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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臣下了車,站在魅夜的正門口。

霓虹燈招牌閃爍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透出一種幽深的寒意。

這片舊城區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荒涼,深邃的夜幕中沒有一點星光。刺骨的夜風吹過,在骯髒的水泥地上捲起一陣塵土,幾片枯葉打着卷兒從他的腳邊飄過。

他朝左右看看,破敗的街道上沒有一絲燈光,人行道兩邊的路燈早就壞了,整條路就像一條黑漆漆的隧道,讓人的背後感覺毛毛的。住在這裡的居民,大多數都早早就回家鎖門睡覺去了,這個時候,街上只有幾個小流氓在無所事事的遊蕩,路邊還躺着幾個喝得不省人事的醉漢,喝空的啤酒瓶在地上東倒西歪。

混亂,陳舊,破敗,充滿了酒精和暴力,這就是舊城區的現狀。因爲這裡實在太亂了,連天玄會也沒興趣去碰它,而興義會的劉遠雄卻從這種混亂中嗅到了商機,一舉搶佔了這片看似骯髒實則暗藏商機的寶地。

如今,他經營的魅夜已經成爲了遠近聞名的地下賭場。而在天玄會裡,同樣掌管這塊業務的沈夜離,已經感到了重重的競爭壓力。

魅夜的門口站着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他們穿着髒兮兮的劣質西裝,頭髮染成各種奇怪的顏色,衣襟敞開着,嘴裡咬着牙籤。看見伊臣下了車站在門口,男人們有些意外,紛紛露出一種不懷好意的淫/笑。

怎麼,張鬆那個蠢貨是上次辦壞了事以後,急於將功贖罪,糊里糊塗的送了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來給劉老大享用?話說這小子長得還真挺好看,臉夠漂亮,一副風流瀟灑的氣派,還帶着幾分文化人的感覺,就像是什麼來着……哦,羊入虎口!

這羣小流氓雖然喜歡濃妝豔抹的性感美女,偶爾換換口味欺負小白臉男人也不錯。前幾天有個弱**大學生來場子裡看熱鬧,被他們好好玩弄了一番,最後被脫得只剩下內褲,哭着逃走了。

今天,這個鮮嫩的新貨又能在魅夜裡撐多久呢?三分鐘?五分鐘?

伊臣對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視若無睹,回頭看了車子一眼:“你先走吧。”

車裡的簡瞳點了點頭,腳下一踩油門,就把他那輛破車開走了。

下午在海豪集團開完會以後,伊臣打電話讓阿倫去把卓麟接回家,自己則回到公司去跟簡瞳和張鬆碰面,三個人找了一家快餐店簡單吃了一頓,也沒喝酒,晚上八點準時來到了魅夜。

在魅夜門口,張鬆跟在伊臣身後,依然是一副縮頭縮腦的樣子,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伊臣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門口的那些人,低聲問張鬆:“他們是什麼級別的成員?”

“普通看場子的打手,也幹一些跑腿和保鏢的活兒,”張鬆低聲說,“興義會的上下階層沒有天玄會那麼嚴格,當家老大是劉遠雄,下面有三四個白哥那樣的心腹,再下面就是一大羣這樣的小兄弟。”

伊臣點了點頭,瞭然於心,就不緊不慢的微笑着走了上去。

守在門口的那羣小流氓正想給伊臣一點顏色看看,見他主動過來了,就吐掉牙籤,流裡流氣的迎了上去圍住他:“哎哎哎,站住!哪兒來的?”

伊臣客氣地笑笑:“諸位小哥辛苦了,我是經由公司的張主管介紹,前來貴地洽談一些合作業務的。要是方便的話,還請麻煩哪一位給傳個話?”

小流氓們互相對視一會兒,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張主管!張松原來你小子這麼厲害啊!”

“你們聽到沒有,他是來洽談業務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哥想洽談什麼業務?要不要給你準備幾份合同和簽字筆?”

“再來泡杯好茶,準備一個隔音效果好的房間,擺上一張kingsize的大牀讓你脫光了衣服躺上去跟我們劉老大慢慢談!哈哈哈哈哈!”

“哦,對了,你知道男人跟男人是怎麼談的嗎?哥幾個今天就教教你,你就光着屁股用你那個小洞夾着筆,給合同簽上你的大名,這業務就談成了哈哈哈哈哈好玩吧?!”

伊臣在心裡嘆了口氣,下午開會的時候,堂口的那些小弟已經夠粗俗的了,沒想到興義會這裡還更勝一籌。但是,這些小流氓都把他當成什麼了?隨便被調戲兩句就會臉紅的小男生嗎?

要是論說下流話,衛霆飛一個人就可以甩他們好幾條街,他們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他都被那頭禽獸洗禮過了,還會在乎他們這些不痛不癢的調戲?

於是,伊臣淡定地又笑笑:“抱歉,我知道諸位小哥熱情好客,不過玩笑話可以等一會兒再說嗎?我快遲到了,怕劉老大會生氣。”

嘿,這個小處男還挺假正經!

小流氓們有些惱羞,他們忙乎了半天,伊臣連臉都不紅一下,這讓他們的面子往哪兒擱!

一個看起來像小頭目的傢伙湊上來,歪着頭朝伊臣上下打量,露出下流的邪笑:“小子,你遲不遲到我們可不管,像你這樣的貨色難得一見,不讓兄弟們玩個痛快是不會放你走的!”

他說着就伸手往伊臣的臉上摸去,當然,這些小流氓也不是真的喜歡男人,只是比起欺負嬌弱的女人,偶爾欺負幾個弱**男人更能讓他們展現雄風,獲得強烈的心理快感。

然而伊臣眼疾手快,小頭目的手纔剛伸出去,他就一把抓住了他。

啪。

一疊紙鈔拍進了小頭目的手裡。

他一愣,擡頭看見伊臣依然笑得很客氣:“諸位小哥就行個方便吧,我真的快遲到了。”

小頭目怔了幾秒鐘,慢慢咧嘴笑了起來。看不出這小子長的文文弱弱,做事倒是還挺上道的!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欺負弱**,那些傻帽不是逃就是不識時務的跟他們挑釁,全都被他們整得慘兮兮的。

還是這小子夠識趣,知道用錢來給自己自己解圍,而且錢給的還挺大方!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小頭目捻了捻那疊鈔票,看伊臣的眼神立刻就沒有剛纔那麼猥瑣了。他拍拍伊臣的肩膀:“小子,算你懂事,我們這就……”

話音未落,有人從魅夜裡走了出來,朗聲問:“你們聚在那裡幹什麼?”

伊臣擡起頭,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對襟中裝的年輕男人。那男人長得身強力壯,粗獷的眉眼透着一股戾氣,腰板直挺,整個氣質看起來就跟這些小流氓不是一路貨色的。

張鬆看見他,連忙低頭哈腰的迎上去:“白哥,別來無恙啊。”

原來他就是張鬆早上打電話聯繫的那個白哥,劉遠雄的心腹之一。

伊臣在心裡笑笑,轉身就撇下那些小流氓,緩步朝白哥走去站在他面前,眉目含笑的衝他點了點頭:“白哥好,久仰大名。”

白哥打量了伊臣幾眼,心中暗暗驚奇。早上電話裡聽張鬆那樣說,他以爲能受謝榮賞識的大概是個跟他差不多模樣的硬漢,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玉樹臨風的小白臉,長得還挺漂亮的。

他在興義會呆的久,整天面對那羣粗魯下流,只會打打殺殺的小兄弟,只覺得烏煙瘴氣,心裡挺煩。所以,偶爾看見伊臣這樣溫柔禮貌的小帥哥,他整個人都眼前一亮,感覺像是一陣溫暖的春風拂面而來。

要是能把這樣一個人才吸引到興義會裡來,幫派裡一定會大不一樣。

立刻,白哥對伊臣的態度就和善起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葉先生了?該說久仰的是我纔對,在下大名白瀧,聽說貴公司的謝先生對你十分賞識,我們的劉老大也很感興趣,已經在上面恭候你多時了。”

伊臣笑笑:“讓劉老大苦等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

他說着,不動聲色的用眼角撇了撇身後的那羣小流氓。

白哥心領神會,知道這些人肯定又在糾纏第一次來魅夜的生面孔了,立刻聲若洪鐘的吼了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小流氓們正躲在角落裡平分剛纔伊臣給的錢,被白哥這麼一吼,全都嚇了一個激靈。還沒等他們開口,伊臣就敏捷地攔在白哥面前,故作客氣地笑笑:“白哥就不要爲難這些小兄弟了,他們討生活也不容易。剛纔是我給的見面禮太少了,是我太不懂規矩,你別怪他們。”

剛纔那個小頭目聽伊臣這樣說,只覺得哪裡怪怪的。這個小白臉聽起來好像是在幫他們開脫,但爲什麼聽起來總覺得不太對勁?

