一趟,不提賠罪,起碼的禮貌也得有吧。如今,這個屁股也只能是掌門師兄去給他擦了。
人家荊寧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因爲還要給別的門派送請帖,便只好先走一步。
置辦壽禮的事用不着斯人,亦清還要稍微安頓一下門派事務。一切料理清楚,除了斯人,亦清、亦寧、明希和明玦隨同前往御龍山莊!
一路上,斯人那滿臉的不情願是個人就看得出來。亦清只能耐心開導,不過那些人情世故聽得斯人心裡更煩!
到御龍山莊的時候,距離壽日還有小半個月!不過別人都無所謂,他斯人要是也踩着點來,實在就不合適了。
除了亦清和亦寧,三個弟子都是頭一次來御龍山莊,那份氣派果然不愧當今天下屈指可數的名門大派!而且這御龍山莊本就是環山而建,整片山脈遠看就如同一條栩栩如生的游龍一樣,裡面房舍林立規模也相當龐大。
五人進門不久,遠處一羣人快步迎出來,爲首的正是荊浩凡。而被他突然那麼親熱摟過來,斯人心裡極爲不適。雖然也聽師伯說過不能太生硬,可也不知爲何,斯人就是對老人親不起來。也不是因爲師父和公孫無垢說過什麼,就是單純的感覺對着他心裡不舒服!而對荊萬波和荊詠仁父子,他心裡就沒有這種明顯的疏離感!
好在荊浩凡雖然明顯很激動,至少並沒跨過斯人底線……
亦清當先恭敬深躬行禮:“荊老莊主恕罪!依理晚輩早該親自送斯人前來認祖,賠罪。奈何諸事頻仍,終未得暇!往日種種,瀞靈派上下深感慚愧!”
荊浩凡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扶起:“亦清真人乃至誠君子,老朽豈會不知?也罷了!今天看在真人面上,老朽便不再多提。若是那亦歡小子,哼……”
說着,荊浩凡看看左右:“這樣吧!詠仁,吩咐準備客房,你先帶斯人去你二叔的院子,我招待各位真人。”
“是,爺爺!”
當下,荊詠仁和顧沅芷親自帶着斯人一直走向山莊的後半部分。走進一座雖然並不奢華,但佈置極其精緻典雅的院子裡。
“斯人,二叔爲人想來不喜奢靡。可你也不要小看這裡,光是二叔那些寶貝收藏,每一件可都價值不菲吶……”
走進屋裡,斯人也看得出所有佈置應該是從來沒變動過,只是顯然經常有人打掃,所以十分整潔。
荊詠仁說每逢荊千塵生死祭日,荊浩凡都是獨自來此坐一整天。也嚴令定期打掃這座院子,更不許改動任何一件事物擺放位置。
這次知道斯人回來,荊浩凡特意讓人把牀幔和被褥換新,此外也只是把荊千塵的的畫像重新裝裱了一次。
進門一眼就能看到的畫像,之前也沒太明顯,不過此時兩人照着畫像再看斯人,發現他們父子之間眉眼還是真有五分以上相像,只是氣質似乎確實很不一樣!
此前荊浩凡也讓荊詠仁親自挑了兩男兩女來此伺候,跟着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進來,大叫問:“大哥,大嫂,是不是斯人哥哥來了……?”
看到這小姑娘,荊詠仁臉上明顯有些寵溺的表情,輕叱聲“沒規矩”!
荊萬波如今的妻妾也有十來位了,子女當然不會少。但起碼在荊浩凡面前能得寵的,除了荊詠仁這個嫡長子孫外,就只有荊萬波一個妾侍所生的幼女,荊詩詩!
就是這個小姑娘,只是孩子有點命苦,母親生她時難產去了。而荊浩凡雖然很重位份,對嫡庶之分簡直有些偏執,但卻毫無重男輕女的陋習!
荊詩詩自己倒也十分討人喜歡,性子開朗活潑,也很聰明。荊詠仁的母親是大夫人,此生只有二子,當年看到這小姑娘沒了生母便非常喜歡,從此養在身邊。荊詠仁這個大哥,自然也就對她驕縱了些!
而這整個御龍山莊裡,現在敢當面就叫顧沅芷“大嫂”的,也就她一個。今天聽說斯人來了,其實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對這個名氣突然好大的人難免好奇!
此時荊詩詩盯着斯人打量半天,忽然拍手大笑:“是了!是了!這次對嘛……”
三人聽得莫名其妙,顧沅芷摟着她肩頭笑問:“你個鬼丫頭又想什麼了?”
荊詩詩笑着道:“二叔以前那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風靡萬千女子的美男子。那他的兒子,當然不可能普普通通嘍!”
斯人愕然!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千金小姐的心思,不過也看得出,這小姑娘雖然有點驕縱,但天真爛漫,倒也不至於討厭!
其實這不過就是對人、對事的態度不同而已!像喬婉晴其實也就是個富生富養普通大小姐,只不過從小生長在天涯派那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中,對人命也就沒什麼憐惜!對斯人她的糾纏就是蠻不講理,但其實多少人都覺得喬婉晴很勇敢,對他癡心一片。
而葉黛紋,斯人平日面對她那副地痞流氓一樣的潑婦樣子,別人焦頭爛額,但他何嘗不也是覺得十分有趣?
荊詠仁緩緩道:“斯人你別介意,詩詩大小讓家人寵壞了,沒什麼規矩,但還算是個好孩子!”
斯人還沒回答,荊詩詩自己反詰:“什麼叫還算啊?大哥,你可別忘了我讀書識字還都是你教的呢!真要說我沒規矩,難道不是你沒教好?”
荊詠仁無奈苦笑,斯人自己沒什麼和“孩子氣”相處的經驗,這幾年過來認識的也基本都比自己其實大上好幾歲。所以他對這兄妹之間的相處狀態確實陌生,倒也算有趣!
此時荊詩詩的眼光又被從斯人懷裡鑽出的小白腦袋吸引過去:“這就是白澤嗎?好好玩……”
見她說着就要動手來摸,斯人一下把小白摁回去:“小白不喜歡生人靠近……”
除了斯人,至少目前爲止能靠近白澤的,除了白玲瓏之外,就只有瑤都齊雪嬌曾經摸過它的頭一次而已!
顧沅芷心知斯人不是憐香惜玉的人,況且白澤畢竟不是一般寵物。當即摟着荊詩詩柔聲安慰去了,荊詠仁知道斯人不喜歡喧鬧,便吩咐人準備清水給他洗洗風塵,自己先行出去了。
此時的斯人心裡對“母親”雖然談不上什麼怨懟之情,但也毫無想念之感。而對這個“父親”,他心裡覺得也就是個可憐且可悲的男人而已!
江湖才俊,風華絕代,加上豪門出身,原本前途一定無限光明!可是,結果卻被一個他根本就無法理解的“異性”借種生子。雖然不確定,但荊千塵英年早逝是否與此有關呢?
對斯人而言,自己的處境 多艱難,父親就多可悲,而母親!他真不願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