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淡泊明志,清白而已

斯人對自己聽到的故事,坦白說連去“理解”念頭都沒有,不過他想起了牛魔提起過自己師父。

可以想到師父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但他並未來過。不能?不願?還是不敢?

雖然此時的斯人還無法體會“真相”的沉重,也根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麼。可心裡似乎隱隱意識到自己的滿足感在減少,更加想不到“幸福”勢必將在他人生中絕緣。

而對於萬煞山中這些守護者,他們並不真正確定,但也明白自己可以選擇的,要麼繼續無窮無盡的繼續默默守護着。要麼顛覆一切,發泄所有的憤懣和怨恨,盡情抱負,然後畢生承受自己忘恩負義的痛苦煎熬!

不過現在看這個人生才如此短暫的孩子,他真的能承擔一切?其實他只是生在了這個世上,一切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此時此刻,斯人心裡忽然冒出個莫名的念頭。即便他對世態人情的瞭解還十分淺薄,但從這些人的神情上他也覺察到這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可不知爲什麼,斯人在這裡明明如此沒有安全感,卻又感覺非常溫暖、安逸,甚至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親切,依戀!

斯人還無法理解這些明明被拋棄了那麼久,卻始終堅守着信念和承諾人。也體會不到自己來到了這會發生什麼?不過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師父亦歡曾經非常鄭重的告訴過他,這個人世間是最兇險的地方,如果可以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不過亦歡沒告訴徒弟,生而爲人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逃避的選項。一旦涉足其中,無論想沒想好,願不願意,都是想象不到的,但那一步都必然會邁出……

斯人讀過的書的確不算少,畢竟亦歡的酒量幾年前就已經把瀞靈派閒置庫房賣空了。只是無論師父有意還是無意,斯人看過那麼多書,也很難說理解多少,畢竟壓根沒有人會給他講。

這裡面亦歡的心裡確實非常糾結,他一方面不願意徒弟多知多懂,因爲那就很難平安的度過一生。可又不得不讓他多積累一些知識,因爲命運這東西誰又能算得準?

斯人並沒懷疑過師父欺騙自己,可是對亦歡來說更加無奈!想把他藏一輩子,又怕不行的話就有必要讓他多瞭解些事實,但又怕知道的太多了更藏不住!

雖然亦歡也知道期望和現實總是兩回事,無論想的再好,自己也沒辦法爲徒弟的人生負責!對他來說,自己未必真的能保證什麼,但至少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關於自己的良苦用心,亦歡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因爲他更希望永遠沒人能知道,那就代表徒弟是幸運的……

算時間也並不久,在“知返”石碑前失去了斯人的行蹤,剩下十一個人自己也迷失在了森林裡。雖然遇到了些妖怪,但都不算厲害,很容易應付,只是數量確實太多讓他們很疲倦!

漫無目的,且毫無方向的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似乎有陽光照進了森林,但太過茂密只能隱約感受到。但起碼有天光出現了,估計是到了早上,妖怪的行動也漸漸收斂了很多。

相互攙扶着看準眼光所在方向前進,當他們終於走出森林那一刻,眼前出現了一副奇妙瑰麗的景象。

範圍大概也不算很廣,縱橫大約就是十丈左右的圓形水池,正中是一片兩丈方圓的花島,關鍵是那嬌豔鮮麗的花海中,此時正橫臥着一個纖瘦的身軀,正是斯人!

明玦和明潔看到當即就要過去,浮生趕緊攔住他們。主要是因爲他認出那片花海乃是傳說生長於冥河之畔的“彼岸花”,也有叫“接引之花”的。

如此光天化日,風景一人的地方居然在水池中有一片彼岸花島,這實在讓人很難不心生戒備!

人們試着呼叫了幾聲,晨風微涼,吹動着水面波光粼粼,花絲招搖。斯人好像微微顫了下,像是被風吹的有些涼了。

緩緩睜開眼,斯人一時間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惺忪着兩眼尋找呼喚自己的聲音。

明玦和明潔也不等了,趕緊飛身跳過去,浮生微微皺眉只能叮囑諸人當心,自己也仗劍躍過,地方不算大,容不下太多人。仔細查看,斯人身上沒有什麼損傷,脈象也十分正常,兩人才稍稍放下心。

而仔細看,斯人原本就出奇清澈透亮的雙眼,此時好像更加純淨,可又好像多了些許類似魅惑的感覺。若非浮生警醒,二人差點就一頭栽進水裡了。

同時,斯人原本潔白的面頰,此時被陽光花團映照得多了抹很淡的玫紅色。看着似乎也沒什麼變化,但不知爲何就是感覺有點判若兩人!

見三人看着自己都是臉色疑惑,斯人詫異的照向水面,倒影中自己也沒看出有什麼變化。

可倏地,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定睛再看並沒有。愕然回顧,見三人也都一臉詫異!

斯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額頭,再看水中倒影還是沒什麼變化。但其實四個人都一樣,適才一瞬間看到斯人水中倒影的額頭上浮現出了一朵嬌豔欲滴的彼岸花印記!既然都看到了,顯然不會只是錯覺……!

沉了下,浮生緩緩問:“斯人公子去了何處?”

斯人平靜坦蕩的搖頭道:“不知道……”

三人聽了面面相覷,可明玦和明潔不用說了,就浮生雖然不如同門瞭解斯人,但就看那神情也絲毫生不出懷疑的感覺。

無論如何,都感覺“此地不宜久留”。

斯人當然不是真的忘了一切,可實際上他又真的知道什麼?不過本來記憶中就只是一些混亂的碎片,而且關鍵他記得最清楚的就只有不能泄露!

在多數人看來,如果非要說斯人有什麼變化了!大概就是原本總覺得有點營養不良的臉色,現在雖然人看起來還是顯得有點羸弱,但神情起色倒是滋潤了很多!

無論誰問什麼,斯人永遠是全然一副人畜無害,讓人想懷疑都提不起精神的純潔無邪表情搖頭。

當時突然跑上山爲什麼?不知道。後來去了哪?看到了什麼?反正全都不知道。或許是忘了,所以怎麼會睡在那花島?當然也是不知道。

不過反正人齊了,都沒什麼事!頂多像諸葛彥、高婷心裡有氣,畢竟自己辛苦了那麼久,可他倒好,舒舒服服的睡大頭覺?

其實他們進入萬煞山至此正好一天一夜,其他六十五人早就都出局了。

看到他們平安回來,雖然十二人一同出現,但從各自神情上輕而易舉就能看出高低強弱。

不過這一刻開始,斯人必然已經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何況就算他能理解,與人相處卻也很難擺脫性情淡泊造成的疏離感!不過淡泊僅明己志,所以成敗也終究自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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