白哥聽到伊臣這麼說,一下子就火了,他知道這羣手下真本事沒多少,專揀軟柿子捏倒是挺擅長,還個個見錢眼開。平時關起門來在自己家裡瞎折騰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把手伸到劉老大準備挖角的人才那裡,這丟臉都丟到外面去了!

他越想越氣,衝上去就一腳踢翻了那個小頭目,又揪住他的襯衫領子,“啪啪”的左右開弓甩了幾個耳光。小頭目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倒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整個人都稀裡糊塗,痛的嗷嗷直叫。

白哥從他懷裡搜出那些錢,又從其他人手裡把剩下的錢也搶了過來,交回到伊臣手裡。

“都他媽跟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是劉老大看中的人,敢從他手裡要錢,小心劉老大卸了你們的胳膊腿!”他一邊罵,一邊又踹了小頭目一腳。

“白哥,你這又是何必,兄弟們討生活也不容易。”伊臣嘴上客氣,手上卻一點都沒客氣,心安理得的把錢收回了懷裡。

小頭目被揍的又疼又暈,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忽然聽見伊臣如沐春風般的溫暖聲音,腦袋倒是慢慢清醒了過來——原來如此,他是着了這個小白臉的道了!

要是他真想給他們開脫,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就行了,可他偏偏就把給錢的事情說了出來。白哥聽說了這件事,這纔會火冒三丈把他暴打一頓,結果那個小白臉不但沒損失一分錢,還白白撿了一場好戲看,順便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小頭目越想越氣,腫着眼睛,咬牙擡起頭。

這個時候,伊臣已經跟着白哥走進大門裡去了,似乎覺察到了小頭目的視線,他回頭看了小頭目一眼。

那琥珀色的眼瞳又深又冷,像是初春的暖風瞬間凝結成了寒冬的冰雪。

剛纔那些溫暖的微笑和客氣的態度,就像是一場幻覺,彷彿這個冰冷幽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小頭目整個呆住了,他目瞪口呆地伊臣收回視線,與白哥笑聊着走進了魅夜。

漆黑的夜幕中,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狠狠打了一個寒噤。

這個小白臉……原來是個狠角色!

在二樓的包房裡,劉遠雄獨自窩在沙發裡,脣角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電視上,剛纔的卡拉ok畫面早就被切掉了,換上了魅夜門口的一臺監視器的畫面。

伊臣耍手段教訓那些小流氓的情景,全都被劉遠雄盡收眼底。他覺得挺新鮮,那些看門的小打手喜歡欺負生面孔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這樣既能把一批底細不清楚的人攔在外面,又讓這些小流氓消耗不少荷爾蒙,回頭就不會在魅夜裡面瞎鬧了,所以他也從來沒阻止。

這些打手都沒有經過專業培訓,拳腳功夫並沒有路數,但勝在下手夠毒,戰力不可小覷。也有不識時務的人跟他們正面單挑,但下場基本上都很慘。

但是,像伊臣這樣玩弄伎倆,利用白瀧的手借刀殺人這一招,他倒還是頭一回見到。初想他以爲伊臣是貪生怕死,不敢正面迎戰;但細細回想一番,才覺得別有深意。

伊臣一開始就明白自己拳腳功夫不行,硬碰硬沒有勝算,因此故意客氣忍讓,甚至掏出買路錢來主動示好。等到白瀧現身以後,他又巧妙地搶佔先機,爽利的告了一狀,讓那些小流氓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以後還有機會跟白瀧解釋清楚,也早已失去了先發制人的機會,這一身髒水是很難洗掉了。

而更重要的是,這些小流氓跟伊臣第一次交手就吃了大虧,並且吃的還是暗虧,這狠狠煞了一番他們的銳氣。讓他們正面打打殺殺是完全沒問題,但是要跟伊臣玩伎倆和耍手段,確實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今後他們只要有腦子,就知道這小子不能再惹。

劉遠雄並沒覺得伊臣哪裡做得不對,相反還挺賞識他,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會讓看門的小子爬到自己頭上去的,必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而他自己是個粗人,底下的兄弟們也是個個粗俗不堪,就算真被人羞辱了也只會喊打喊殺的要人命,一點風度也沒有。

他知道,這種殘暴粗鄙的作風,在開荒初期還挺有用,但等到一切都步上正軌之後,就用不着這麼多打手了,他更需要的是找一些智謀型的人才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守住這份江山。

劉遠雄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光憑一個魅夜根本滿足不了他。他相信只要按照現在的路子走下去,別說是在舊城區稱霸,就算幹掉天玄會,推倒興義會的現任大佬,自立爲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這個姓葉的小子,他看來是要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始雄起日擼四千┗|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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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踏進魅夜,一股嗆人的香菸味撲面而來。

伊臣低頭咳了幾下。

寬敞的大廳里人聲鼎沸,挑高的天花板上掛着水晶燈,地板上鋪着髒兮兮的紅色地毯。一羣羣的賭徒聚集在每一張賭桌前,嘴裡叼着煙,手裡抓着一把籌碼正在吆五喝六。推開的門帶進一陣冷風,有幾個人擡起頭,帶着新奇的表情看了伊臣一眼,又很快低頭沉浸到賭局裡去了。

這些賭客就是興義會在本地的主要收入來源,他們有的是靠賭錢放鬆工作壓力,有的無所事事在魅夜消磨時間。整個興義會就像一羣寄生蟲似的爬在他們的身上,靠從他們手裡不斷吸金來養活自己,賺的盆滿鉢滿。

伊臣朝周圍環視一圈,看見靠牆站着幾個身穿黑西裝的高大男人。

跟看守大門的那羣小流氓相比,這些男人才是真正看場子的打手,凡是有人出老千,在賭場裡搗亂或者輸光了錢企圖拖欠賭資,全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魅夜跟天玄會的賭場一樣,有着嚴格的規矩,壞了規矩的人,輕則打斷手腳,重則丟掉小命,直接被套麻袋綁上石塊,丟到海里去餵魚。

白哥帶着伊臣和張鬆穿過這些人羣,坐電梯來到二樓。

二樓的氣氛就比一樓幽靜多了,狹長的走廊裡燈光昏暗,數間包房沿着兩側一字排開,大約總共有十幾間。包房的門上鑲嵌着長條形的玻璃,裝飾的跟ktv差不多,但全部都是灰黑色的單面玻璃,從裡面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外面卻看不見裡面。

伊臣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整座魅夜的客流量,它雖然跟天玄會不能比,但以一個外地來的新幫會的根據地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這個劉遠雄,做生意的本事不算太差。

在一間包房門口,白哥停住腳步,敲了敲門:“老大,客人來了。”

隨即,他就推開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伊臣走進去,包房裡煙霧繚繞,劉遠雄正叼着一根雪茄,坐在沙發裡無所事事地調着電視遙控器,懷裡還摟着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看見伊臣,他也沒說話,只是眯起眼睛,冷冷地上下打量他。

伊臣也沒拘束,走上前幾步,大方地笑笑:“今晚多謝劉老大賞光,願意親自見我一面。”

那溫柔的嗓音彬彬有禮,帶着一種說不清的清新悅耳。劉遠雄只覺得一陣暖風輕輕吹來,弄得他全身都麻酥酥的,通過監視器和親眼看到真人,魅力果然不一樣。

“葉伊臣?”他取下嘴裡的雪茄,懶洋洋地吐出一口煙。

“正是。”

“你剛纔在大門口,把我底下的兄弟欺負的挺慘吶。”

伊臣笑笑,賭場的大門口一般都有監視器,所以他也沒太意外:“這哪叫欺負,我只是稍微跟底下的兄弟們打個招呼。畢竟來到一個新的環境裡,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要是我表現的不好,今後要挽回自己的形象就很難了,您說是吧?”

劉遠雄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你這是哪來的信心,相信我們興義胡肯定會要你?!”

伊臣又笑笑:“我想既然劉老大願意親自出面,總不會有什麼差錯。如果是我想多了,那真抱歉。”

劉遠雄眯起眼,他開始感覺到這個小白臉不太好對付。這小子雖然看起來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卻有些笑裡藏刀,或者可以說是不知好歹,膽子太大。

雖然劉遠雄喜歡有才華的年輕人,卻並不喜歡那些太不懂規矩的愣頭青。就算再厲害的小子,到了他劉遠雄面前也必須俯首稱臣,絕不能膽大包天的爬到他頭上去。

於是,他打算摸摸葉伊臣的底細,問:“我問你,聽說,你在公司很受謝榮器重?”

伊臣笑笑:“器重倒是算不上,謝叔只是比較關照我。”

“呵,謝叔,叫得倒是挺親熱。那你平時跟着他,都做些什麼事情?”

“他做什麼,我就學着做什麼。”

劉遠雄皺了皺眉,這小子真會打太極,說了等於沒說嘛!他咬了咬牙,又問:“那謝榮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他是拒不肯拋棄天玄會轉投我們興義會,纔會落到那種地步。說到底,他的死我們興義會也是有責任的,聽說你算是他的弟子,爲什麼不但不恨我,反而還主動願意投靠我?”

伊臣反問:“怎麼,劉老大是以爲我在做戲,假借投靠的名義來找你報仇?”

劉遠雄怔了怔,他還沒把這些話說出來,這小子倒是搶先說了,還真挺精明!他畢竟是魅夜的老大,說話做事要有風度。伊臣既然已經這麼問了,他就不能再順着他的話承認,否則會顯得他既多疑又小心眼,對待主動投靠的新人不夠大方。

於是,他勉強笑笑:“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興義會難得會來你這樣年輕有爲的才俊,我不免有些好奇,問問而已。”

伊臣又笑:“有什麼奇怪嗎,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劉老大您稱我是才俊,我也自認爲自己是有一點本事的,可不想一輩子都在那家小公司裡幹些底層的活兒。可是天玄會的風格您也清楚,它攤子大,講規矩,等到我一層層的爬上去,頭髮都白了!”

“那麼,你不恨我?”

“有什麼可恨?謝叔不肯接受您的邀請,那是他不識擡舉,咎由自取!”

劉遠雄長吐一口氣。

實話說,他真不知道這個漂亮小子的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假。而這時,伊臣又接着說:“劉老大,看來您對我還是心存戒心?可是您從天玄會挖了這麼多人過去,難道就從來不對他們有戒心嗎?他們的想法都和我一樣,只是想在一個新幫派裡尋找機會出人頭地,您信得過他們,難道就信不過我?就只是因爲我和謝叔有一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嗎?這可對我太不公平了啊。”

劉遠雄被他責問的啞口無言。

興義會走的路子,確實是英雄不問出處,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吸收進來一起打拼;只要有野心,就可以推翻上面的老大自立爲王。他確實根本不用擔心葉伊臣真正的來意,他現在是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如果發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直接把他幹掉就行。

想到這裡,劉遠雄反而覺得自己有些瞻前顧後了。他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踱步到伊臣面前,故作客氣的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你說得對,是我這個老大太多疑了。難得有年輕人願意投靠,我應該大方地歡迎嘛!”

說着,他的語氣突然一轉:“不過,你也知道,我們興義會是唯纔是用。剛纔你雖然說了不少大話,但我可不會因爲這些東西就相信你。接下來,你得給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不能讓我滿意,到時候……可休怪我不客氣!”

伊臣笑着點了點頭:“劉老大說的是,那,您想讓我表演一下哪方面的本事呢?事先說好,拳腳功夫我可不行。”

劉遠雄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小子,既然謝榮賞識你,那你的腦袋一定挺聰明的?”

“還行吧。”

“會賭嗎?”

“一點點。”

劉遠雄眯眼一笑:“那,我們就一賭定輸贏,如何?”

“可以啊。”伊臣笑笑。

一直在門口旁聽的白哥,聽到劉遠雄這麼說,立刻心就涼了半截,喉頭也有些發緊。這個姓葉的小子,虧他還笑得這麼輕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

爲什麼劉遠雄來到本地以後直接就開賭場做生意?因爲他對這一套規矩滾瓜爛熟!劉遠雄一輩子都沒做過正經事情,沒錢花的時候就泡在賭場裡,從十幾歲泡到幾十歲,就算在吃牢飯的時候也經常是撲克牌不離手。

可以說,賭錢就是劉遠雄吃飯的傢伙,不論是堂堂正正的賭,還是暗地裡玩花招陰人,他都門兒清。要是以賭局來定輸贏,葉伊臣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然而,就算葉伊臣感覺到其中有詐,也早已經是騎虎難下。他是帶着本事來投靠劉遠雄的,必須要在他面前證明自己的本事,而且也不能猶豫退縮。否則的話,他的行爲就會變得很可疑,會被興義會懷疑是來訛人的,恐怕今天很難活着走出魅夜。

自己的老大,真是下了一個夠惡毒的圈套讓葉伊臣來鑽。

這時,劉遠雄說:“那麼,良宵苦短,我們這就開始吧。不知道葉先生喜歡什麼樣的環境?魅夜雖然地方小,但我也可以儘量滿足你的要求,不能虧待了我的客人。”

伊臣笑笑:“那我想要一個空間不大,但是很安靜的地方,最好是角落裡或者是走廊盡頭的包房。而且,那個地方必須通風良好,平常不太有人使用,空氣新鮮。剛纔這一路走過來,場子裡的煙味太重了,我會沒法集中精神。”

劉遠雄覺得很好笑:“葉伊臣,想不到你臉長的這麼漂亮,脾氣也像個娘們兒似的。只有我的這些寶貝兒,纔會嫌棄場子裡的空氣不新鮮。”

他說着,指了指沙發上那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從剛纔開始,她們就一直一臉興奮地盯着伊臣看,就好像多看幾眼能把他吃進肚子裡去似的。

伊臣笑笑:“我這人是有點毛病,但這麼一點小事,劉老大何必在意呢。哦,對了,我還想起一件事,剛纔已經說過了,我這個人很難集中精神,所以除了環境要求以外,我希望在場的人能夠儘量少。”

劉遠雄想了想,點點頭:“行,我這就派人……哦,不用準備了,有一個現成的好地方可以用,我這就帶你去。”

說着,他回頭冷眼看了一下那兩個女人,暗示她們老實一點,不準對着這個小白臉發騷,然後就走出了包房。

出門以後,劉遠雄雙手插在褲袋裡,不緊不慢地向走廊的另一側走去,那裡的盡頭只有一扇門。這扇門跟其它的包房都不一樣,是一扇桃木對開大門,黃銅的門拉手上包裹着漆黑的皮革,顯得十分豪華。

伊臣走在劉遠雄身邊,看着那扇門,手心微微滲出汗跡——這就是他想要的。

而劉遠雄全然不知他的心思,眼角不動聲色地瞥着他。

幾絲柔軟的頭髮從伊臣的耳際垂下,隱約可見耳後那片白皙的肌膚。

劉遠雄的心神突然一陣盪漾,他見慣了各種胭脂俗粉,卻第一次從一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清爽誘人的氣息。這種氣息,跟他所有見過的女人全都不一樣,他今天才知道一個男人也會有如此奪人心魄的魅力。

他心念一轉,突然又有了主意。

到了門口,他回頭使了個眼色,一直跟在後面的白瀧立刻爲他們打開門。

冰冷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冷冰冰的味道讓伊臣立刻就知道,這個房間果然不常被人使用。白瀧走在他前面進了房間,拉開厚重的窗簾,又啪啪打開全部的燈。

璀璨的金色燈光亮起,將整個房間映照的金碧輝煌。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伊臣都不敢相信魅夜這種俗氣的地方,居然還隱藏着這麼豪華的房間。

“這裡,是我們魅夜最高檔的包房,”劉遠雄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踱步進來,“興義會曾經接待過很多投靠過來的兄弟,但招待你的級別,絕對是最高的。”

“多謝。”伊臣笑笑。

“那既然我已經這麼大方了,你也應該表示一點誠意,對不對?”劉遠雄說着回過頭,目光中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葉伊臣,這樣吧,這個房間不能白給你用,我再給你加一個條件。如果你今天賭輸了的話,今後不但要爲我興義會賣命,還要陪我劉遠雄睡覺,做我的女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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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伊臣一怔,真沒想到劉遠雄會突然來這麼一手,自己是什麼地方做得不對,讓他產生了不該有的興趣?

但是伊臣也清楚,像劉遠雄這樣的大佬並不是真正喜歡男人,衛霆飛那種人畢竟是少數。

這個男人,只不過是想在自己面前耍大佬的威風,他在自己的地盤上耀武揚威,幾個普通的情婦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偶爾他也要征服幾個男人來展現自己的雄威。

於是,伊臣略顯爲難的笑笑:“多謝劉老大擡愛,不過,賣命可以,賣身就不必了吧?”

“怎麼,你看不起我?”劉遠雄湊近過去,曖昧地摟住了伊臣的腰,嬉笑道:“都什麼年代了,看你還這麼封建。我劉遠雄一向是唯纔是用,你長得這麼好看,如果還能有足夠的本事滿足我,那對我來說就是一舉兩得,我既多了一個謀士,又多了一個情婦……哦,不能這麼說,情婦的身份太虧待你了,我可以讓你做老闆娘。今後,凡是我有的東西你都會有,怎樣,這個條件不錯吧?!”

伊臣笑了笑,不動聲色地避開劉遠雄的手:“那,讓我想想。”

劉遠雄眼睛一亮,這話的意思是有戲?

他這一輩子玩了不少女人,倒是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那些俱樂部裡的男公關們,雖然也接男客,但一個個比女人還騷氣,翹着蘭花指,扭着小碎步,看了就讓人噁心。

劉遠雄以爲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去碰男人的,卻沒想到今天會走狗屎運,從天玄會裡來了一個寶,讓他第一次對男人有了興趣!不過,他深知欲擒故縱的招數,所以一時也沒說話,自己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默不作聲地看着伊臣在包房裡慢悠悠踱步的背影。

那纖細的背影帶着男性特有的柔韌力度,卻又透着一種難言的美感。劉遠雄目不轉睛地看着伊臣,逐漸感覺到小腹聚集起一股熱意,讓他有些口乾舌燥。

他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壓倒這個漂亮的小子,狠狠撕開他的衣服,把自己的那活兒捅進他的屁股裡,幹得他浪/叫連連,淫/水四濺,徹底扔掉這副假正經的面具!

伊臣有些厭惡地感受着劉遠雄那不懷好意的視線,還是故作毫不知情的在房間裡踱步。

這間包房的構造十分簡單,標準的正方形空間,與正門相對的是兩扇巨大的落地窗。此時,那厚重的猩紅天鵝絨窗簾已經被白瀧收起來了,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面是一座西洋風格的陽臺。

陽臺外面,在距離數百米的地方有一座黑乎乎的建築物,那棟建築物也是舊廠房的一部分,以前是職工宿舍,現在工廠倒閉以後宿舍也就荒廢了。宿舍一共有五層,底下兩層稍微裝修了一下,供魅夜的小弟們居住,上面三層又舊又破,幾乎沒有人跡。

夜晚的月光照在宿舍樓破碎的玻璃窗上,那黑漆漆的房間透着一種陰森的感覺,讓人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伊臣收回視線,又在房間裡環視了一圈。

包房的地板上鋪着乾淨的紅色地毯,牆角擺着幾盆富貴竹。包房正中間有一張紅木的賭桌,上面是一層暗綠色的絨布,圍繞着賭桌的有四張太師椅,這就是包房裡全部的擺設了。

伊臣轉過身,走到賭桌的另一邊,在劉遠雄對面的椅子上大大方方地坐下,雙腿優雅交疊,十指交叉擺放在膝蓋上。

“怎麼,想清楚了嗎?”劉遠雄滿懷期待地問。

“想清楚了,”伊臣笑笑,“要我接受你的條件,也可以,不過相對的,如果我贏了,我也有條件。”

劉遠雄面露喜色:“可以,你儘管說。”

“如果我贏了,我就要這家魅夜的經營權,如何?”伊臣微笑着問。

……!

劉遠雄瞬間變了臉色,剛纔滿面歡喜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你——!”他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

“怎麼了?”伊臣又問,“有困難嗎?”

“你他媽好大的膽子!”劉遠雄憤怒地猛一拍桌子,桌面被他的掌心震得嗡嗡作響——這小子真是好大的膽子!只是稍微給他一點甜頭嚐嚐,***居然敢爬到他頭上去!

魅夜對劉遠雄來說意義非凡,它是整個興義會進駐本地的第一個根據地,也就是大本營。如果葉伊臣想要什麼金銀財寶,劉遠雄儘管可以給;但是他要魅夜,就等於要從劉遠雄手裡搶走他最大也是唯一的地盤,自立爲王!

劉遠雄氣得兩眼發紅,他怎麼可能聽不懂葉伊臣話裡的意思。這小子是在暗示他,如果自己贏了,就要代替他成爲興義會在本地的老大!

而這時,伊臣卻像是要存心挑釁似的,笑着問:“劉老大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只不過是要一賭定輸贏而已,你可以跟我提條件,爲什麼我不能跟你提條件?還是說……劉老大您心裡是有什麼顧忌,沒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贏我,所以不願意接受我的條件?”

“放你的屁!——”劉遠雄怒吼一聲,滿面通紅,眼珠子都快從眼睛裡瞪出來了,“我劉遠雄***是什麼人?魅夜的龍頭老大,從小在賭場裡泡大的!你區區一個葉伊臣算個屁,我***會怕你!就這麼說定了!”

伊臣笑笑:“那……?”

“就照你說的!一賭定輸贏,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做我的女人;如果你贏了,我就把整個魅夜都送給你,將老大的位置拱手相讓!”

“多謝劉老大,那就一言爲定了。”

“一言爲定!”

白瀧站在劉遠雄身後,聽着他們的談話只覺得心驚肉跳。魅夜的人都知道,跟他們的劉老大打交道有兩點必須注意,一是他脾氣暴躁,稍不順心就會對手下踢踹打罵,跟着他辦事一定要多加小心;第二,則是他一向以龍頭老大自居,心高氣傲自尊心強,最看不得有誰跟他唱反調,在他面前一定要低調謙遜,給足他面子才能明哲保身。

而現在,這個不懂事的葉伊臣,把這兩點規矩全都壞了。

白瀧看得出來,只是簡單的幾句話,葉伊臣已經把劉遠雄的怒火完全挑了起來。今天如果他不慘敗在劉遠雄手下,讓他好好出一口惡氣,恐怕劉遠雄的怒火是很難消下去的。而就算他真對自己的本事這麼有自信,恐怕到時候劉遠雄也不可能交出魅夜的經營權,再乖乖放他走。

所以,想來想去,白瀧都覺得葉伊臣已經把自己堵在了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如果他輸,就要委身於劉遠雄,被他佔爲己有;如果他贏,劉遠雄就會怒氣更盛,不但不會交出魅夜,還可能直接將他殺人滅口,讓他沒法活着走出這個房間。

可是葉伊臣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白瀧心中十分疑惑,他看着葉伊臣淡定自若的神態,總覺得他並不是不懂事,而是好像刻意在挑起劉遠雄的怒火,把他和自己都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想到這裡,白瀧立刻俯身對劉遠雄耳語:“老大,看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打算出老千了?要不要我多叫幾個人來,把他看緊?”

劉遠雄正被伊臣激得怒不可遏,忽然聽見白瀧這麼說,立刻冷靜下來。

是啊,這小子跟他交手一臉從容,是不是藏了什麼花招?以爲他劉遠雄是那麼好騙的嗎?

他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對白瀧使了一個眼色,又做了個手勢。

白瀧心領神會,拿出對講機說了幾句。過了一會兒,幾個身穿黑西裝的打手就上樓來了,他們其中的兩個人守在門口,剩下的人走進包房,兩個人站在了劉遠雄身後,兩個人則走到伊臣身後守着他,不讓他有機會做任何小動作。

伊臣左右看看,又笑着看看劉遠雄:“劉老大,這是怎麼回事?”

劉遠雄也不客氣,兇狠地獰笑道:“小子,你剛纔的口氣實在太大了。我不得不稍加防備,以免你玩什麼花樣。”

伊臣笑笑:“正面較量,哪來什麼花樣,劉老大這是太不信任我了。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沒有滿足我剛纔說的‘在場的人儘量少’的要求,作爲交換,可以讓我來選擇賭局的玩法嗎?”

“沒問題,只要是場子裡常見的那幾樣,隨你挑。”

“那就aisa stud吧。”

劉遠雄眯眼一笑:“香港佬喜歡的那套玩意兒?可以啊。”

說罷,他拍了兩下手,一個身穿白襯衫和西裝馬甲的年輕女荷官走了進來。

她走到賭桌旁,從懷裡拿出兩副嶄新未拆封的撲克牌,用十分專業的手勢,先輪流在劉遠雄和伊臣的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拆開,洗牌。

伊臣輕吐一口氣。

這時,劉遠雄突然說:“兩個人玩是不是太沒意思了?阿瀧,你也一起來吧。”

白瀧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伊臣已經笑着搶先開口了:“劉老大,你這就不夠意思了。說好是一對一,你們兩個打我一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劉遠雄冷笑:“三個人一起玩比較熱鬧,我就給阿瀧多備一份籌碼,讓你有機會贏雙份,多賺點錢,不是很好嗎?”

說罷,他看了看白瀧。

老大發話,白瀧不敢怠慢,一言不發的在伊臣右手邊坐了下來。

伊臣笑笑,沒再多說話。他知道劉遠雄心裡已經有了幾分不安,怕他會耍花招,所以多安排了一個自己人加入。

然而賭局之中,最忌心虛膽怯。劉遠雄開場前就多有顧忌,在他自己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先輸一手了。

看來,這場賭局,他是贏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汗,總算趕在十二點前寫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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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拿籌碼,發牌。”等到白瀧落座以後,劉遠雄敲了敲桌子。

三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走過來,在每個人的面前擺上了五十萬的籌碼,然後荷官發牌。

包房裡瀰漫着窒息般的寂靜,只有撲克牌從賭桌上滑過的輕微摩擦聲,

aisa stud是一種歷史悠久的撲克遊戲,主要流行於廣東、香港、澳門以及菲律賓等地,也稱

five card stud。這種遊戲的規則是,發牌的時候只採用8以上的牌面,通過五張牌組合成不同的牌型,由大到小排列決勝負。如果有數家的牌型相同,則按照數字和花色定奪。

上手牌先發兩輪,三人分別拿到一張底牌和一張門牌。

底牌正面朝下,在最後一輪纔會掀開。伊臣輕輕翻起底牌一角,花色是黑桃q,面上的門牌則是紅心8。

另一邊,劉遠雄拿到的門牌是梅花10,白瀧是紅桃a。

以牌面最大的玩家優先下注,伊臣對白瀧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白瀧也不客氣,直接就扔出了十萬籌碼。伊臣和劉遠雄都選擇了跟注,發牌進入第二輪,這一次伊臣拿到了方塊j,劉遠雄又是一張

10,花色黑桃,白瀧拿到的是方塊9。

伊臣的牌面最大,他略一思索,選擇下注一萬。

劉遠雄冷冷一笑,直接加註五萬,白瀧也跟了五萬。

第三輪發牌,牌到了劉遠雄手裡,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說了一句:“show hand。”

這是翻看底牌的意思,伊臣看剛纔劉遠雄加註的動作,就已經預料到他手裡的牌不錯。果然,他的底牌也是一張10,花色方塊,而伊臣自己的黑桃q和白瀧的底牌方塊k,和手裡的門牌根本湊不起花樣,全部都是散牌。

第一局,劉遠雄大獲全勝,牌型是三條。

黑西裝將剛纔三人下注的籌碼,全部推到了劉遠雄面前。

伊臣微微一笑:“劉老大好手氣。”

劉遠雄也笑了笑:“承讓了,不過,別光顧着恭喜我,你這一輪就丟了十一萬籌碼。剩下的三十九萬可得好好用,不要再浪費了。”

伊臣笑着沒說話。

損失十一萬,對他來說並不可惜。經過剛纔那一局,他至少已經掌握了一條線索,那就是劉遠雄手裡一旦有了好牌就會立刻叫牌。這一點,跟他本人直來直去的性格是一樣的。

所以,他並不是很難應付的對手。

第二局,伊臣上手就拿到了一張黑桃k的底牌,門牌是紅桃k。三人之中他的門牌牌面最大,但他並沒有下大注,反而像膽怯似的只下了兩萬的注。

劉遠雄和白瀧分別跟了兩萬,然後進入第二輪發牌。這兩輪過後,伊臣的門牌是紅桃k和黑桃j,劉遠雄是一對j,白瀧是一對q。這一次輪到白瀧下注,他想了想,看伊臣的牌面全都是散牌,而自己和老大都有對子,就心一橫,直接下注二十萬。

劉遠雄和伊臣分別跟注,這樣一來桌上的籌碼就增加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三個人加起來六十萬,加上剛纔總共下注的六萬,總共是六十六萬的籌碼。白瀧相信自己和老大在自己地盤上的手氣,這一局應該不是自己贏就是老大贏,籌碼落到誰的口袋裡都一樣。

但伊臣看到桌上的籌碼,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依然是淡淡地微笑着。

白瀧看着他從容鎮定的樣子,突然有點心頭火起。伊臣初來乍到的時候,那優雅沉穩的姿態倒是讓他小小的驚豔了一下,但是到了現在,隨着跟他交手的時間越來越久,他開始感到一種煩躁。

伊臣很鎮定,太鎮定了。這種完美無缺的鎮定讓白瀧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到一點情緒波動,因此也就無從得知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無法讓他流露出任何一絲破綻。

興義會曾經接待過很多從天玄會投靠過來的兄弟,其中不乏經驗豐富,成熟冷靜的。白瀧多少也跟劉遠雄混了很多年,自認爲看人還是有一套的,之前遇到的那些兄弟,他只要跟他們稍微聊兩句,就能把他們的心思猜到七八分。

但是葉伊臣,唯有這個葉伊臣,他居然一點也看不透他。

他到底是抱着什麼目的來的?在賭桌上有多少勝算?打算如何取勝,事後又如何脫身?白瀧思來想去,卻找不到任何答案。葉伊臣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他的本性並不會隨着交流的深入而暴露出來,反而白瀧越是試探他,越是回味他的一言一行,越是覺得他深不可測。

包房裡十分溫暖,他卻無端地打了一個寒噤。

這時,劉遠雄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白瀧猛然從沉思中驚醒,突然發現劉遠雄正在用一種十分不滿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責怪他不集中注意力。

白瀧連忙老實地低下頭,此時已經進入了第三輪發牌,劉遠雄拿到一張梅花8,伊臣是黑桃9,而白瀧則是一張紅桃10。看到這張10,白瀧一瞬間欣喜若狂,一下子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微微一挑眉。

這個表情沒有逃過伊臣的眼睛,但是白瀧自己並沒有注意到。

他握着那張10,只覺得自己今天的手氣實在是太好了,因爲他手裡的底牌不是別的數字,正是一張10!一對10,再加上剛纔已經有的一對q,他現在手裡的牌型是兩對,two pairs!

牌面也是他最大,來不及多想,他又扔出了十萬的籌碼,這樣一來,他手裡的籌碼只剩下了三萬,幾乎等於押上了自己所有的家當。

劉遠雄皺了皺眉,似乎對白瀧的表現哪裡不滿意,然後狠狠地往桌上甩出十萬籌碼。

伊臣笑笑,輕輕翻起自己的底牌看了看,然後也同樣跟了十萬。

白瀧皺了皺眉,他看見了伊臣的這個小動作。他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翻看自己的底牌?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嗎?這個時候,白瀧還沒有發現,他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伊臣完全擾亂了思緒,從第一局的第一次下注到現在,他的情緒已經逐漸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變得多疑而衝動。

就這樣,局面逐漸開始變幻莫測,第二局進入了第四輪發牌。發完牌後,伊臣的門牌是紅桃k,黑桃j,梅花10和黑桃9;劉遠雄依然是一對j,白瀧是一對q和一對10。

第四張牌也還是白瀧的牌面最大,黑桃a。他玩弄着手裡最後的三萬籌碼,偷偷看了伊臣一眼。

伊臣依然面帶微笑,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自從開局以後到現在,他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白瀧咬着牙,一邊端詳他的牌面,一邊思考要如何下注。然而多看了幾眼之後,他突然發現一件讓他大吃一驚的事!

紅桃k,黑桃j,梅花10和黑桃9,如果再加上一個q,這不就是一條順子嗎?順子的大小要超過對子,如果伊臣的底牌真的是一張q,那自己手裡的兩對,和劉遠雄手裡的一對都要敗在他的手下!

白瀧臉色煞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這四輪發牌期間居然一直糊里糊塗,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伊臣牌面的走勢。不,不是他糊塗,而是他被伊臣的冷靜態度牽住了心神,滿腦子都在想他打着什麼主意,結果就沒有把精力集中在賭桌上。

他暗暗握緊了拳,心中充滿悔恨。

這時,伊臣微笑着問:“怎麼了,白先生?該輪到你下注了。”

白瀧垂頭喪氣地一攤手:“我放棄。”

看伊臣如此自信的樣子,他相信他的底牌一定就是q。這個時候知趣地放棄,還能留下三萬籌碼,否則他就真的要輸得一清二白,丟盡興義會的臉了。

但是,已經下出去的籌碼不能收回,白瀧的這局已經等於結束了。最後,這局決勝負的人變成了伊臣和劉遠雄,伊臣的牌面較大,他想了想,沒有再下注,直接說:“show hand。”

底牌翻開,劉遠雄最後的牌型依然是一對j,而伊臣的底牌,就是那張黑桃k。

黑桃k,加上另一張紅桃k,他最終的牌型也是一對。但因爲是k,點數比劉遠雄的j大,所以贏家依然是他。

“承讓了。”他笑笑。

劉遠雄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一旁的白瀧已經目瞪口呆。

是k!爲什麼會是k!他完全被剛纔的牌型騙住了,居然以爲葉伊臣要做順子!但是他怎麼沒有想到,葉伊臣的手裡有一張k,只要他不做順子而做一對k,牌型也會比劉遠雄大!

而白瀧自己有兩對,原本可以大過伊臣的一對,可是他居然放棄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他自己產生了錯誤的猜測,完全算錯了伊臣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不,不能這麼說,從頭到尾,葉伊臣都只是在正常的拿牌,下注,是他自己被他的鎮靜迷惑了,誤以爲他拿了一手好牌!

眼看着伊臣面前瞬間堆起了高高的一摞籌碼,白瀧真是悔恨萬分。

他知道,aisa stud除了手氣,更多是在打心理戰,而在今天的這一場心理戰裡,他徹底敗給了葉伊臣!

這時,劉遠雄冷聲開口:“阿瀧。”

白瀧立刻戰戰兢兢地擡起頭,站了起來,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顫抖着。他,他這是要完蛋了?劉老大讓他陪着玩,本意是要自己協助他一同把葉伊臣打得落花流水,現在他不但沒幫上忙,反而拖了後腿,這不是存心在外人面前滅自家老大的威風?

但出乎意料的是,劉遠雄並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你退下。”

白瀧一怔。

劉遠雄提高了聲音:“耳朵聾了嗎?叫你退下!把手裡剩下的籌碼交出去。”

白瀧這才清醒過來,連忙一邊應聲,一邊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一不小心還差點撞翻椅子。他用眼角偷偷看着劉遠雄,發現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只見他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着,擺在桌上的雙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整張臉正在慢慢漲紅,看得出是在竭力壓抑怒氣。白瀧怔了怔,突然明白了,現在的劉老大非常生氣!

但是,他並不是在生自己這個沒用手下的氣,而是在針對葉伊臣。

白瀧看出來了,剛纔那一局,並不僅僅是自己着了葉伊臣的道,連自己的老大也徹底上當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回決勝負╭(╯3╰)╮

第一次寫牌局,有bug的話就湊合着看吧,汗

謝謝大家的支持!

夏源扔了一顆地雷

上卿慕言扔了一顆地雷

釋懷扔了一顆地雷

☆、第38章

白瀧猜得沒錯,此時的劉遠雄,心裡正是火冒三丈。

他咬着牙,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氣血上涌,眼前發黑,心頭的怒火一個勁的往腦袋裡衝,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原本,他的如意算盤打得挺好。白瀧的牌技不差,又是在自家的地盤上,天時地利人和,佔盡了優勢。牌局到了最後,贏家不管是白瀧還是劉遠雄自己,葉伊臣的下場都是一個輸字。

但是,葉伊臣卻深知這一點。他爲了儘快扭轉自己一對二的不利局面,以最快的速度把白瀧幹掉了,而且還順手收穫了一堆籌碼。在劉遠雄和白瀧的夾擊下,他硬是給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成爲了最大的贏家!

剛纔第二局的第二輪,劉遠雄跟白瀧一樣,真的以爲伊臣是要做順子。他比白瀧更早一輪發現了伊臣這局手氣很好,但是也比白瀧早一步掉進了伊臣的心理陷阱。白瀧大手筆的下了二十萬籌碼的注以後,劉遠雄心急如焚,恨透了白瀧居然一時糊塗,連這麼明顯的牌型都看不清楚。

但是到了後來,白瀧主動認輸放棄以後,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直覺在告訴他,葉伊臣的心思這麼深,如果他手裡真有順子那麼大的牌型,那他就絕不可能僅僅幹掉白瀧就滿足了。

最後show hand,果然,伊臣成功地設了一個迷局,用一對k輕輕鬆鬆的嚇走了白瀧。

他一開始就想好了,自己本局的牌型不夠大,所以打了一個巧妙的心理戰。用一個對子就把白瀧趕下了賭桌,這個對子實在太划算,而等到劉遠雄洞察出他的真正目的,一切都爲時已晚。

到了這個地步,白瀧手裡剩下的三萬籌碼也沒什麼用了。他沒法再配合劉遠雄繼續夾擊伊臣,劉遠雄也不可能再給他加籌碼,否則的話,他這個老大明顯就是在包庇手下,明處的道義上說不過去。

所以,劉遠雄思來想去,只能故作不滿,主動讓白瀧退出牌局。

但是經過這場惡戰,他對葉伊臣的智謀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小子看起來客客氣氣的,暗地裡下手的機敏和果決,卻一點都不比他們這些混慣hei道的人差!劉遠雄知道,伊臣是在逐個擊破,他這一局幹掉了白瀧,下一局肯定就要攻擊自己這個老大了!

劉遠雄握緊了拳,感覺手心全都被冷汗滲透了。

這個葉伊臣,他下一局到底會怎麼對付他?會做什麼樣的牌型?是直接以大牌取勝,還是繼續打心理戰引誘他劉遠雄上鉤,讓他主動認輸?

劉遠雄心裡又急又亂,他在牌桌上一向以老鳥自居,經驗豐富。然而今天,這個葉伊臣卻像有一種魔力似的,只要多看他一眼,就會把人的心思攪得一團亂。

就這樣,白瀧退出了,牌桌上只剩下了劉遠雄和葉伊臣兩個人。

伊臣面前已經堆起了高高的籌碼,劉遠雄手裡的籌碼卻已經所剩無幾。他咬了咬牙,揚手招來一個黑西裝:“再加三十萬!”

“劉老大,你這又不夠意思了吧?”伊臣笑笑,“我的本金一分錢也沒有,你卻輸了就加籌碼,這不是等於你永遠都不會輸?”

劉遠雄一陣暴躁,大吼起來:“我***也給你加三十萬!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只要你下一局能把我手上的籌碼全贏走,我就向你低頭認輸,如何?!”

“也好,那就這麼定了。”伊臣笑着點了點頭。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劉遠雄跟白瀧一樣,情緒正在漸漸失去控制。而這,也是他們興義會成員共同的弊病。

興義會走的一向是直爽狠辣的路子,面對勁敵的做法就是直接將他碾壓,毫不拖泥帶水。正面對戰,這種作風確實相當駭人;但是當需要剋制情緒,進行迂迴暗戰的時候,他們就完全展露出了自己的短板。

不管是劉遠雄還是白瀧,都很不擅長冷靜和忍耐。按照剛纔的局面,如果是伊臣自己遇到暗算,他會繼續刻意將牌局的時間延長,耐心等待對手露出破綻的機會,然後將他一擊絕殺。

但是,劉遠雄卻已經按耐不住,急切地想要以更快的速度跟他決勝負,非常的心浮氣躁。

其實他身處自家地盤,完全可以慢慢來,一步一步的耗盡對手的力氣,可他卻自己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伊臣在心裡笑笑,看着荷官將一張底牌送到自己面前。

黑桃a。

新一輪的牌局開始了。

這次伊臣不再玩花招,直接做順子,然而劉遠雄卻開始疑心了。剛纔那一局給他的心理衝擊實在太大,導致現在伊臣走的每一步,都讓他懷疑重重,生怕其中有詐。

這小子會以什麼牌型取勝?做順子還是做對子?做同花還是做三條?

一滴冷汗,沿着劉遠雄的額角流淌下來,但是他毫無知覺,連伸手擦一下都不知道。

白瀧站在一邊,看着自家老大滿頭大汗的樣子,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論經驗,劉遠雄絕對要勝伊臣一籌,但他生性爽直,暴躁易怒,容易在牌桌上失去冷靜。

而這,是決勝負的大忌。

白瀧暗自焦急,恨不得直接一槍把葉伊臣打死,以絕後患。這小子確實很聰明,但他實在太聰明瞭,也太懂得利用自己的聰明,就算今天老大贏過他,把他留在身邊,今後怕是也不會有安生的日子過。

就在這時,有人在後面拽了拽白瀧的袖子。白瀧心裡正煩着,皺起眉頭,回頭低聲罵了一句:“拽什麼?安靜點好好看!”

一頂油膩膩的黑髮湊到白瀧面前,某人衝他一臉狗腿的壓低聲音笑了笑:“嘿嘿,白哥……”

白瀧大吃一驚,這噁心的傢伙不是別人,居然是張鬆!

那頭髮上油膩膩的氣味直衝鼻腔,白瀧一陣反胃,連忙捏着鼻子退開幾步,退到了門邊。他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廢物到底是什麼時候混進包房裡來的?但仔細想了想,他發現自己居然完全回想不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張鬆這個人一向沒什麼存在感。平時坐在公司的格子間裡,也經常會有人嚷嚷着問“張主管今天沒來上班嗎!”,所以,其實一開始在魅夜門口下車的時候,他就一直緊緊跟在伊臣身後,一路跟着他走進魅夜,上了二樓,見過劉遠雄,又跟到了這間包房裡來,但從頭到尾,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

再說,今天的主角是葉伊臣,誰還會在意他這種小角色?

見白瀧一個勁兒的躲避,張鬆不但不知趣,反而一臉狗腿樣的繼續湊近他,很不知好歹地低聲問:“白哥,我看……劉老大那邊的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張鬆一向不知好歹又不會看眼色。白瀧被他搞的一陣心頭火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道:“你他媽給我安靜點!不然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張鬆立刻變了臉色,顫抖着連連求饒:“白……白哥饒命!我這也是好心啊,你不覺得奇怪嗎,這葉伊臣也把劉老*得太狠了吧?他明明告訴我他是一心要來投靠興義會的,現在在老大面前卻這麼囂張,這算是怎麼回事?”

白瀧一語不發的放開張鬆,轉身看了看賭桌那邊。

葉伊臣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而另一邊的劉遠雄則是滿面急躁。

白瀧皺了皺眉,張鬆這麼一說,倒是讓他也覺得奇怪了。是啊,這個葉伊臣的言行確實有些不合情理,按理說,如果一心過來投靠,老老實實向劉遠雄露一手洗錢的本事就夠了,何必開局豪賭?再加上剛纔在魅夜門口的那番表現,這小子明明還沒入會就一副高調傲慢的樣子,哪裡是誠心誠意來投靠的?該不會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

想到這裡,白瀧突然一陣不安,又狠狠揪住了張鬆的衣領:“我***警告你,這個葉伊臣是你介紹來的,要是他有什麼輕舉妄動,我一樣要了你的狗命!”

張鬆嚇得全身抖得像篩糠似的,顫聲說:“我……我怎麼知道會變成這樣,葉經理來找我的時候看起來挺真誠的啊,我怎麼料得到他第一次來魅夜,就敢跟劉老大叫板?白哥你這,這可不能怪我啊……”

白瀧想了想,也有道理。葉伊臣的心思這麼深,哪裡是張鬆這種蠢貨能看透的?

而這時,張鬆眼珠子一轉,像是在給自己將功贖罪似的,再一次湊近過來,小聲說:“白哥,依我看,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個葉伊臣就算再有能耐,也只不過是一個客人,難道你們還怕他會吃人不成?要是你們對他哪裡不滿意,就……”

他說着,做了一個砍的手勢:“……這樣,不就行了?”

白瀧深吸一口氣,是啊!他怎麼沒想到?

俗話說旁觀者清,他剛纔被葉伊臣耍的團團轉,居然完全沒想到,還要讓張鬆這個蠢貨來提醒他!他說得對,葉伊臣再有能耐又如何,如果惹毛了興義會,直接在這裡把他悄無聲息的幹掉不就行了?何必要乖乖被他踩在頭上!

況且,白瀧也已經看透了,這小子太聰明,太傲氣,也太不懂規矩。他根本不知道怎樣纔是爲老大賣命的正確態度,一心只知道要表現自己的才華,膽子大的都踩到老大頭上去了!這樣一個人,興義會是留不得的,就算他今天輸掉牌局,委身於劉遠雄,成爲興義會的一員,將來也不可能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小部下。

是的,葉伊臣這個人不能要,也留不得!

興義會,不需要他!

想到這裡,白瀧立刻當機立斷。他壯着膽子走向賭桌,低頭湊近劉遠雄身邊,對他耳語:“老大。”

劉遠雄激戰正酣,沒好氣地轉頭瞪了白瀧一眼:“幹什麼?!”

白瀧壓低聲音:“老大,到底該不該收葉伊臣這個人,您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要說:昂!評論不來一發嗎!

☆、第39章

劉遠雄一怔,放在賭桌上的手狠狠握緊。

白瀧所說的話,難道不正是他心裡現在所想的念頭嗎!他確實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小白臉,迫切地想把他佔爲己有,白天作爲自己的左膀右臂,晚上在牀上把他幹得呻/吟哭叫,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懷裡潰泄……可是,在伊臣輕鬆幹掉白瀧以後,劉遠雄對他的癡迷之中,漸漸增添了一絲惱怒,還有警戒,甚至有一點恐懼。

葉伊臣太聰明,太有心計了,自己這種野蠻的粗人真的能降服他嗎?就算今天真的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逼着他委身於自己,將來他會不會在興義會裡興風作浪?那樣的話,不就等於自己引狼入室了嗎?這可怎麼得了!

白瀧看出自家老大眼中的猶豫,知道他也動搖了,連忙又低聲加了一句:“我看這小子實在太危險,要是收了他,對我們而言說不定是弊大於利啊。乾脆,要不要像以前一樣,把他……?”

劉遠雄皺起眉。

難道……要幹掉葉伊臣?

興義會走的一向是暴戾狠辣的路子,凡是他們看中的人,如果得不到,就讓別人也別想得到!所以,之前有幾個從天玄會挖角過來的人,拒不肯投身興義會,劉遠雄二話不說就把他們幹掉了。如今天玄會已經多有防備,但最開始的時候,這種蠻不講理的狠毒陰招,確實給他們造成了不少損失和混亂。

那麼,葉伊臣也要成爲被/幹掉的其中一員嗎?想到他香消玉殞的樣子,劉遠雄還真有點捨不得。

但就在這時,伊臣的手指敲了敲賭桌:“show hand。”

又是一局結束,他最終的牌型果然是順子,而劉遠雄只有一個單對。這次又是伊臣贏了,光是這一把,他就從劉遠雄手裡又贏走了二十萬。

“劉老大,承讓了,”他微微一笑,“這樣一來,您手裡的籌碼只剩十萬了。不過,畢竟是關於榮譽和尊嚴的重要賭局,您還是專心一點爲好啊。”

劉遠雄的額角頓時爆出青筋。

這小子***是故意的嗎!不但贏了他二十萬,還故意嘲笑他和手下講私話的事情!他劉遠雄一向在哪裡都是老大,在這座魅夜裡,他的話就是真理,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對的!在魅夜裡的每一個人對他都只有言聽計從的份,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羞辱!

再退一萬步,不但是魅夜,就連興義會裡那些最位高權重的掌權老大們,因爲他曾經爲幫會立下汗馬功勞,跟他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什麼時候輪到葉伊臣這種小白臉來對他指手畫腳!

如果說剛纔聽到白瀧的提議,劉遠雄還有一點猶豫的話,現在他滿心都是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就把葉伊臣整個撕碎了吞到肚子裡去!確實,他喜歡聰明的人,喜歡漂亮的人,但***絕不會喜歡一個不懂規矩,處處顯擺自己的才能,不知道在他面前應該俯首稱臣乖乖聽話的人!

就算葉伊臣再完美,再有用,再漂亮,再有魅力,只要他膽大包天的踩在他頭上,這種人就絕不能留!

想到這裡,劉遠雄反而漸漸冷靜下來。

他剛纔到底幹了些什麼,居然會被葉伊臣迷的神魂顛倒,想把他佔爲己有?他應該早就看清楚的,當葉伊臣出口說要魅夜作爲賭注的時候,他就應該看清這小子的真面目。他根本就不是誠心來投靠的,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

天生的驕傲自大,讓劉遠雄無法忍受任何人對他的一點不敬。他已經忘了,明明是自己先口出狂言要伊臣輸了就委身於他,侮辱他在先,伊臣纔會將魅夜作爲賭注反擊他。

現在,他滿腦子都被憎恨和怒火填滿了,在他眼中,伊臣的一顰一笑已經從剛開始的令他心馳神往,變成了讓他厭惡煩躁。魅夜的劉遠雄,就是這樣一個自我中心,暴躁易怒又小心眼的人,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他絲毫沒有心悅誠服的感覺,只想着要如何用盡陰招幹掉對方。

新的牌局開始,荷官發出底牌。

劉遠雄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側過頭對白瀧耳語:“不用從長計議了,按規矩辦。”

白瀧一驚,點了點頭。

然後,他小心地後退到門邊,轉身離開包房。

劉遠雄輕輕翻開底牌的一角,黑桃a。

他的脣邊流露出一絲不經意的冷笑,葉伊臣,別怪我心狠手辣,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誰叫你在我劉遠雄的地盤上太得意忘形!這一局就是最後一局了,你絕對不會贏!你最後的下場不但會輸掉牌,還會輸掉你的小命!

但是賭桌另一邊的伊臣卻依然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等待發牌的間歇,他甚至很有閒心地從衣袋裡摸出手機,手指滑動着屏幕,不知道在翻看什麼東西。

劉遠雄沒說話,心裡暗暗冷笑。你就看吧,接下來,你也看不了多久了!

白瀧離開包房以後,直接向右轉彎。二樓的構造錯綜複雜,他在走廊裡左拐右繞,最後走進一間黑漆漆的房間。

打開燈,裡面是一間酒吧,光滑的大理石吧檯反射着冰冷的燈光,後面的酒櫃裡擺着酒具和各種年代的葡萄酒。

白瀧深吸一口氣,走到吧檯後面取了一個托盤,兩支玻璃高腳杯,一瓶未開封的紅葡萄酒。然後,他又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罐綠色的藥水。

這罐藥水是興義會自行研製的一種毒物,興義會最初起源於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村後的山上生長着一種名爲乾坤草的劇毒野草,成年人嘗一口就會立刻暴斃。

在幫派成立的早期,興義會走的就是殘暴狠毒的路子,凡是老大們發現下面的人壞了幫會的規矩,他們不會親自動手砍殺,而是模仿古代的暴君帝王,將乾坤草提煉成劇毒藥水,然後倒入酒中,製成一杯毒酒,讓人當着所有兄弟的面喝下去,以死謝罪。

喝下毒酒的人,身體會快速麻痹,出現心肌梗塞的症狀。如果十分鐘之內沒能解毒,就必定回天乏術,連神仙也救不回來。起初,興義會只是把乾坤草當做一種懲罰兄弟的工具,但因爲這種藥水融入酒中無色無味,最後解剖屍體也檢測不出毒物跡象,於是當權的老大們就想到用它來做一些更有用的事。

比如,悄無聲息的幹掉對手。

這種手段,可能是劉遠雄在跟天玄會爲敵的時候,所採用的技術含量最高的一種手段了。自從他進入本地之後,天玄會就立刻盯上了他,也很快察覺到他在想方設法的挖角。劉遠雄是那種對手越強,越能挑起他好勝心的人,面對天玄會的各種跟蹤調查,他不但不低調,反而反其道而行之,不但變本加厲地挖人,並且將不予合作的對象殘忍的一杯毒酒弄死,讓天玄會損失了數名得力干將。

這個計謀有效而且安全,如果用刀棍殺人的話會鮮血飛濺,留下證據;而如果把人一槍崩掉,屍體身上的槍傷同樣也是證據。通過這個簡單的計謀,劉遠雄悄無聲息地幹掉了很多不願投靠興義會的優秀人才,給天玄會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對於這些人才,劉遠雄都是先將他們邀請到魅夜,好言相勸;如果對方不識相,就誘騙或者逼迫他喝下毒酒,再把屍體扔到隨便什麼地方去。

雖然天玄會也知道是興義會在搞鬼,但因爲完全不知道乾坤草這種毒物,就算之後找到了屍體也查不出真正的死因,找不到興義會下手的切實證據。雖然後期他們加緊了戒備,讓興義會很難有機會再搞小動作,但初期的時候,整個天玄會確實被這個小小的外地幫會搞得焦頭爛額。

而現在,葉伊臣也終於要嚐嚐乾坤草的滋味了。

白瀧的眼中露出一絲冷笑,將葡萄酒打開,分別倒入兩支玻璃杯。然後他擰開藥水,往其中一杯裡倒了一滴,看着它漸漸融化進了酒中,完全消失了痕跡。

葉伊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瀧冷笑着端起托盤,走出房間。這個動作他已經非常嫺熟了,他是劉遠雄的心腹,多少次收拾天玄會那些不知好歹的蠢貨都是由他動手的,就算他閉着眼睛也知道該怎麼做。

一想到那個漂亮的男人馬上要變成一具屍體,白瀧心裡還覺得有些可惜。要不然,跟老大建議一下,中毒以後給他吃點解藥,留他半條命,今後一輩子躺在牀上做個植物人如何?老大原本就是喜歡他那張臉,如果不在意姦屍的話,就可以在葉伊臣身上隨便爲所欲爲,他再也不能反抗,也不會耍什麼花招。

白瀧胡思亂想着走向包房,沒走幾步卻嗅到一陣迷人的香水味飄了過來。

“白哥~忙什麼呢?”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靠在不遠處一間包房的門口,正在朝白瀧拋媚眼。白瀧一看到她立刻走不動路了,色眯眯的癡笑起來:“阿花?你怎麼在這裡?”

“還不是那個死老頭,今天一晚上都被那個小白臉勾魂了,一點都不理人家~”阿花滿面哀怨,楚楚可憐,那豐滿的身體十分誘惑地扭動着,看的白瀧口水直流。

阿花就是劉遠雄剛纔摟着的兩個女人之一,名義上是劉遠雄的情婦,暗地裡卻也跟白瀧有一腿。她以前是一個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現在廝混在魅夜裡十分滿足,伺候一個男人和十個男人對她來說是一樣的,又能掙到加倍的皮肉錢,何樂而不爲。

她可不明白這些男人打打殺殺的事情,今天晚上他們不知道在忙什麼,半天都沒人理他。現在終於看見白瀧,她迫不及待的要上去跟他溫存一下。白瀧自己又何嘗不想,他在女人面前一向把持不住下半身,看見阿花嬌媚熱絡地向他湊過來,他立刻興奮的五臟六腑都快燒起來了。

今晚一直被那該死的牌局纏身,搞死了他好多腦細胞,神經也一直繃的緊緊的。白瀧跟劉遠雄一樣不擅長動腦子,跟葉伊臣糾纏一陣子以後只覺得累得要命,如果不是還有任務在身,他真不想再回到那間包房裡,恨不得馬上就跟阿花上牀翻滾一番,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但是,就算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他至少要把那杯毒酒送進去,只能對阿花苦笑:“我這兒還有點事,一會兒就辦完。你先到咱們經常玩兒的那個房間等着,我馬上就來。”

阿花立刻兩眼一亮,親熱地湊上來攀上白瀧的肩膀:“那你先親人家一下,親人家一下嘛~”

白瀧連忙賠笑:“好好好,這就親一下!”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往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在嘴裡喊:“白哥!白哥!大事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伊臣的老攻好久沒出場了,這腫麼可以!

明天一定努力把這段寫完!【掙扎 小說.私人助理 最新章節34-39 網址:html/86/86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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